清晨时,大雪飘着。
林箐箐提着篮子将菜地里的菜肴全摘了回来,除了她们家之外其他邻居们也一样,虽不像林箐箐那样大丰收,但好歹这个冬天省吃俭用的话也能温饱。
今日大寒节,比先前冷了许多,就是呼出去的热气顷刻间都冻成了冰渣子,林箐箐跟江溪两人从田地回家的途中便听得村子里那些妇女们的唠叨着昨夜发生的事。
听闻昨夜李婶子赔了好几百文后,才息事宁人,那些人才肯放李婶子跟李叔回家。
回了家后的两人又吵了起来,大半夜吵得不可开交,周围的人都听得真切,今儿个李婶子跟李叔大抵是觉得丢不起这个脸,所以到现在都没从屋里头出来过。
不过就是他们不出来,也依旧成了那些人茶后饭点谈论的对象。
除此之外,白家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听闻上次赠米的家丁私自克扣米之后白家彻查,不查不要紧,一查白家辞退不少家丁,白家可以说是来了个大换洗。
现在白家家丁位置空缺,大多数人都觉自己有戏,都往白家那边去,想着被招进去当家丁过好日子,最后灰头土脸回来。
林箐箐走在路上,听着那些去白家又灰头土脸回来的人抱怨白家出的题目太难。
“相公,今天我们能吃米饭了!”
林箐箐提着篮子,看着身边的江溪开心道。
在李婶子赔了银子之后,李婶子偷菜的事便跟她没任何关系,至于白家,那就更没关系了。
她现在关心的是今天的午饭要吃什么!
“还能吃萝卜丁。”
江溪低头看了眼篮子内的萝卜,莞尔回答。
“萝卜丁有什么好吃的,等我给你弄个炒三宝!”
林箐箐薄唇轻张,回答。
在田地里干活的人见着两人的背影,看起来恩几次的,就是吃的也都是稀水粥,一碗水里只有几粒米那种,最为丰盛的也就是稀水粥配咸菜,因为她要省着银子给林家那边交租,吃的穿的都不行。
林家老三去了后,原本落给林箐箐他爹的地也被林家人给卖了,所以林箐箐在溪水村是没地的,只能靠着上山砍柴赚点银子,以此度日,日子过的凄惨又穷叮当的。
但现在顿顿吃得饱,衣服也变得比以前好些,路过他们家门口还能闻着菜的香味,不免叫人眼红。
这一冬季收成最好的就属林箐箐家。
不止如此,林箐箐还攀附上了顾家。
现在的林箐箐可跟以前大为不同,跟夫君恩香啊。”
江溪的鼻子嗅了嗅,只觉香得很。
林箐箐莞尔,将菜都装到盘子里,端上。
白米饭配上萝卜丁炒玉米丁跟芹菜,三种颜色混合一起,漂亮又令人有食欲。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用腊肉炒更香,但现在这样也只能将就,腊肉什么的,得等到有银子之后才能买。
昨夜就银子给了李婶子后,她身上也没剩几个钱,必须要加快将手套就做出来。
江溪拿起碗跟筷子,大口大口吃着,不一会,一碗落肚。
就在江溪拿着碗要盛第二碗时,外头传来一道吵闹声。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我相公可没犯什么错,你们抓他做什么!”
一听这声音便知是牛嫂子,随后还有孩子哭啼的声音,以及牛甘远叫唤的声音:“放开我,你们想做什么,快点松手!”
林箐箐嘴角笑容消失,与江溪互相看了眼后,还未起身出去外头看看是什么情况便有一官兵冲入林箐箐家中。
林箐箐蹙眉,连忙放下筷子起身,朝着官兵嫣然一笑:“这位官爷,请问…”
林箐箐话还未说完,便被眼前的官兵打断。
“少废话,你们,跟我们走!”
