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咦了声,很是疑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林箐箐。
林箐箐伸手接过,低头一看,上边儿写着邀请李善来参加林老太大寿,连时间以及详细的住址都写得一清二楚,底下还写着林箐箐三个字。
字迹漂亮大气,一看就知是镇子上那些替人写字养家糊口的书生写的。
那日她只撞见林巧巧跟吴氏…
林箐箐瞥向林巧巧,只见她满脸兴奋,压根藏不住心里所想。
林老太抢过林箐箐手上的纸,误以为这是什么密信,展开一看,密密麻麻又看不懂。
“老二、老四你们瞧瞧,这上面写的什么。”
林老太喊道,林老四一看:“娘,这是箐箐邀请这位公子来参加你寿宴呢。”
“连姘头都敢带来参加你奶奶的寿宴,还真是给我们‘长脸’。”
姚氏眼如淬了毒般,阴阳怪气道。
提及姘头连声音都大了几分,恨不得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下说过与箐箐姑娘是清白的!你们休要乱说。”
李善是个文人,嘴巴也比不上这些妇女们厉害,只能又重复一遍。
“李公子何故要与个聋子的浪费口舌?说再多也听不进去不是?”
林箐箐一脸淡然道。
“林箐箐,你咒谁是聋子呢!”
姚氏喊破了音道,与林老太一样,想赶上前去撕烂林箐箐的嘴。
当年她勾引林望一事,她没将她打死算她仁慈,现在还蹬鼻子上脸了,连她这当伯娘的都敢说!
“李公子已说过一遍我们是清白的,你却一口一个姘头,可不就是聋子?”
林箐箐冷声道。
“我在医书上看到耳聋也是大病,若不及时医治,先是耳聋后是双目失明,再然后便是危害整个身体
,可要小心些才好。”
江溪在一旁补刀。
他神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众人担心地扫向姚氏,竟相信江溪说的。
姚氏被气的脸黑,江溪这话表面是关心他,实际是在诅咒她!
“李公子,我并未请你来,这张请帖也不是我写的。”
林箐箐扫向李善,解释。
李善蹙眉,疑惑:“不是箐箐姑娘写的?那…那是何人请我来的?”
这里头他也只认得林箐箐,上面的署了林箐箐的名字,既不是她,那还能是谁?
“谁知道呢,指不定是某些想污蔑我们的人也说不定。”
林箐箐余光瞥向林巧巧,林巧巧心虚地往林修身后藏。
林箐箐那眼神太过冷,冷到仿佛一看便能知悉人心般。
“这纸是谁给李公子的?”
林箐箐询问。
“我昨天一打开门,便看到门缝下塞着这张纸,至于谁给的,这…我不知。”
李善老实回答。
“不过…暂不管是谁给的,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
李善直接将这事抛之脑后,想起正事儿,从怀中掏出一面红色的棋子,上头写着医者仁心四个大字,红果果的,很是瞩目。
“医者仁心?”
林修念着,周围人诧异,这里也没一个是大夫,这旗莫是想送给林老太不成。
“昨日思索了许久,光那两个番薯还不够当谢礼,便只能将这幅锦旗送给箐箐姑娘,还望箐箐姑娘收下。”
“若不是箐箐姑娘答应替我治腿,恐怕我现在还是个瘸子。”
李善感激道。
虽林箐箐说不用谢,但若不谢他心里会过意不去,他家穷,便只能学着他人做一面锦旗给林箐箐送来,表达一下感激。
“治你的腿?”
林巧巧开口问,看着李善的腿,回想了下他刚刚进来的模样,那腿也看不出什么毛病。
李善该不会是跟林箐箐唱双簧吧?
“是,我的腿被恶霸打伤,瘸了一条,此事林兄也知,但经过箐箐姑娘治疗后,我的腿已经好了。”
见众人不信,李善迈开腿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先前还一瘸一拐地,现在看起来跟正常人无异。
那些看戏的一脸惊讶,这么说来林箐箐刚刚说的是真的?
且不论她是从哪学来的医术,但他确实治好李善的腿,这是事实。
“怎么可能,你那废腿先前可是连春草堂的掌柜都治不好,说是伤及筋脉,接不回来,她怎么可能有办法!”
林修震怒指着林箐箐,不相信眼睛所看到的。
看着林修跳脚的模样,林箐箐心里开心。
林修对李善宛如对眼中钉,处处针对,可见李善对林修来说是个大威胁,先前李善是因瘸了腿不得进京赶考,林修才一脸轻蔑对他。
现在李善腿已好,对他威胁何止是大,指不定会抢了他风头。
“那是春草堂掌柜的太菜,不如我厉害。”
林箐箐嘟嘴,一脸淡定回答。
林修瞪了眼林箐箐。
林箐箐缩着脖子,藏在江溪身后仿佛被吓到般,嘴里嘀咕着:“修哥跟在我梦中要吃人的厉鬼一样,真可怕。”
一句话,让林修的脸色更难看,咬牙切齿:“你!”
