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仙当然是急先锋,她跟李贵之间的关系,大致是这样的,李贵就好像一名狗头军师,是在幕后出主意的那个人。而李仙仙就是采取行动的急先锋,身体力行的那一位。
李贵也负责掌握“发令枪”,他之前跟其姐李仙仙早就商量好了的,他连咳三声,那么就是向李仙仙发出口令了,李仙仙她也就可以行动了!
陆晃将红色的公筷拿起来,挟了一条鸡胸肉,放回自己碗里,将公筷才放回去。
李贵那边开始咳嗽了。一共三声。
咳嗽声对于李仙仙来说当然就是等同于冲锋号了,李仙仙精神一振,开始“冲锋”。
只见她自己手里的筷子提起,直接插向了豆腐干。
然后若无其事的挟回自己碗里。
陆晃看在眼里,对双秀说了一声:“秀儿,可以记录了。”
双秀连忙紧张的拿出了事先准备的一张纸。然后,另外一只手拿出一只小管炭笔,再应了一声:“好的,公子。”
陆晃继续说:“李仙仙,不用公筷,犯规一次!”
双秀立即画了一横。
之前陆晃已经教过双秀了,说是可以用“正”字法,一个字代表五笔,这样方便。
双秀画后,陆晃却又是说道:“我再补充宣布一下,如果上了五次,那么惩罚开始启动!”
陆历脸色紧张,他看看李仙仙又看看陆晃,想说什么,但陆晃眼神那么凌厉,他最终还是将自己的话给吞咽回肚子里面去了。
李仙仙眼瞧了这一切,她也是惯经过风浪的人——在那种勾栏院,当然会经历风浪的。
所以李仙仙并不以为意。
她甚至不翻脸,反而展露了一个笑脸道:“哟哟,我忘了,忘了,老爷走后啊,我这心神不宁的,忘了,忘了!”
这一节揭过。
接下来,李仙仙的表演继续,第二次第三次还有第四次的未用公筷,一连串接踵而来。
陆晃当然也知道对方这是故意的。
陆历心里数着数,好像是已经四次了,离大郎所说五次,好像只差一次了。
除了陆历在计数之外,还有一个双秀她也是在计着数的。
只是在她这儿不是“好像”,而是“一定”,因为她是次数记录官嘛。
其他的人,两个孩子也才一次,后来都没有再犯,估计吃下来也不会凑成五次。
——看起来,只要不是如李仙仙那么的故意,正常人的确如公子所说的那样,不会来到五次的!
当然了,那边李仙仙她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她明白自己已经犯了四次规——当然都是她故意而为之的。
李仙仙准备要第五次犯规了,她还是偷眼去看了李贵一眼,似乎对于第五次还是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儿发怵的。
——人总是这样的,对于未知的东西是担心的,别看李仙仙那么一个咋咋乎乎的样子之人呢。
李仙仙目光瞟向了那李贵,李贵立即给予了一种鼓励的眼神。
李仙仙一咬牙,她也想得明白了,要木就将头上这一座小山给搬倒,要木就永远被小山给压着!
于是李仙仙那么不管不顾的将自己的私筷插进了汤里,还特别故意的搅啊搅,她相信陆晃看到这一幕会很生气。
他生气就好,如果自己做戏,看戏的人不为所动,那自己的演技实在是太逊了!
陆晃脸色平平淡淡,好像跟之前四次朝双秀报数时没有任何的区别,他说:“李仙仙,你已经第五次了。秀儿,记录。”
是不是故意,陆晃自信不是看得出来的,所以对于这种明知而故犯的人,他不必客气称其为“二娘”了,直接直呼其名则好!
双秀“啊”了一声,她写上一笔,已经是一个很完整的“正”字了。
陆晃问:“双秀,是不是已经达到了可以惩罚的五了,第一个可以惩罚的正字?”
“是的,好像,好像是那个样子的。”双秀感觉到李仙仙的目光像刀子一般的刺了过来。
她心想公子可以抗得住这种目光,他没有问题,可是那是因为他的身份与地位是摆在那儿的呀,可是自己却是不成的。
自己是一个丫头,跟李仙仙完全不是一个层级的,所以她似乎是一种本能出于自保的心态,期期艾艾说“好像”,而且是连说了两个。
陆晃看到李仙仙目光直刺双秀了,而从双秀的语气里明白了她感觉到了来自于李仙仙的无形的压力。
但此时陆晃当然要给双秀以勇气了:“秀儿!”
“我,我在。”
“是不是肯定五次,一个正字,你说明白些!”
