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委屈的捂着头,赶紧小跑跟上了白荏苒。
那男子留下的人,正和杨壮一起检查马车。
看到白荏苒过来了,那人对着白荏苒咧嘴笑道:“马车轮子坏了,怕是要进城买个轮子换上了,你们在这等着,俺进城去买,很快就回来。”
那男子身上穿着软甲,具体是哪个部门的白荏苒倒是看不出来。
他身材粗壮,脸上带着胡茬,声音爽朗,口音偏北方,却不粗鲁,看着就是个直爽的性子。
白荏苒看了看马车,车轮已经断掉了,这会马车都翻了,倒在那一片落叶之上。
如今,确实是只有换轮子这一条路可走了。
杨壮被救下后,就把娇娥解下来,这会过去摸着他的鬃毛训斥去了。
白荏苒看了看杨壮,又看了看那男的,对着他笑了笑,“那麻烦公子了。”
“嗐,可别叫俺公子,姑娘叫俺王虎就行,那俺去了,至多一个时辰就赶回来了,姑娘莫着急。”
他说着话就翻身上了马,对着白荏苒露出大白牙笑了笑,一夹马腹,驾马往城里跑去。
白荏苒看着远处的泓南山,计算着要是等王虎回来,再等他修好马车,在赶过去,天黑之前怕是回不了家了。
她看了眼已经安静下来的娇娥,对着杨壮和桃子道:“我先骑马过去,你们俩在这等着修马车,马车修好了就直接回家去吧,我晚点自己骑马回家。”
“可是,小姐……”
桃子不放心的皱眉看着白荏苒。
“没事的,放心吧。”
白荏苒把那个男子给的玉佩塞到了桃子手里,“这个东西等会交给王虎,让他转交给他家公子,就说我说的,马车修好了自然是不用赔偿了。”
别人的贴身东西,尤其是个男人的东西,她不想收,收了反而麻烦,而她最不喜欢麻烦事。
她捏了捏桃子的脸颊,走到杨壮身边,牵过了他手中的缰绳,嘱咐杨壮照顾好桃子。
桃子还是不放心,攥着玉佩走到白荏苒身边,皱着张小脸,“小姐,要不我们今日回家,明日再来吧。”
“是呀,不急着这一时。”杨壮也附和桃子,那张硬朗的面上满满的担忧。
白荏苒去马车中把给林风眠买的礼品拿上,翻身上马,对着他们粲然一笑,“来都来了,我走了,不用担心我,晚上我定然会回去。”
说罢,她一夹马腹,驾马离去。
也幸好白家教的东西多,骑马这种事情都有专门授课。
说起来,白家虽然骨子里烂透了,但却一直守着祖上的规矩,对子女的教育从不松懈半分,这也就是白家这么多年不衰败的原因。
她身为白家继承人长大,虽在泥潭中挣扎长大,可那些若是当作历练,何尝不是好事。
白荏苒性子急,计划好的事情,不是万不得已,不喜欢被打乱。
今日她要是不去泓南山,今夜都别想睡好觉了。
骑马比坐车要快些,而且感受着寒风在耳边呼啸,有另一种难言的畅快感。
她顾念着肚子里还有个娃,所以并没有急着赶路。
泓南山下的两间茅庐院中,干枯的葡萄架子下,林风眠面无表情的喝着墨韶华给他带来的酒。
墨韶华坐在他对面,指尖轻轻敲击老旧的木桌子,那双深邃的眸子看着林风眠。
“扶风为何突然回了江远?何事这般着急,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
他不便与临渊王府那边联络,这才来找林风眠问一问。
林风眠把杯中酒喝下肚,眉头拧了起来,“临渊王府的私事,但也与殿下有关。”
墨韶华微动的手指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临渊王府的私事,还与我有关,我倒是好奇了。”
林风眠握着酒杯的手倏地收紧,那双狭长的眸子骤然生出寒意,手腕微动,手中的杯子瞬间化作暗器冲着墨韶华的面门而去。
随着他的动作,冷冽的声音出口,“你倒是好意思问。”
墨韶华在杯子朝他飞来的时候,眸子倏然眯起,手中折扇打开,挡住杯子,手腕翻转,将杯子接到了扇面之上。
林风眠这话说的他很是不解,便问道:“先生何意?”
“何意?殿下当真不知?”
林风眠再度向他出手,墨韶华玉骨扇在手中翻转,见招拆招,望着林风眠的眼底生出几分认真来。
“不知?烦请先生告知。”
墨韶华手中折扇猛然合上,将林风眠的手压在了桌上,林风眠挣扎无果,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了。
这小子年纪不大,武功超绝,他根本不是对手。
看墨韶华这般这样,可能是当真还不知道他冷落了四年,还害的撞柱子的人,就是他找了十九年的人。
白荏苒,扶风的孪生妹妹,临渊王唯一承认的嫡女。
临渊王一生无正妻,但认定的正妻只有迟雨微,白荏苒和扶风的母亲,定国公夫人迟雨晴的孪生姐姐。
“哼!”
林风眠把手抽回来,脸上神情深沉冰冷,看着墨韶华的眼底带着怨气。
他查清楚白荏苒这些年的生活了。
到十五岁一直过的挺好,却被墨韶华接去宁王府,平白让人欺负了四年,还撞了柱子差点死了。
幸好她没事,不然他该如何像迟雨微交代。
墨韶华凝眉看着他,心里好奇,倒也没有催促。
林风眠收回愤恨的视线,吐出一口浊气,“你可知……”
“师公,师公你在家吗?”
林风眠听到那个如玉珠落入瓷盘的声音,眼底瞬间涌出了喜色,将墨韶华彻底抛在了脑后,赶紧站起来往外走去。
出了葡萄架子,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低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动了动脸颊的肌肉,收起了眼底的笑意,才面无表情的背着手,淡漠的应了声,“是谁?”
墨韶华听到白荏苒的声音,正待看过去,就看到了林风眠这着急的样子。
他认识林风眠不少年了,林风眠为人性情冷漠,这么多年也未给过他一个笑脸,别说对谁这般在意了。
看到林风眠整理衣衫的时候,墨韶华眼底的疑惑更深了。
他这样,好像见爱人的紧张模样,让墨韶华的眼睛缓缓眯了起来。
忽的,他脑中有个想法闪过,不由的勾起了嘴角。
“我呀,是我,师公在家可太好了,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白荏苒把马拴在外面另一匹马旁边,笑眯眯的快步走进了一人高的篱笆院子。
院子里到处都是晾晒草药的架子,她一时间没有看到被架子挡住的林风眠。
她笑容满面的去寻找林风眠的身影,看到负手站在葡萄架子旁的那抹青衣时,她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了。
小跑上前,猛的看到了干枯葡萄架子下的墨韶华,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墨韶华眼底含笑,抿着薄唇,似笑非笑的盯着白荏苒,“苒儿这般离不开我,我前脚刚到,你便找来了,真是令我欣喜。”
白荏苒皱起了小脸,特别想仰天长叹。
这不是冤家路窄是什么?
她就是不想见他,才选了今天过来找林风眠的。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阴魂不散的墨韶华竟然比她还先来这。
林风眠看到白荏苒心里很开心,可面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你来这干什么?”
墨韶华起身走到白荏苒身边,伸出手臂勾住了白荏苒纤细的腰肢,往身边拉了些,几乎与他的身体贴在一起才满意。
他眼神温柔的看了眼白荏苒,对着林风眠勾唇,“我家苒儿胆子小,先生何故对她这般凶,别吓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