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答了几句话之后,哈密托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位老者依稀似曾相识,无奈他一时却又实在想不起来……那老者见他欲语还休的样子,瞬间觉察出这位小伙子迟疑的原因,便呵呵笑着说:“年轻人,你是否觉得老夫似曾相识呀?”
哈密托心想:就你鬼,我还就偏偏不承认呢!于是他换了一种方式说道:“其实,是我之前曾经认识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对他印象还是蛮深刻的。今日遇上了您,我顿时又仿佛重新与那位值得尊敬的老人家见面了。”
“哦?那么,你所说的那位德高望重之人,叫什么名字呢?”老者故作好奇状。
“他呀?就是人称隐龙先生的一位高人。”
“哦……那也就是八通教的教主啰?”
“没错,就是八通教主他老人家。”
“那么,你对这个人大概的真实印象是怎么样的呢?”
“功夫深不可测,见机极快,确是一位神人。”
“呵呵!呵呵呵!”老者闻言,顿时大笑不止。
“老人家,你在笑什么呢?”哈密托觉得他笑得着实有些夸张,便忍不住问了一下。
“小伙子,我告诉你:人在江湖漂,对许多事情——还是得有自己的判断才好!我听得出来,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其实就是一些套话。”
“哦?敢问何以见得?”
“你所说的那位隐龙先生,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但也绝非神人——这一点,我可不敢苟同。”
“那……若是依老人家所见呢?”哈密托立马使出一招“倒挂金靴”,反过来试探这老者的意思。
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嗓音替那老者接过话茬:“你这个问题,他老人家已经回答过了——你这个小厮却还要再问?真哆嗦。”
哈密托回头一看,一个身着狄族服饰的少女,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紧随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位穿着淡蓝色汉人服装的少女——只是脸上却挂着一帘面纱,暂时难以看清她的容貌。
那个身着狄族服饰的少女,紧走几步上前,向那位老者行了一礼,口称“见过教主”。哈密托骤然明白:原来这位看着面熟的老者,果然就是八通教的教主隐龙先生!
“铁鹊子,今天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老者问道。
“禀告教主,事情都办得十分顺利!喏,这一位——便是清雅茶室的女店主伊娜拉。”铁鹊子简明扼要地向教主作了汇报。
“伊娜拉?清雅茶室?”哈密托一时倒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很想探问出一个究竟……然而那名穿着淡蓝色汉人服装的少女却始终蒙着面纱,一直没有露出自己的真容!饶是如此,他在匆匆抬眼一瞥之间,心中仍然能够确认:这个所谓的“女店主”——绝对不是那个原先与他相谈甚欢的少女!
猝然看到这样的情形,哈密托不由得心里直打鼓,有一个问题马上在他的脑海中盘旋起来:原来的那个女店主究竟到哪去了呢?这时候,他听到隐龙先生又问道:“那么,那个在店里打下手的女童呢?”
此时此刻,饶是这个一向大大咧咧的铁鹊子,眼神里也不易察觉地掠过了一丝凄惨的神色……她顿时面色变得惨白,十分生涩地吐出了一句话:“那名女童……属下赶到之时,她已经……俯伏在地,气绝身亡了!”
“竟然是这样!她是中了毒?还是有外伤?”隐龙先生的面色也不觉灰暗了起来。
“那小女童……被人开膛破肚,死状极惨!”铁鹊子被迫又回想了一遍当时所看到的那种不堪情境,差一点眼泪就要滴下来了……
隐龙先生看到她的反应,一时也不忍再追问下去,只好暂且打住。他抬眼打量了一下跟铁鹊子同来的伊娜拉,摆了摆手,就让她们下去了。
在一旁的哈密托觉得事情实在诡异,张嘴想问个究竟——无奈嘴巴张开又闭上了数次之后,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声来……隐龙先生自然知晓他的用意,却不想说破,也不想直接了当地告知他所了解的一切——只是示意他坐下,又让童子上茶。
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哈密托按捺不住了,直接开口问道:“隐龙先生,今日相邀,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嗯,小王子殿下,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老夫的身份,却又为何不跟我叙叙旧呢?”隐龙先生微笑着以手抚须,眯起眼睛看着哈密托。
他的这一句提示语,倒是让哈密托迅即恍然大悟了——对呀,我怎么就差点忘记了呢?一时回想起来,他顿时觉得也实在是有些好笑:想我哈密托堂堂一位西狄小王子,却一直过着那样子藏头缩尾、很怕见光的日子——这都叫什么事呢?
他顿觉伤感起来,当场又不便在隐龙先生面前展露出来,只好微微闭上了眼睛,任由心里面那股子热血恣意地翻腾……他以往所“扮演”的一个个角色,犹如走马灯一样统统展现了出来——先是什锦堂派遣的卧底“马刺”,再到后来的凌云台头牌密探“西鹞子”,之后短暂“客串”的嘉兴倪宅小护院“易江”,还有最后的底色“小王子哈密托”。
总是从一个角色切换到另一个角色,在各式各样的人物身份之间更来换去——像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想过来想过去,哈密托突然萌生了一种奇怪的预感:莫非……我还需要再“扮演”又一个新的角色?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吧,就在哈密托自己预感到了这一点的同一时刻,沉默了许久的隐龙先生发话了:“小王子殿下,你好好思量过了没有?现如今,你到底要何去何从呢?”
“这个……我……”由于隐龙先生的这个问题问得太过突兀,哈密托一时不免吞吞吐吐了起来。其实,关于“何去何从”这个命题,他自己也并非完全没有考虑过,但是——也不能碰见谁都直白相告吧?
“看来你是不打算坦诚相告了?也无妨,那就先让老夫来说一说吧。”隐龙先生对哈密托的藏着掖着不以为忤,反而十分坦荡地为对方细细筹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