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那些本在饮酒作乐的公子哥儿也纷纷看向吵闹的方向,眨眼功夫,只见林箐箐闯入众人视线,气喘吁吁地,身后跟着柳家吓人,后花园内挤满了人,扰了整个吟诗宴。
“是你!”
柳博在见林箐箐时,旋即想起下午他掀开轿帘子与林箐箐对视那一幕。
这个女人的眼神如结了冰一样冷,他想不记得也难。
“不是柳颜,让柳少爷失望了。”
在见得坐在席子上的众人时,林箐箐顿住,听到柳博声音后,林箐箐才回过神来,衣袖轻擦着脸上的汗,故作镇定回答。
那些家丁四面八方涌来,她也不认识柳府的路,所以见哪条路没人便往哪条路跑,没想跑到吟诗宴上。
林箐箐余光环绕一周,最后落在柳博身边的白元身上,白元一身白衣本就瞩目,而在这些人之中他姿色也是最佳,令人一眼便能寻得他存在。
见到白元时林箐箐还有些惊讶,但想到吟诗宴这名字,便知柳博请的是些什么人。
能在这里的除了是公子哥儿之外定也要会吟诗作对,出口成章的,白元在镇子上属美名外扬,不管是在经商方面或是读书、为人方面,都得别人夸奖,所以今日这宴会上有白元也不奇怪。
白元在见林箐箐那一刹那,眸色一动,甚是惊讶。
听得林箐箐的话,柳博嘴角笑容逐渐消失,有些心虚。
他是准备私底下将这礼物偷偷送给白元,可没想让这些人知道他背地里做了什么事,要是传出去他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让一个女人屈服,他还怎么在朋友面前混下去。
柳博心里埋怨管家办事不利,弄错人也就罢了还让这女人跑吟诗宴上!
整个吟诗宴上陷入一片寂静,都不知这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是谁。
管家一愣。
不是柳颜?那这人是谁?
“少,少爷对不住,小的没想到她竟…”
竟这么强,连家丁府内的家丁都不是她对手。
管家弱弱开口,打破这僵局。
“柳兄,这,这位是…”
在一旁的男人好奇问,上下打量林箐箐。
“她,她是…她是来送布料的,下午瞧了一眼她家的布料,感觉不错便叫人订了些。”
柳博滚动喉咙,心虚开口。
“可我瞧这架势不像是来送布料的啊,难不成是柳兄又金屋藏娇了?上次的小梅儿玩腻了?”
“不过这次的娇女好像有些火辣野蛮,柳兄呐,若是治不了,大可来请教我,我这可有许多治娇花的手段,保管你用上一两招,不管是谁都会服帖。”
一人调侃道,但凡不是眼瞎的都能看出这阵仗像是在抓人。
他们几人交好,有些私事也会互相说道说道。
上次柳博便在怡红院内高价买了个姑娘回来,藏在府内一余月,才叫柳府其他人发现,因此事,他们都调侃柳博是金屋藏娇,不过最后那姑娘还是从了,可今日这姑娘能令得柳府的家丁们都追着她跑还抓不住人,可见难以治服。
“刘兄说笑,我就是藏娇也不会藏…”
柳博连忙解释,但视线落在林箐箐身上后,后面的话卡在喉咙中说不出。
下午只顾着看林箐箐双眸,如今细细打量,他觉得眼前林箐箐长得标志,肤如凝脂,脸腮微红,睫毛长如蒲扇,又唇红齿白,看多了那些涂满胭脂水粉的女人,再看林箐箐,反觉她顺眼又清秀漂亮。
若是藏她,好像也不错…
“柳兄不说话,这么说来我们是猜对了?没想柳兄一改先前,连口味都改了。”
一说,其他人哈哈大笑。
林箐箐挑眉,冷眸看着柳博,再看哄堂大笑的几人,眸越发冷。
“她真的是来送布的,管家,还不快将人请下去。”
柳博慌张道,挥了挥手想叫管家将人带下去,现在他可管不了这人是谁,只想让她离开,别扰他的吟诗宴。
“是。”
管家应道,没了方才的嚣张,目光落在林箐箐身上:“这位姑娘,请…咱们的布料银还没结,现在咱就去结了。”
管家暗示。
这要是个聪明的都能听懂他这话的意思,意思便是给她一笔银子,此事就这么结了。
出了柳府就当个哑巴,不许将此事说出去。
奈何,听懂意思的林箐箐依旧站在原地,连脚都不肯挪开半步。
“布料钱你们家公子早已结,管家这会想结的是布料钱还是封口费呢?”
林箐箐一字一字冷声道,声音虽轻,却皆入周遭人的耳中。
白元扫向柳博,剑眉轻蹙:“柳兄,这是怎么回事?”
