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琪一直坚持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让许一山退出专案组。
许一山不知要怎么解释她才会听,进专案组其实并不是他想要的,而是周正主动向胡进要的人。胡进顺水推舟,让他进去了。
其实,在这个问题上,他与胡进有过一次交流。
就像陈晓琪说的那样,他对胡进也表示过,自己对纪律、法律这一块从未涉足过。进入专案组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且他对这一块也没多大兴趣。他的兴趣在于发展经济,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胡进笑他道:“老许,我过去也不是领导干部吧?我可以当领导干部,你就可以进专案组。”
胡进的意思很明显,他需要一个人全面掌握专案组的情况。而这个人,非他许一山莫属。
胡进甚至将这次打击周武当成一项他能否掌控衡岳市的战役。他非常明白地告诉许一山,衡岳市表面上看和谐团结,其实他们具有严重的排外思想。
这种排外思想让他有举步维艰的难,即便在常委会上通过的决议,只要是他力主推行的政策,最后落实下去基本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他必须将阻碍他的所有障碍物全部搬走。搬不动的,就粉碎。
周武就成了他的第一个瞄准物。
拿下周武,势必牵出一些势力。如果将这股势力连根拔起,以后的衡岳市,才会真正进入他胡进时代。
胡进毫不避讳地表示,许一山就是他手里的一柄利剑。他们兄弟必须同心,共同对付他们共同的对手。
目前,情势似乎有些明朗。政法委魏力不顾一切在常委会上力保周武,不惜掌掴儿子魏浩,说明许一山动了周武,打了他们的七寸。
副书记向勇与魏力应该是同一战线的人,其他常委当,宣传部长万思维明显趋向于与他们一道。纪委的周正,情况不太明朗。
政府那边的李朝亮和常委副市长都是外调来的,他们显然都抱着一个心态,不主动惹事,平安度日。
常委当,选边站队的情况不十分明朗。反对势力以魏力为首。
种种情况分析,周武将是双方决战的一个重要节点。
一个星期没与陈晓琪亲热了,许一山一进卧室,便表现得有些猴急。
陈晓琪护着自己,不让许一山得逞。她涨红着脸骂道:“许一山,你看看你,就好像几十年没见着老婆一样,恶心不恶心啊。”
许一山笑嘻嘻道:“老子睡自己老婆,天经地义,怎么会恶心。”
他一边说,一边去脱陈晓琪的衣服。
陈晓琪争不过他,却始终保护着最后一道防线不让他突破。
许一山急得上火,哀求着老婆道:“老婆老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没有你,我会憋死。”
“鬼才信你。”陈晓琪不屑道:“你可以去找你的美女记者啊。还有,你许一山现在风光无限,投怀送抱的女人大把,怎么可能会憋死。”
许一山面露尴尬,低声道:“老婆,你还是不相信我。我敢对天发誓,我许一山这辈子除了你陈晓琪,不会再有其他任何一个女人。”
陈晓琪哼了一声,逗着他说道:“你答应我退出专案组,你想干什么我都由着你。”
许一山为难道:“老婆,你说清楚,为什么非要我退出专案组?”
陈晓琪叹口气,“也不是我想这样。我爸说了,这种的罪人的事,我们没必要冲锋陷阵啊。说真的,人家胡进有背景,有能力,他大不了拍屁股走人,你呢?你这一家子呢?你不要太天真,以为你们这一搞,就能将什么都铲除掉了。人家树大根深,你想没想过能做到吗?”
许一山被陈晓琪这么一说,本来熊熊燃烧的热情慢慢降温下去了。
陈晓琪见他没动静了,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她侧过身子看着他问:“怎么啦?怎么不说话了?”
许一山闷闷不乐地答了一句,“睡觉吧,明天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呢。”
陈晓琪恼怒瞪了他一眼,背转过去身子道:“你去忙你的吧。许一山,你现在是衡岳市最忙的人,没有你,衡岳市都不会转了。”
许一山没有接她的话。他在心里想,自己进入专案组到底有没有做错。
衡岳市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近几年来已经被部省其他地市抛下了好远。想当年,衡岳市可是部省第二大城市。无论城市规模、经济结构,还是国际国内地位,都是敢叫板部省省城所在地的。而现在,已经沦落成为三线甚至更低的排位了。
衡岳市需要振兴,就必须拿出壮士断腕的气概出来。
他深知,在衡岳市这片土地上,如果不出点汗,流点血,根本无法改变现状。
衡岳市的领导干部大多是本土成长起来的。他们有着根深蒂固的排外思想。富嘉义是唯一一个在衡岳市执政十年的人。在他之前,大多数的外地调来的干部,基本都没干满一个任期,不是含恨离去,就是栽在本土干部的包围。
这里有一张严密的关系网,每一个衡岳市的干部,都是这张网上的一个网结。
许一山就像一个误打误撞的莽撞小伙子,他撞进了这张网,却不想成为这张网上的一个结,而是想要撕破这张网。
睡在身边的陈晓琪显然已经进入了梦乡。
许一山悄然起身,他将窗帘揭开一个小小的角落,看着满城灯火,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与危险,他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他相信,只有将周武这类人扫进历史的尘埃,衡岳市才会迎来一个灿烂的明天。
天微明,他却再无睡意。
他回头看一眼还在酣睡的妻子,轻轻走过去,在她额头上浅浅一吻,准备出门。
陈晓琪却突然伸出双手,将他的脖子搂住了。
他正想说话,猛然听到陈晓琪呓语道:“不要离开我,魏浩。”
他的心像被钢针猛地刺了一下,顿时愣住了。
他听得非常清楚,陈晓琪确实是在叫“魏浩”。
睡梦的陈晓琪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这笑容让许一山看来,却像一阵惊涛骇浪,几乎将他卷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海底。
他没敢动,也不敢叫醒她。
陈晓琪的手很快就松开了,呓语一声,将身子侧翻过去,继续熟睡。
许一山呆呆站在床前,此刻,他心里犹如万箭穿心般的难受。
难道,她的心里还有他?
这个念头一浮上来,他便觉得浑身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他没叫醒她,拿了衣服,悄然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