双秀几乎快哭了:“公子,是,是的,我,确定。”
声音越来越低,但已经足够所有在场的人听见了,所以陆晃大声道:“我说过有惩罚,双秀你记得,等会儿去转告那陆管家,就说李仙仙下个月的例钱减一成!”
一成,李仙仙的脸“刷”的变白。
这一成是什么概念呢?
李仙仙她立即在自己的脑子里盘算开来。
这一成啊,可是五两银子了!
是的,她一向月例是五十两,一成为五两,她觉得这陆晃下手可真的黑,想她才被抬进了陆府后,也曾经观察过府中各人的脾性,想那时觉得这陆晃,陆家大公子还有点儿软弱的样子,可是现在看来自己是瞎了眼啦!
即便不是自己瞎了眼,那也是对方故意隐瞒了自己的性格,现在老爷走了,对方要发挥了,而且如今可以明显的看出来,对方已经在发挥!
李仙仙大声叫出来:“五两银子,你,你要扣减我五两银子!”
看她那架式,好像没有五两银子就活不下去似的。
陆晃忽然开口问双秀:“你一月有五十两银子么?”
双秀回答:“没有。”回答之后,陆晃又问得一句:“双秀儿,那你可曾一月有四十五两银子?”
双秀不知所措,但依然回答:“没有啊,秀儿我哪来那么多银子呢。”
于她而言,这真的是想都不敢想的一个大数目啊。
李仙仙准备爆发的,可是被陆晃如此突如其来的话,奇怪的话给吸引了注意力去,而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向了双秀那边,连李贵,她兄弟给她丢眼色也没有能够注意得到。
双秀的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好像让陆晃是很满意的。
陆晃忽然对李仙仙道:“你看,你即便是被扣了五两,可是你还有四十五两,你要明白,这数字一般的人都未必有。”
李仙仙张大了自己的嘴巴,好像还想争辩什么。
陆晃不给她任何的机会。
因为他明白道理——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的道理。
他现在要压制了对方,自己一定要将所有的厉害全部讲清楚,并且在气势上压制住对方,给对方一个完全无法喘息的感觉。
他当管理者所积累的经验,此时完全的发挥了出来。
而且陆晃还是直呼其名,让对方持续的感觉到一种压力。
只听得陆晃续道:“李仙仙,你先想明白,如果你现在就这么接受了,那么你还可以保留月四十五两。而之前我跟你讲得很清楚的了,这四十五两银子,说起来也并不是一个小数目的。而如果你不服,一定要跟我顶撞的话,那么,我会继续扣你的银子,直到零为止!”
陆晃说完,他十分淡定的拿起筷子,自己开始刨饭。
理都不理那李仙仙了。
李仙仙整个人傻在那儿了,她没了主意,下意识的,她去看自己的那狗头军师。
狗头军师就是狗头军师嘛,脑子没有人脑子好使,只是披了人皮,一个狗脑子而已。
李贵也被陆晃气势给整懵了。
他全然没有了任何的主意。
而且他也不敢吭声了,虽然陆晃是在全力敲打李仙仙,可是陆晃的话里话外也透露出一个意思,那便是如果有人反抗会有处罚的。
那么自己如果表现出反抗的意思,会不会那处罚也会落在自己的身上啊。
李贵想到这儿,偷眼看了陆晃一眼,见他如此淡定,李贵这心里更加的不淡定了,岂只是不淡定,而且还那么十五桶水,七上八下的。
李贵觉得陆晃身上的锋芒显然现在太强大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小心为好,所以对于其姐飘过来的求助的目光,他没有任何的反应。
李仙仙看李贵这样,她也懵圈了。
李贵没看见自己的眼色么?
不会吧,他居然没有反应耶!
甚至连一声咳嗽都没有,那可是她与他之间的一个暗号啊!
李仙仙没有军师出主意,哪怕一个狗头军师出主意,她顿时像极了渫了气的皮球一般,再也撑不住。
最后的结果是,她服了,也没有如上次那样大叩其头的,那么装疯卖傻了。
午饭后来吃得一帆风顺,人人按规矩用公筷。
这午饭结束后,陆晃一个人在自家院子转着,他这是在消食呢。
双秀远远看着,她不敢近前。
忽然想到陆晃之前在餐桌上的霸气,她有点儿心生畏意。
公子狠起来,也真狠,敢宰下二夫人一成的银子。
这个,只怕是老爷在世时也是做不到的。
如果老爷重生一回时真的敢那么做的话,二夫人那勾栏院出来的脾气,肯定一抹脖子二上吊三投井,一套大戏给老爷安排上啊!
公子不一样,有点儿四两拨千斤的意思。
李仙仙的刚冒头的那一些小拳头,全如打在了那棉花上,没有起太大的反应啊。
公子真的妙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