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被从家里叫了出来,直接面对茅山三大巨头,他不但激动,而且紧张得有些手足无措。
老吴在茅山县委一直默默无闻,被大家当做空气一样的存在。何年何月能有此待遇被三大领导接见。他涨红着脸,眼光不敢去看任何人。
许一山含笑招呼他,“老吴,你先坐。”
非但老吴不清楚,就连周琴和彭毕,都不知许一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吴小心翼翼地拘谨坐下,小声问了一句,“领导们找我有事吗?”
许一山开玩笑道:“没事叫你来喝酒啊,肯定是有事。”
老吴赶紧表态,“三位领导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顶上去做好。”
许一山便笑,想起自己在地方志办公室时,老吴为了一个过年的福利,像叫花子一样的去其他单位占便宜。
地方志办公室本身就是个闲职,却又需要具有很高的化水准才能担此大任。它是一个典型的无职无权的清水衙门,没人会正眼多看一眼。
许一山看他激动的样子,安慰他道:“老吴,县里需要你出一趟差。你没问题吧?”
老吴嘿嘿地笑起来,“没问题,我身体很好。只要组织有需要,我没问题。”
“你还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的吴将军的事吗?”
老吴楞了一下,小声问:“许书记说的是老街的吴家大儿子?”
许一山点头,“我想求证一下,你说的那些事,把握有多大?”
老吴明白了过来,赶紧汇报道:“千真万确。我已经与对方的地方志办公室同志对接确认过了,吴将军的墓地就在他们哪里。而且现在已经得到了保护。”
许一山哦了一声,高兴道:“我想请你带几个同志先去打前站,两天后,我们会陪着吴将军的儿子过去他的墓地拜祭。”
“好啊。”老吴严肃答道:“许书记,你这样重视我们茅山曾经的前辈,我代表地方志对你表示感谢啊。”
话说到此,周琴和彭毕似乎都有点明白了过来。
吴家大儿子曾经是国军的少将,参加过条山大战,长城保卫战。最后因为个人理念不同,死于一场著名的战斗。
后来有人说,吴将军是自杀身亡的。因为当时吴将军与对手对战时,他被对手彻底地打败了。
打败的原因不在于吴将军缺兵少将,更不是弹药不足。而是他面对着冲上来的对手,严令部下不许开一枪。自己仰天长叹,饮弹自尽。
这一场战役一直存在争议,真正的内幕知道的人并不多。
只是对当时的战况,还有人记得模样。
当时,吴将军的布防与部下的战斗力,非对手能击溃的。对手再久攻不下的情况下,将对手视为敌对对象的老弱妇孺拉上了前线。
对手命令这群妇孺举着一块巨大的白布,排着队往武将军的阵地冲。
等到了阵地前面,白布突然放下,吴将军的部队看到的就是一群面如死灰的老弱妇孺。
他瞬间便明白了对手的目的。
果然,跟在对手后面的,就是排山倒海的部队。
吴将军的部队最终放弃了抵抗。他在指挥部里眼含热泪,举枪自尽。
这是一段被尘封的历史,谁都不能提起。只有当事人,或许在很久以后,想起这件事心里会涌上来愧疚与自责。
吴将军死后,草草安葬在当地,从此再没人问津。
直到许一山与老吴提起这件事,老吴才通过查找历史痕迹,找到吴将军遗骨去向。
彭毕首先质疑道:“你这样做,难道是想打动投资人的心?”
许一山点点头,“彭县长说得非常正确。或许,我们还没理解到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思念之情。茫茫岁月几十年,如果能让他看到父亲遗骨,也算是了却了他一生的遗憾。”
彭毕反对道:“我不赞成这样。你们想想看,万一因此而让投资方对往事纠结了,可能适得其反。”
许一山道:“就算是彭县长这样的结局,我也愿意去试一试。毕竟,他们生不能在一起,阴阳两隔几十年的感情,我们要尊重。”
周琴迟疑道:“这样会不会真像彭县长说的那样?”
许一山没肯定,也没否定。他长叹一声,没再说话。
双方意见出现分歧,拍板的人就只有周琴了。
“试一试也好,至少,我们让人家父子团聚了。”周琴在犹豫片刻之后,下了指示。老吴领头,带着县委办主任柳夏辉和民政局一名副局长,连夜起身赶往吴将军墓地所在地方。
同时,立即通知下去。茅山县招商局连夜搬离吴家大院。
安排就绪,许一山才回到家里。
陈晓琪见他突然回来,惊喜不已地问他吃过了没有。
得知许一山还没吃饭,她自己去厨房给许一山下了一碗鸡蛋面。
奔波了一天,回来又开了几个小时的会,许一山确实有点饥肠辘辘。
陈晓琪安静地看着丈夫狼吞虎咽,试探着问他,“你回来,是因为外资要来投资的事吧?”
许一山苦笑道:“不然呢。”
陈晓琪嘴巴一撇,提醒他道:“许一山,你在茅山是挂职。什么都不是。这事怎么也扯到你身上来了?难道没有你许一山,茅山这盘棋就没法下了。”
许一山得意道:“还真是,老婆。别看茅山人那么多,能干事的人,屈指可数。”
陈晓琪白他一眼,“你就得意吧,骄傲吧。依我看,是周某人叫你回来的吧?没有你许一山,她路都不会走。”
这句话满含醋意,许一山却装作没听见。他喝下最后一口面汤,揉揉肚子道:“饱了,谢谢老婆的面。”
陈晓琪起身去收拾碗筷,一边抱怨道:“你啊,就是听不得别人说你几句好话。你读书就读书啊,回来凑什么热闹啊?你不知道县委和政府两边在闹矛盾啊?”
许一山暗自吃惊,他试探着问:“他们闹什么矛盾?”
“还不是争权夺利。”陈晓琪苦笑一声道:“彭县长是个权力欲很强的人。周琴毕竟是个女流之辈,哪里会是他的对手。现在茅山都掌握在彭县长手里。”
许一山哦了一声,笑笑道:“没事,老婆,谁手里都一样。反正你说得对,我就是挂职,时间一满,拍屁股走人。”
陈晓琪深深看他一眼道:“你会那么想那么做吗?许一山,你肚子里几条蛔虫,我算是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