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呵,那批布莫是我拿着刀子架在你脖上逼你买的不成?那可是自己想买的,我只是当了个中间人而已,如今亏了账,银子被人卷走,赖我身上作何?”
包德听得张武这番话,呵笑一声,压根不觉自己哪错了。
东西不是他逼着张武买,银子不是他逼着张武去借,如今张武落得这下场,被人骗了,与他何关?
“要不是你说那是蚕丝布,要不是你在我耳边游说,我怎会…”
张武咬牙,气得脸红了几分。
但他摆明了嘴上功夫也不是包德的对手,被包德堵得哑口无言。
包德先是骗他,说他的朋友从燕国那边运了一批蚕丝布来,那布料薄透入蝉翼,漂亮得很,甚至给他看了布料,他一眼就看中蚕丝布。
在包德的游说下,他真与王二借了银子,将所有的银子都往这批布里砸,但收到布料后,他才发现那批布只是表面裹着一层蚕丝布,内里全都是坏布,就是低价卖,都遭人嫌弃。
几百两的银子就这么打水漂,只有几块不到半米的蚕丝布,就那些布合起来,连做件肚兜都不够布料,哪值几百两。
如今银子拿不出,王二又逼得打紧,这一切都是包德害的!
他与包德虽是同行,但生意上却一直没多少纠纷,一直是互不干涉,平日里见了面也是笑嘻嘻地打招呼。
所以包德说的,他才信了。
然张武不知,先前能笑嘻嘻打招呼是因他家生意不如包德家生意好,包德才对他没半点敌意。
但如今那些原本在他那的客人都跑到张武那边去,张武的生意蒸蒸日上,客人络绎不绝,自引得包德嫉妒。
在包德看来,就是张武这不要脸的抢了他家生意。
“我游说你就买?你怎就这么听我话呢?难道我是你爹不成?”
包德昂首挺胸,嘚瑟道。
茶壶口朝着嘴,张嘴,咕噜灌了几口茶水。
看着张武现在这落魄的模样,包德心里高兴。
张武的店要是关门了,那些客人不还得回到他这边?
“包德,你!”
“我什么我?我看你要有空在这与我耍嘴皮子,不如想想办法还钱去吧。”
“当然,要是借不到,我也愿意三百两承了你这铺,你要卖,咱们现在就能立字据画押。”
包德继续道,张武手拿着扫帚,忍耐着。
包德这也欺人太甚了!
“我的铺子花了八百两买的,三百两!你在做梦!”
张武气的连说话都带着颤音,双目怒视包德。
“要是不急,你慢慢转,八百两是有人愿意跟你收,但现在你可缺银子,不卖这铺子,你拿什么还王二钱啊?”
“要说我,这铺子就卖我得了,你要卖给我,我还能找王二说说情,让他给你缓个三月再把剩下的几百两给补齐了。”
“要不然,招惹了王二,你家怕是要鸡犬不宁。”
包德哼笑一声,提醒道。
王二可不好惹,这事儿镇上的人都知道。
宁愿是砸锅卖铁将银子还了都不愿去得罪他们这些土痞子。
张武手紧握扫帚,神色难看,但却被包德说的有几分动摇。
若不卖铺子,他根本凑不齐银子,但若卖,等于一家子以后要喝西北风。
“我也不逼你,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若是卖,随时来找我。”
“看在咱们也算认识多年的份上,到时字据一签,这三百两必到你手上。”
包德见张武沉默动摇,继续道。
现在就他能出手帮张武稍稍缓一下,旁人是不可能的,所以张武这铺子,肯定是他囊中之物。
包德说完,拿着茶壶转身回了屋,只留下张武一人,眉头紧拢,思索着包德的话。
“箐箐姐,箐箐姐?”
一旁的柳颜喊着林箐箐,喊了许久才将林箐箐喊回了魂儿来。
林箐箐低头看着身边正担心着她的柳颜。
“我没事。”
林箐箐莞尔,回答。
“天气冷,小颜儿,你先回去吧。”
林箐箐说着,柳颜点头。
她得先回去整理剩下的兜帽,再算一下若明日将兜帽全卖出去后一共能赚多少,再把银子分还给林箐箐。
林箐箐看着转身回了铺内又垂头丧气的张武,又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钱袋,不禁蹙眉叹气。
她以为她这些银子够在镇上盘下一个铺,但现在看来好像还差了些。
她得想个办法才行。
林箐箐想着,转身往肉摊子去,买了些肉骨头跟菜。
就在林箐箐付了银子转身后,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夫人,我这可是请了是庙里的和尚开过光的,对姻缘这一块可灵验得很,若是买了回去供着,保管夫人您烦恼的事儿马上解决!”
