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煮了些稀粥,又将粥粒碾糊,把菜跟猪肉都碾碎拌在粥内。
许婆子没有牙,那些需咀嚼的她肯定吃不下,便只能将粥以及菜都碾碎,这样说不定能吃个几口。
江溪端着粥往屋里头去,便见得林箐箐已给许婆子洗好了澡,不止给她换上了袄衣,还将她收拾的干干净净地,如今正耐心地替她擦拭头发。
“娘子,如何?”
江溪将粥摆在许婆子面前,看着许婆子,询问情况。
“我检查过,这位老婶琵琶骨先前有穿过锁链的迹象,脚腕处还有刀痕,还有…”
林箐箐眉头紧蹙,咬唇犹豫道。
光是她说的这些,她都觉头皮有些发麻。
“下身糜烂,被什么巨大的东西捅过而造成的,除此,身上还有铁烙的印记。”
林箐箐每说一个字,都觉无比沉重。
许婆子熬了那么多酷刑,竟还能顽强活到现在,这得多强的生存意志力才能做到这地步。
“还有铁烙印?许婆子先前是犯了什么大事不成?”
江溪挑眉。
拔牙是刑法里较为严酷的一条,铁烙也算是其中一种,穿琵琶骨也是牢内对重犯才会使用的手段,而这些全都出现在许婆子身上。
只是,看着许婆子这眼神,再看她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不像是会犯什么大错之人。
“若是犯了错,衙门里头该有记载,但那些不是我们能拿到手,也不是我们能看到的。”
林箐箐呢喃开口。
她想帮,但无能为力。
衙门的东西,她就是再有能耐,也碰不到。
就算她去拜托顾博,顾博都没这能耐,反而极有可能会引起那些想掩盖此事的人的注意。
“我们是不行,但有一个人可以。”
江溪凤眸微眯,宛若一只狡猾的狐狸。
林箐箐双眸泛起一抹精光,看着江溪双眸,似明了江溪说的是谁。
陆时的身份一看就不简单…
若是他出手,衙门那边绝对会配合,但…
“若是让陆少爷去做这种事,会不会将他卷入危险中?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事不对劲。”
林箐箐开口问。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事若她们真查下去,会引火上身。
连官府都草草了事,不愿再多提及。
就算陆时身份不一般,但山高皇帝远,就是他在这遇了什么不测,随便安插个借口就能将这事糊弄过去。
她怕牵连到陆时。
“陆少爷身边的小护卫身手了得,他该能护住陆少爷,除这之外,陆少爷好像是离家出走,既是离家出走,那肯定有人在寻他。”
江溪摩挲着下颚,温润而好听的声音传出。
林箐箐回想起如风的身手,如风确的身手确实不错,三两下就将那些人打趴下了。
不过…
“我记得上次白夫人宴会时,相公在陆少爷来时便离席了,又是怎知陆少爷,还知他身边的护卫身手了得的。”
林箐箐好奇问。
“陆少爷如今借住在学堂内,我与他见过一次面,与他聊得挺来的。”
江溪波澜不惊道。
林箐箐恍然大悟,从某方面来说陆时是个自来熟,跟谁都聊得来,虽一口一个本少爷,但却健谈也没少爷的架子,是个人都愿亲近他。
“娘子,若是与陆少爷说,他肯定会答应。”
“莫要看陆少爷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若他正经起来,靠谱的很。”
江溪提醒,林箐箐犹豫着:“此事,还是再想想吧。”
“许老婶熬了那么多酷刑还能撑到现在,若是再翻起先前旧事,反而会坏了她现在的生活,还有可能会让更多人的人卷入危险中。”
许婆子的手紧拉着林箐箐的手,似感受到林箐箐的情绪一般,许婆子凑近林箐箐身边,似在安慰她。
见得许婆子这样,林箐箐嫣然一笑。
“娘,我们吃饭好吗?”
林箐箐端起碗,舀了一口,嘟起嘴吹着热气。
许婆子点头,在林箐箐将勺子递到她面前时,许婆子乖乖张嘴吃了起来。
“吃,梨儿吃,梨儿吃。”
许婆子开心道。
“我吃饱啦,娘肚子饿,要多吃才行。”
林箐箐半哄着,只见许婆子张嘴,温顺地听着林箐箐的话。
不过一会,粥全落了许婆子肚子里。
在吃完后,许婆子便犯了困。
“相公,今夜我与许老婶一同睡,便只能委屈你睡偏房了,待会我便给你拿棉被过去。”
林箐箐牵着许婆子的手,开口道。
江溪蹙眉,他倒是将这事给忘了。
许婆子粘着林箐箐不肯松手,不就代表就是睡觉,她都会与林箐箐一起…
这般,江溪倒有些后悔答应让许婆子留下来了…
“我自己去拿,娘子多陪陪许老婶吧。”
江溪开口,林箐箐眉眼弯弯,朝江溪露出一笑,随后带着许婆子回了房。
江溪浅笑,似此刻对他来说便是最幸福的时候,但…
有些人却偏不让他如愿。
江溪冷目瞥向院门方向,凉风直呼吹过,屋内的烛火摇晃了下,但也只是一下。
江溪端起碗,转身往厨房方向去。
屋外,几具尸体倒在雪地上,几个暗卫冷漠地看着这些尸体。
这些人,来的越来越频繁了。
自从上次那王二带着人来溪东村,被他们揍了一顿,将他们交到官府后,隔三差五便有黑衣人出现…
最重要的是对方有所警惕,在这些人身上,什么都搜不到。
厨房内,当江溪把碗放在桶内后,一道黑影出现他面前。
“主子,今日两拨人。”
“嗯,记得清理干净,莫要露出端倪。”
江溪轻嗯一声,那双漆黑的眸深邃如潭,叫人看不透,连声音都冷若冰霜,好似换了个人般。
“主子,此地恐怕不宜久留,若继续留在这,恐怕…”
身后暗卫见得自家主子这般,不由得开口劝着。
“主子还留在这迟迟不动身,莫是为了…为了林姑娘。”
暗卫小心翼翼开口,试探着。
像这般只挡不攻,着实不像他主子的风格。
江溪神色一冷,那张俊俏的脸瞬间犹如阎罗王一般,厨房内的空气骤然稀薄了几分。
“影,你逾越了。”
影见状,低头,沉默不语。
“我既留在这,那自有我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