官兵恶狠狠道,双
目落在江溪身上。
“就是让我们跟官爷走,那也得给我们个理由才是呀,万一我们跟官爷走了后被卖了可怎么办?”
林箐箐半开玩笑道,脚却不曾挪开一步。
官兵是在镇子上,突然跑到溪水村这地方来,定有蹊跷。
“让你们走就走,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要理由,老子就是理由!再不走,便将你们当成贼人的同伙!”
官兵手握剑柄,仿佛只要林箐箐或江溪拒绝,他便会立刻将他们押起来送入牢内一样。
林箐箐神情微变,收起笑容。
心里思索得多厉害的贼人才能劳烦这些官兵们亲自出马?
“娘子,我们还是跟这位官爷走吧,免得被当成什么同伙。”
“不止我们去,该出不了事。”
江溪淡定从容地牵起林箐箐纤细的手,林箐箐扫了眼江溪,他的手不管什么时候握着都温暖而有力,仿佛一颗定心丸般。
江溪牵着林箐箐的手出门,只见官兵还站在院子里,头往里面探着。
“官爷,我们家就两口子。”
林箐箐似看出此人心里想什么般,率先开口。
官兵见状,转头迈开腿跟在林箐箐他们身后:“走。”
“官爷,我们村子昨夜才出了小贼,就是让我们走,也得先让我们关个门才是,不然丢了东西…又得去镇子上麻烦官老爷了。”
林箐箐看着敞开的大门不由得道,官兵一脸不耐烦,但一想到真有小贼入屋,这些村民们上官府上一告,他们还得做做样子来走一遭时,又觉麻烦还浪费时间,于是官兵挥手,叫着林箐箐赶紧关门。
“赶紧的。”
官兵催促,林箐箐点头,扬起一笑:“谢谢官爷。”
林箐箐扫向周围,如今正是饭点时候,这些官兵们二话不说冲来溪水村内抓人,并且派出这么多官兵,怎么想都觉不对劲儿。
不过…
好像带走的都是些年轻人,那些老的,她一个也没见着。
林箐箐锁上门,江溪看了眼官兵:“官爷方才说贼人,莫是镇子上谁家遭了贼?”
江溪拱手,客气问。
见林箐箐磨磨蹭蹭地,眼前的官兵瞥了眼江溪,不耐烦开口:“遭贼的便是我家大人,前两夜有个贼进了我家大人的府内偷了银子,还伤了我家大人,当然,那贼人也没占到好处,我家大人打上了对方,瞧见了那贼人背后有个梅花图案。”
听得梅花图案四个字,江溪眯眼,林箐箐皱眉。
听起来虽有道理但若仔细想便觉着这理由有些不对劲儿。
除非是将对方的衣服扒拉掉,不然从哪可见对方背后有个图案,若是有那本事能将衣服扒拉掉,那铁定有本事看到对方的脸才是。
不靠着长相查人反靠着图案查人…
可真是奇了怪了。
“门关好了还不快走!”
官兵催着,林箐箐跟江溪两人老实地跟对方离开,到了村子的歪脖子大树下,而在那已有不少邻居,那些人都是在吃饭时被拽出来的,并且这些人还不告诉缘由,如今大伙儿都很是不满,叽叽喳喳讨论着,到底是发生什么事。
若对的是别人他们还敢询问,但眼前的人是官府的,手上拿着的还是真家伙,他们可不敢上前问,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砍了。
林箐箐扫了眼周围的官兵,二十来个,将他们团团包围。
而站在眼前的官兵穿的是红领在衣服,该是他们的头头。
“娘子,莫怕。”
江溪紧拉着林箐箐的手,误以为林箐箐是怕了。
“清者自清,我才不怕。”
“只是,这么大阵仗,倒叫人觉得稀奇。”
林箐箐呢喃,她在溪水村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官兵上门来。
村子里的人陆续被带到,甚至为首之人手上还拿着一本名册,挨个询问名字,随后在名册上打钩。
这般严谨,跟让人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