一摊子小贩拿着一尊劣质的观音像卖力推销着。
像这种劣质的观音像,一眼便知是用假货,怎可能会有人上当。
林箐箐心里想在,正当她想从身旁绕过时,只听得在身旁穿的华丽看起来又温婉的妇女开口。
“这个多少银?”
听得这话,林箐箐蹙眉,视线落在那尊观音像上。
观音像的眼仿佛是画上去的,一大一小,捏得又胖又丑,甚至底盘有些裂开的迹象,仿佛是用泥做的一般。
就这东西,竟还有人会上当!
“本得卖个五十两,但看在夫人与这尊观音像有缘,便卖夫人您三十两,夫人您看如何?”
小摊贩一听,眉开眼笑道。
在听到价格后,林箐箐停下脚步,薄唇轻张:“一个捏得这么丑的泥人像也敢收三十两,这银子可真好赚啊。”
原本已掏出钱袋子的妇女听得这话,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林箐箐。
小摊贩见得眼前妇女掏出钱袋时,小摊贩已看到银子在跟他招手,但在听到林箐箐说的话时,嘴角的笑容消失。
看着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小摊贩蹙眉,很是不耐烦。
在听到三十两,那些人齐齐看向小摊贩这边,又落在他手上的观音像上,众人纷纷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东西…
竟值三十两?
原来银子这么好赚的吗?
“这底下裂痕严重,显然是泥捏的,连陶瓷都算不上,什么寺庙求的,我看是从邻居家小孩手上买的吧?”
林箐箐讥笑道。
若是他要个一两银,她都不会理会,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要三十两,这何止是黑心肝,这简直就是在骗银子。
若是一天一个上当,一天收个三十两,岂不是下半辈子都不用愁?
小摊贩神色难看,收连忙捂住观音像底下的裂痕,仿佛是被林箐箐说中了般,神情很不自然,眼神闪躲似有些心虚。
再看着眼前来找茬的林箐箐,小摊贩壮大胆子道:“你谁啊你,我卖东西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的?还不快滚!”
“我这东西是前日上五台山求大智和尚亲自开过光的!卖个三十两怎了?”
“就我这观音像,买回去供的人可都得了姻缘,幸福美满的,你个小姑娘懂什么!”
小摊贩继续道,又朝着林箐箐挥手赶着。
“去去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若是来买东西的,他很欢迎,但若是在砸场子的,他可恨不得赶紧离开,不要出现在面前。
众人唏嘘,听得小摊贩道大智和尚时,多打量了他手上的观音像几眼。
大智和尚年事已高,在五台山上当了六十多年的和尚,凡是他开过光的东西,灵验得很,也确实是值三十两。
“夫人,这观音重要的不是外表,而是大智和尚开过光的,保管灵验,你可别听这小姑娘说的。”
小摊贩转头看着妇女,客气道。
在他开价三十两后还丝毫不还价的,肯定是个有钱的主儿,他怎能放过这条大鱼?
说到大智和尚,妇女脸色微变,不似方才那般温和,反狐疑地打量着小摊贩。
“大智和尚在三天前就已经圆寂,你又是如何在前日让大智和尚给观音像开光的?”
妇女开口,询问。
声音虽温柔,但却带着一丝的质疑。
林箐箐扫向妇女,这一次正眼打量着。
妇女身上穿着鹅黄的棉衣裳,又披着厚实的披风,甚至连脖子都围着围巾,裹得厚实,但那张脸却有些苍白,像是身体不适般。
妇女看起来优雅漂亮又端庄,挽着鬓发,流苏摇曳,那双眸漆黑又漂亮,脸上细腻,肤如凝脂。
“还能怎么找,自是到黄泉下去找大智和尚开的光的。”
林箐箐讽刺道。
“你,你这是如何说话的,大智和尚不还好好的吗?半月前的祭拜节还看到他身影呢!”
小摊贩听得妇女这么说,不由得反驳。
半月前还生龙活虎的人,哪可能圆寂了!
“人已圆寂,想来这几日外面便会有消息。”
妇女铿锵有力道。
这种事瞒不住,她也只是比一般人早了一天知道罢了。
这两日,外面肯定会传出来。
“满嘴胡说八道,我看你们两就是故意来我这摊子找事的!”
原小摊贩还想着这妇女是个有银子的主儿,得客气些。
但这妇女一开口便道大智和尚圆寂,摆明了是来拆台,砸他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