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平没想到温南栖说带她出来,是到郊外,明镜和长霜都被喊着跟在身边,罗奈倒是去守着马车,侍卫紧紧跟在一丈之外。
青衫寺。
吕木道:“我们现在就应该去找公主商量!不能这样无功而返!”
马飞嗤笑:“我说吕大人,你能不能不要再做白日梦了?公主?人家现在是宣平伯夫人,出入都是随行侍卫,别说商议,就是靠近都不要想!”
吕木摊手道:“那你说怎么办?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
马飞道:“你就别再添乱了,上次你死活要拉扯安乐侯,最后呢?不是我说你,咱们已经折了陆大人,难道还要把自己赔进去?”
吕木低着头不说话,马飞又道:“再说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吕木道:“我们再等等,陛下交给咱们任务不能一个都办不到吧?”
马飞道:“好,大人你要办,我不拦着你,你自去,成了,你的功劳。”
吕木踟蹰道:“马大人,你我同朝为官,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啊!”
马飞冷笑道:“吕大人,你现在就是在痴人说梦,单凭咱们,能成什么事?别想公主了,管她是乐不思蜀还是自顾不暇,先紧着自己来。”
吕木搓着手道:“那……那应该怎么办?”
马飞凑近道:“不瞒大人,我看安乐侯就是个很好的梯子,他可比公主方便多了。”
吕木道:“我才得罪了他……能行吗?”
马飞道:“谁让你之前不听说,我一直要跟你说的,安乐侯…要跟咱们合作,他要搅乱燕都!”
吕木两眼放光道:“真的?”
马飞点头,正要给他说下一步,吕木又皱眉道:“他不会是想拿咱们当垫脚石吧?”
马飞道:“他办得到?一个质子,要不是看上他的身份,谁乐意跟他凑一起?”
吕木道:“那咱们怎么做?”
马飞道:“你不是说要见公主吗?单凭咱们是见不到的。”
吕木糊涂了,道:“咱们不是跟安乐侯合作?见公主做什么?”
马飞恨不得敲两下他的脑袋,咽了口气道:“你知道公主还是不是盟友?咱们不得试试?到时候回去,也好有说道的地方,不然支支吾吾的多丢人?”
吕木道:“见公主,那之后呢?”
马飞道:“若她是盟友,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要给咱们用用。”
吕木道:“温南栖肯定会跟在旁边,怎么下手?”
马飞道:“你放心,会有下手的人,我是怕你回去后再陛下跟前讨不了好,念在同僚的份上,才这样对你掏心掏肺的!大人可不要辜负我。”
吕木拉着他的手道:“大人放心!吕某一定将大人恩情铭记在心。”
马飞嘴里直道,好说好说。起身出去时脸上笑意尽收,全是嘲讽,心道,蠢货。
而他背后,吕木也是骤然变脸,方才感恩戴德的嘴脸尽数便做轻蔑。
吕木轻声道:“想骗老爷我给你当替死鬼,做梦!”
东宫。
张且酩偏头跟随行的使臣道:“一定记住,不要单独跟周朝官员呆在一处,当心百嘴莫辩。”
众人都行礼称是。张且酩眉头紧皱,太子若是故技重施,那王守意就不必被这般提防了。
万慎打着浮尘出来,道:“大人久等了,殿下方才还说起王先生呢。不知为何,王大人……”
张且酩道:“他身体不适,不能再来拜见太子殿下了,下官乃陈国副使,一样有权与太子殿下商谈,请公公代为传达。”
万慎笑着道:“那是自然,您与王先生一样,都是人才。奴婢这就进去禀报。”
张且酩回身道:“看来这就是周国的离间计,王大人清白了。”
众人方才舒心了,万慎又出来了,依旧是那一副笑脸,道:“大人,里面请。”
张且酩看着这一次不同以往的朝臣不明所以,太子赐了一轮茶后方才道:“本宫闻说王先生病重,想来是水土不服,已经叫人取了本宫的牌子,传了胡院首去看看,为了两国友谊,本宫也断不能让王大人在燕都出事。”
张且酩只能说谢殿下厚爱。
太子不等他提起事情,又道:“本宫听说陈国有个小公主,有母仪天下的气度,故而想请张大人代为转达本宫想要和亲的意愿。”
张且酩道:“殿下,我朝公主……”张且酩一个头两个大,顿了半晌才接上,“我朝公主生性散漫,恐不能母仪天下。”
祁歆止道:“张大人相比是为了王先生的病愁昏了头,哪里是什么母仪天下,太子殿下是在以正妃之为下聘。”
张且酩暗道不妙,太子妃哪里能说什么母仪天下,刚要说话,太子道:“这宫里好久都没有欢声笑语了,公主活泼些也好,张大人,有何不可?”