那张俊俏的脸有几分怒意,就是傻子听到林箐箐这话都知是什么意思。
“这…”
柳博抿嘴,眼神闪躲。
“柳公子说不出口,便由我来说好了。”
“柳公子借着买布料的借口想骗我朋友来柳府,可惜我朋友今日有事,便叫我替她送布料,我这一来,管家便差人给我送了碗热水叫我暖肚,原以为柳府的人心善,没想是在水里添了软骨散,做派果真与一般人不同,不愧是柳家公子。”
林箐箐嫣然一笑,煞是好听的声音说出的话却叫柳博恨不得找个洞埋进去。
管家身后的家丁蠢蠢欲动,想用强硬手段将林箐箐拖走,但才迈开一步,便接触到林箐箐那凌厉如猛兽的眼神。
家丁们往后迈了一步,回了原位。
他们可没忘记刚刚林箐箐是怎么打他们的。
纤细的小掌看起来没点力气但打起来人可疼了,连他们的胳膊都被林箐箐给卸了。
白元眼眸一冷,柳博抖了抖身,跟白元当朋友这么久,白元一直都温文尔雅,就是开玩笑也会云淡风轻地掠过不会生气,这会儿竟生气了。
“柳兄,可真如此?”
白元质问。
“这个,这个…我也是为白兄着想才出此下策。”
“为我?”
白元挑眉,等着柳博说个缘由出来。
“上次我们在茶楼时白兄便一直盯着那卖布的小姑娘看,我以为白兄你这颗铁树终于开花,便叫人查了查,知那小姑娘家中有个病重的老母亲,日子过的也清贫,需要银两,便擅自做主将人请来柳府,想着…想着若是白兄看上,她这身份当不成白家少夫人也能当个妾氏之类的,这般便是两全其美。”
柳博缩着脖子,弱弱道。
“谁,谁料那个叫柳颜的没来,来了她。”
柳博吞吞吐吐继续道,视线落在林箐箐身上。
林箐箐一副焕然大悟的样子,双目扫向白元,着实没想白元竟有那种癖好。
“小颜儿不过十岁,没想白少爷有这癖好。”
林箐箐呵笑,对白元改观。
白元脸黑了几分,周围的人也一脸诧异地看着两人。
当然,让他们在意的是白元会对一个十岁小姑娘感兴趣。
看来,那小姑娘魅力无穷。
“胡闹!”
白元怒斥。
“林姑娘,此事是个误会,我亦不喜欢那种小姑娘,更没那癖好!”
白元脸红了几分,拱手,客气解释。
看着他脸色,林箐箐知道,白元确不知此事,是柳博自己在安排打算。
“此事是我自己自作主张,姑娘想要什么补偿尽管开口。”
柳博咳咳两声,好声好气道。
不说别的,这女人当着众人将此事解开已损了他名声,若是不处理好,对他造成影响是小事,怕他与白元的关系会不如以前。
他可是信誓旦旦地跟自己父亲拍胸膛保证,一定能让白元点头答应与柳家合作的。
所以,白元不能得罪,绝对不能!
“今日是误会,那么他日呢?”
“不过是因白少爷多看了柳颜一眼,柳少爷便恨不得要将人搬到白少爷床上去,若他日白少爷多看了别的东西两眼,柳少爷岂不是还要重操旧业,故技重施?”
林箐箐冷笑,咄咄逼人。
柳博神色难看,沉了几分。
“姑娘,我与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
柳博举起三人手指朝天发誓,余光瞥向白元,白元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不过双眸却一直盯着林箐箐。
柳博诧异,回想起方才白元喊的是林姑娘。
白元是个君子,平日里瞧着别的姑娘不过一两秒便会挪开视线,可如今却一直看着眼前这女人。
难道…
是他搞错了?
当时白元看的不是柳颜而是眼前这姑娘?
“柳公子的话是真是假,我无从判断,只能看柳公子日后表面,今日既闯入了柳公子的吟诗宴中,那我便再多说一句。”
林箐箐掀起眼皮,那双清冽的眼映着在座几人,最后落在坐在柳博左侧的男人身上。
刘采被林箐箐的眼神看的有些发颤,连握着酒杯的手都握不稳,哐当一声,手上的酒杯掉落地上,酒洒落在衣上。
“诸位提着对联,对着诗句又饮酒作乐,一口一个子曰,一个非君子所为,然做的却是偷鸡摸狗下三滥又上不了台面的事,说的又是些污秽而叫人听得刺耳的话,有道是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今日诸位所做所说,皆与书上所写背道而驰。”
“诸位在外被称才子,但在我看来却是满脸虚伪的伪君子。”
林箐箐直接了当骂道。
这些人随便拎一个都不如她家相公。
那些人听得林箐箐的话,脸由青变黑。
他们美名在外,哪容得了一个乡下农女在这批判他们!
白元双眸泛起一抹精光,似没想这一席话会从林箐箐嘴里说出。
林箐箐给他的惊喜可真越来越多。
“才子若是这般,只怕,国无才人呐。”
林箐箐讥笑道,又扫向柳博身后的丫鬟提着的上联,漆黑的眸轻眯。
“这对联,不如我也来对一个?”
白元挑眉,满脸期待。
至于其他人被林箐箐这一句伪君子而弄得心有不满,很是生气。
听得林箐箐想对这对联时,讥笑:“这可是千古绝对,连我们都对不出,你一乡下农女如何有这本事!”
柳采怒目林箐箐,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