“不管信不信,我这腿都是箐箐姑娘治好的,箐箐姑娘就是我救命恩人。”
李善又道,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锦旗:“箐箐姑娘,这旗…”
“锦旗不错,娘子,咱们便收下吧。”
江溪转头看着藏在身后,小手抓着他衣服的可人儿,温声道。
林箐箐点头,江溪接过李善手上的锦旗。
锦旗虽粗糙,但也是李善一片心意。
“不可能啊,我先前明明见林箐箐从你家中出来,你们还亲密无间!”
林巧巧见状,话不过脑子直接说了出来。
林箐箐都在他们家了,李善还送着林箐箐出家门,两人还有说有笑的,怎可能没半点关系!
李善与林箐箐的目光齐齐落在林巧巧身上,吴氏看向林巧巧,神色煞变,心里暗道一声糟糕。
“瘸了腿的是李公子,不在李公子家中治,莫是上我家治?”
林箐箐反问,将林巧巧问成了个哑巴。
“咦,巧妹方才说是听了溪水村的人说我在镇上有了姘头,如今又道亲眼瞧着我从李公子家中出来,你这嘴里说出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林箐箐冷眸一抬,冷声问。
“我,我方才没说看到是因我想给姐姐留个面子,毕竟与其他男人共处一室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林巧巧压低声音碎碎念道,但说的话周围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每次我替李公子治腿时,李公子的母亲也在场,走过路过的邻居们也都可作证。”
“若是不信,大可去问她们。”
“我林箐箐清清白白,不怕你们去查。”
林箐箐坦坦荡荡道,跟这些人纠结这些也累了。
要知来这寿宴会浪费她大半下午的时间,还得跟这些人掰扯,她宁愿不来。
“至于这封信…一看就知是街上替人写字的书生写的,若想知这是谁写的,花些小钱便能打听出来,这人还用了我的名义请李公子来这,恐怕今日是一场鸿门宴啊。”
“可惜,对方算错了一步,我与李公子清白得很,是半点逾越都没。”
林箐箐勾唇一笑,目光落在林巧巧身上。
在场的人好歹吃过几十年盐,虽不是千年老狐狸但也精得很。
谁特么大费周章将李善请来?
那除了林家人之外还能有谁?
今天说是过寿宴,恐怕真如林箐箐说的那般。
不是寿宴,是鸿门宴。
李善有林修的证词能作证,他的腿连春草堂掌柜的都治不好,想来也不可能拿这种事糊弄人,而林箐箐说的信誓旦旦又底气十足的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的,反是林家这边要么道听途说,要么连证据都拿不出。
相信谁,一下子便清晰明了。
“相公说的很对,这里的空气确实浑浊,呆久了,容易不适。”
林箐箐手抓着江溪的手,另一只手在半空中挥着,仿佛真的是空气浑浊般。
“走,回家。”
江溪反手握住林箐箐的小手,连语气都温柔了几分。
江溪拉着林箐箐在众人的目送下往外走,走了几步路的林箐箐又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身后惊愕着的林家人。
刚刚说的那么肯定,还当着众人的面大骂林箐箐不知检点,可李善的出现与他说的,那是妥妥地在打她们的脸。
今日林箐箐最多也就跟他们林家划清界限,而她们损失的是租金…
怎么算都是她们亏了。
“对了,虽我今日是没带礼物,但…我爹前几日托梦给我,叫我给林老婶道一句,生辰吉乐,他在黄泉下有些孤独,可等着林老婶您,想多陪陪您。”
“还有我娘说,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便是嫁入林家,当了你林家的儿媳妇。”
“至于其他的,她问心无愧。”
林箐箐一字一字道,然说完后,林老太身抖得厉害,若非几个儿媳妇扶着,怕事要倒在地上。
“天灵灵地灵灵,老三,老三你莫要找我。”
林老太脸色顿时煞白,没了平日里的彪悍只有胆怯。
“林老婶你先前都说最疼我爹了,我爹对您也是很孝顺,我爹不来找你,还能找谁呀。”
林箐箐嫣然一笑。
一句话将林老太吓得心梗,喘着大气,两眼一翻,晕倒了。
“娘,娘!”
吴氏率先反应过来,伸手掐着林老太的人中,企图将人唤醒。
“林箐箐,你是想害死人呐!要是我娘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林老二怒目林箐箐,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了般。
“什么死,林老婶一定是听到自家儿子找上门来,开心得晕倒罢了。”
林箐箐从容淡定道,林老太喘着大气,几个儿媳妇扶着林老太进了屋,林老头瞪着林箐箐,板起凳子朝着林箐箐砸去:“滚,你这扫把星快给我滚!”
就在砸落那一刻,江溪抬起手,替林箐箐挡住。
林箐箐回想起三年前,林老头也是这样叫她滚的。
“走。”
林箐箐拉起江溪的手,迈着大步离开。
那些邻居们站在一旁,不敢靠近林箐箐,更不敢靠近林家的屋子,怕林老三的魂儿会找上他们。
这些话要从别人嘴里听到,他们铁定不信,但林箐箐是何人啊,是个扫把星又克人呐。
她说的话,多多少少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