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大人对荆州百姓的一片心,本公主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待我们将白伍佑带回京城,这荆州的烂摊子,就全交给章大人处理了。”
一开始,章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再三确认,凤向晚对他说的是什么?
荆州的烂摊子交给他处理,这可是五品知州白伍佑所管辖的事情。
七公主的意思,也就是说——
从今以后,他就是这荆州的五品知州大人了?
五品知州,对于章程来说——
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活了大半辈子了,才混的一个如今的头衔
而五品知州,即便他再努力后半生,也未必能达到这样的告诉。
他的内心,此刻不知道有多激动。
激动的身躯都在颤抖,他没有想到,荆州沦落为如今这副模样,即便他不是始作俑者,和他也有着脱不了的干系,他在助纣为虐。
他以为七公主会将他一并处置了,但是他没有想到,七公主非但没有处置他,反倒对他加官进爵。
章程激动的老眼纵横,当即便重重的朝着凤向晚叩头:“多谢七公主殿下,多谢七公主殿下。下官日后订鞠躬尽瘁,为大昭尽心尽力!死而后已!”
“白伍佑!!”
正在这时。
房间里突然传来柳萱大哭的声音。
闻声,凤向晚赶紧推门进去。
只见——
入目的是一片的猩红色,而柳萱一双手满是鲜血,此时的她手中正握着一把匕首。
而那把匕首此刻正刺进白伍佑心脏的位置。
有殷红的血迹从白伍佑的嘴角流了下来,只见他冲着柳萱释然的笑了笑:“柳萱,欠你的恩情,我白伍佑这辈子....算是还清了。”
“能死在你的手上,是我白伍佑的福气.....”
“若是....若是还有下辈子,你.....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柳萱泪如雨下,疯狂的摇头。
“不——不要.....”
“白伍佑你不要死.....”
那一年,冬季,大雪埋没了村庄里的整条路。
人踩上去,大雪可覆盖到膝盖的位置。
她和丫鬟在门口堆雪人,看到一个浑身冻的发紫,瘦弱颀长的身影栽倒在雪地里,气息薄弱。
在意识到男人还有一口气吊着的时候,她和丫鬟吃力的将他背回家里,悉心照料。
三个多月的相处,让两个情窦初开的人暗生情愫,虽然两个人都没有打破彼此对彼此的爱意,但是他们都是知道的。
但是他们都有着彼此的犹豫,白伍佑要上京赶考。
而她——
不过就是照顾了他三个多月,她还有婚约在身,他们之间的关系,让他们根本就无法在一起。
那时的白伍佑,年轻俊美,而她——
虽说家里条件好了些,但是长相顶多就能算上一个一般。
面对白伍佑对她说的离开时,深情的话,他说他会回来,等他回来。
他一定会升官发财,接她去过好日子。
而她强忍着将眼里的泪逼回去,不甘心的和他说,他长得这般俊美,为人又这么的正直,未来一定会有一番大成就,那时候的他,就是高高在上大官,身边无数爱慕者。
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又怎么还会记得她呢?
事实是,他一直都记得的。
知道她害怕因为他的长相而太过于夺目,所以他宁愿将自己吃成一个大腹便便之人。
所以再次见面的时候,当白伍佑和她说,他叫白伍佑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认出他来,还是他和她说了多年前,她救过他一命这件事,她才认出他来。
然而
物是人非,无论是现在的他,还是她,他们都没有机会再在一起了,他们已经错过了,早在多年前,就已经错过了。
以前,柳萱恨极了他,恨自己遇人不淑,瞎了眼,竟然救了一个衣冠禽兽。
而如今——
她只恨自己,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却被这个男人如此深爱。
是她不配
白伍佑的结局,其实也在凤向晚的意料之中,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无论是将他带回京城交由母皇处置,还是留在荆州,最后都是逃不了一死。
虽然,白伍佑做这些,也是受人所迫,可——
荆州百姓死伤几十万人,确实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身为荆州父母官,不以荆州的白象危险,反倒因为自己的利益,而将荆州数以几十万计的百姓置身水深火热之中,如此昏庸自私自利的官员,实在令人所不齿!
乔月收到自家公主的眼神,走到痛哭的柳萱面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柳萱在乔月的搀扶下走到凤向晚面前:“七公主殿下,是我误会他了.....”
“其实该死的人是我,都是因为我,才让他做了这么难以弥补的错事。”
她柳萱到底何德何能
虽然柳萱长相比起府上一众貌美的女子来,稍微差了些,但是无论是她的性情还是为人处世,以及哪怕她被白伍佑囚禁在房间里这么久,所有人都认为她疯了,疯的无可救药,见人就伤。
可是她在第一次去见柳萱的时候,她虽然也想要伤自己,但却不是致命的想要杀了自己。
由此可见,哪怕柳萱都已经被折磨成如今这番田地了,但是在面对白伍佑府上这么多小妾的时候,哪怕明知道她们是故意来讽刺她,嘲讽她故意来看她的难看奚落她的,但是她也从来没有对他们产生过杀心。
“这件事,本就没有谁对谁错。只能说,你在白伍佑心中的地位,远高过荆州的那些百姓。他可以为了你,在那些大义面前,毫不犹豫的选择你。”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只能说白伍佑和别人不一样,他用自私的心理,选择了你罢了。”
说话间,凤向晚朝着乔月摆了摆手:“去好好的安置一下她们母女俩吧。”
“七公主殿下。”
谁知道,在凤向晚话音才刚落下,柳萱猛地朝着她跪了下去。
看到她这个举动,凤向晚垂眸看她:“嗯?”
“七公主,民妇现在还不想离开荆州,民妇想.....想回家里看看.....”
“......”
“早在民妇还没有加入陈家的时候,民妇的双亲就因病去世了。”
若不是因此,她在陈家也不会过的那么惨,因为父母的离世,让她背后没了靠山,陈家的人,也对她肆无忌惮的欺凌。
想起自己嫁入陈家这么多年,都从未去看过她双亲一眼。
她发现自己,不仅不是一个好母亲
更不是一个好女儿。
她的人生,真的很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