张且酩道:“殿下有所不知,这位公主不是太后所出,乃是摄政王之女,只是一直被养在宫中,故而传言说是公主。”
祁歆止道:“若是摄政王之女岂不更好?大人,嫁郡主可比送质子更有利。”
张且酩道:“殿下且容下官传信回临淄,询问摄政王意下如何,此事下官实在不敢自作主张。”
回青衫寺的路上众人七嘴八舌道:“大人,这个买卖稳赚不赔啊!周朝下聘的礼丰盛,看南国就知道,说不定到时候就免了供银呢?”
张且酩道:“真这么容易就好了,你们知不知道郡主的身世?”
有人道:“不就是王妃不喜欢,然后王爷就把公主送进宫里了吗?”
张且酩看着他,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最后叹气不再说话。
回了青衫寺张且酩直奔王腊房间,道:“可有人来为你把过脉?”
王腊把手中书放下,道:“我拒了。你们今天如何?”
张且酩道:“不顺,那太子居然说要用太子妃之位迎娶……摄政王的女儿。”
王腊惊道:“这……这是为何?”
张且酩道:“唉……我看这些随行的人,没一个可堪大用,都说好。怕是把他们卖了还能帮着数钱!”
王腊道:“这……郡主那是能嫁?”
张且酩拖着垫子凑近道:“我之前在王府周围吃面时听说的,说是郡主……没有在宫里,是也不是?”
王腊脸皱再一处,张且酩急忙道:“你快说啊!现在就指望我两你,他们是指望不上了。”
王腊艰难道:“不在宫里,而且已经……已经……”
张且酩恨不得上手摇他肩膀,急道:“已经什么?!”
王腊道:“我曾经见过郡主,她以前是很护着王妃的,但是……但是那两年王妃处境不好,王爷连着她一起打……给打废了。”
张且酩咋舌道:“那……昭君之法可行否?”
王腊摇头道:“恐怕不行,当年这事在王府里被闹得很凶,因为就是那一年王妃获宠,郡主废了,很多美人……都死了,周国安插的探子肯定知道。我当时时借住在王府里,才知道的,外面应该知之甚少。”
张且酩急得挠头道:“要不就直接回绝?”
王腊道:“快传信回临淄,请王爷定夺。”
望江南。
顾明朝摆着棋局,性质缺缺,谢松照道:“怎么了?”
顾明朝道:“我在想,向玉死了,下一个会是谁?南使已经答应,那么君平与温南栖指定反目,那两个南使……”
谢松照嗤笑:“怎么,你以为他们还能好端端的活着回去不成?”
顾明朝道:“重要放一个回去,那留那个?”
谢松照道:“这就看他们谁更有本事了。比起这个,还有个更难的事情摆在眼前。”
顾明朝道:“太子的妃妾们。”
谢松照道:“若不是这个特殊时期,太子妃之位对她们而言唾手可得。”
顾明朝道:“王良娣、祁良娣和邓良媛她们三个就该是太子妃的备选人吧。”
谢松照道:“我只是一个感叹,你就把它当圭臬,这三个绝不会是太子妃或者皇后。”
顾明朝道:“外戚势大则皇权式微。庄承徽不行,谭承徽更不行,苏郭两个昭训更不可能,地方上来的最多做到四妃。”
谢松照道:“最有可能的反而是庄承徽,庄家也算是名门,虽然现在不显,她父亲是刑部侍郎,她弟弟如今在地方做司马,看上去不起眼,但有心提拔自然就显赫了。”
顾明朝道:“唉……真是伴君如伴虎。也得这庄承徽自己熬得住,起码要等到太子继位,朝局稳定了才行。”
被他们说起的庄承徽现在正在小亭里提笔挥毫,没留意袖子上沾了大片大片的墨。
婢子晓弦道:“姑娘,您心绪不宁,何必白白浪费这宣纸?”
庄殊未道:“这叫把心情融进画里,后人若见,当知我心。”
晓弦道:“姑娘,往后深宫难挨,您又该怎么办?”
庄殊未道:“此后啊……话里处处是陷阱,莫将心事付予人听闻。”
晓弦道:“婢子不懂那些,就老老实实跟着姑娘,绝不给姑娘惹麻烦。”
庄殊未道:“你只要记住两点就好,一是时候未到,二是咱们得拎清楚自己的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