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王先冲,眼里布满怀疑。
不过那些熟悉王先冲跟赵问的,倒不觉得奇怪。
在这待久的都知道,这两家水火不容,平日里互不来往。
不盼着对方倒闭就算好了,哪可能还盼着对方好,又哪可能为对方着想。
王先冲这话,也是客套话,嘴上说说而已。
“我不是不愿试,只是,若我试了,这火锅没问题还好,但若火锅真有问题,我不是会与刘二一样?人命关天的事可都是大事…”
王先冲见得那些人用怀疑的眼光看他,不禁为自己找个理由。
说罢,王先冲看着还躺在地上的男人,男人的情况是比方才好了些,脸色也恢复不少。
但刚刚那一幕他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要不是眼前这人跳出来,他只有死路一条。
“怕什么?有林姑娘在。”
赵掌柜拱火道,看着林箐箐时,眼神又多了几分崇拜。
“这位客人是吃了不少才如此,王掌柜只是浅尝一口而已,对身体没什么大碍。”
林箐箐顺着掌柜的话道。
黝黑的眼中蕴着光,紧盯着王先冲,宛若看着一只小白鼠。
林箐箐迈开步子,走到王先冲面前,瞥了眼火锅。
伙计识相地给林箐箐递了个干净的碗,林箐箐接过,拿起勺子舀起来火锅里头的汤,动作一气呵成。
“王掌柜,请!”
林箐箐客气道。
就在林箐箐伸手递给王先冲时,王先冲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眼中布满惊恐。
“王掌柜?”
林箐箐端着碗的手悬在半空中,见王冲久久没接,又不禁往前迈一步。
她双眼微弯,笑脸盈盈地看着王先冲,好似是在说,今日不试也得试,这小白鼠他当定了!
“谁说这东西浅尝一口对身体没大碍,这东西就是喝一点都会头晕、上吐下泻、恶心呕吐…至少要几日才能好!”
“你既知这是什么东西,又知这东西吃多了会要人命,又怎可能不知道它的功效!你这分明是想要我也一同遭殃!”
王先冲下意识用衣袖挡住嘴巴,那双幽怨的眼盯着林箐箐,似在说她想害人。
这东西毒得很,连摄入太多香味都会中招,何况是吃一点。
“咦,王掌柜怎知夹竹桃叶汁喝一点都会上吐下泻?”
林箐箐咦了声,故作惊讶问。
“自,自是因为我见过,也听过夹竹桃有多毒!”
王先冲心里咯噔,但表面还是故作淡定。
“见过?夹竹桃喜好湿润、生长在温暖的环境里,耐寒也差。南天镇又居北方,像这种东西,不可能生长在南天镇或者附近的邻镇。”
“敢问,王掌柜是在哪见过?”
林箐箐铿锵有力问道。
虽温室栽培能实现夹竹桃在严寒中生长,但她们连棚都不曾见过,所以更别提温室栽培。
虽将夹竹桃晒成干能当药使用,但一般人不太会用夹竹桃当药,因为需要稀释,稀释完后还需把握用量,若稍微一多,那就不是救人药,而是杀人的毒药。
对药堂来说,夹竹桃也算是危险的东西。
虽会备些用,但不到关键时刻,不会拿出来用。
看这男人吐出来的汁,那汁红参着绿,红的一看就知是红油,这绿的是夹竹桃汁。
也就说明,那是用没晒干的夹竹桃叶研出来的汁。
“这,这…”
“我先前出过远门去走亲戚,在南方那边见…见过。”
王先冲眼转动,心虚道。
众人看着王先冲,眼神变得更怪异了几分。
王先冲是南天镇的人,哪来的住南方的亲戚?
而且,若王先冲出远门,离开个十天半月,他们哪里会没收到消息。
“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王掌柜也有可能在见过之后,也顺便弄了些回来?”
林箐箐点头,又不禁道。
王先冲脸刷一下便黑了:“林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眼前之人这话不就是在说他见过之后又将弄了些回来,今日这事是他一手策划的!
“就是王掌柜所想的意思。”
林箐箐将手上的碗放在桌上,双目看着王掌柜,波澜不惊道。
“王掌柜说在南方见过,若只是见过,又哪会对夹竹桃的功效了解得那么清楚?难道王掌柜觉得酒楼不好开,想开药堂不成?”
林箐箐讥笑,煞是好听的声音从嘴里传出。
那些人听着林箐箐的话,不禁点了点头,只觉林箐箐说的有些道理。
若是他们,见了这东西最多也只当他是花,观赏一下,又哪可能会去了解这东西有没有毒。
哪怕是旁人与他们提一下,一听有毒,那是避而远之,更不可能去了解这东西有什么毒。
但王先冲却不是那么回事,知这东西有毒,还对吃下后有什么不良反应也一清二楚,就好像…
好像专门研究过一样。
若他是个大夫,这么研究也没人会觉得奇怪,可他是个酒楼的掌柜的啊,研究这个有什么用?难不成是想在他们吃的菜肴里头下这个?
“赵问,你们可不能这样啊,自己的东西出了问题,却赖着别人!我只是恰好知道这东西的功效,便断定是我干的,可别忘了我进来时,你客栈里头这位客人就已经倒下中毒了!”
王先冲又转头看向赵问,话里话外说着赵问与林箐箐冤枉人。
赵问看向林箐箐,虽他心里也觉此事跟王先冲脱不开干系,但只因王先冲这一句见过而断定是他做,证据也确实不足。
林箐箐薄唇轻抿,低头,看向男人。
“他手上沾了夹竹桃的叶汁,若那叶汁一开始便在火锅里,那他是如何沾在手上的?”
林箐箐的话令得那些人将视线落在男人手上,那只拇指上宛若是染了绿颜料一样,有些绿。
这绿,与他吐出来那一滩东西里头夹杂着的颜色一模一样。
男人见众人都看着他,连忙将自己的手藏在衣袖里,生怕被人瞧见。
男人眼神怪异,回想起他匆忙打开瓶盖时,不小心将汁弄洒一事。
他当时只将手往自己身上擦了擦就没理会了,没想到…
“我们只将注意力集中在火锅有没有毒上,却忘了,有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林箐箐继续道,只是声音比方才冷了几分。
“王掌柜是在他中毒之后才赶来的,但有没有一种可能,王掌柜与他是一伙的呢?”
如寒冰般的眼紧盯着王先冲,一字一字清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