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萧爻流着冷汗,猛地从床上惊醒。
黎箐箐拿着毛巾,快步走了过来,“怎么?做噩梦了?”
萧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随后他接过毛巾,默然不语地擦起了汗,接着声音嘶哑地问道,“现在几点了?”
黎箐箐心疼地看着他,“七点多了,我正准备给你擦汗,再叫醒你吃早餐。”
萧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疲倦,“今天又没有练功啊。”
黎箐箐拿过毛巾,“一天而已,无所谓的。你要是困的话,那就再睡一会,我等会叫你。反正今天不用义诊,也不急着起床。”
萧爻眼睛半眯,又摇了摇头,“算了,我也睡不着了,还是在这坐一会吧。”
黎箐箐干脆坐在床边,看着他,“还在为宁二丫的事心烦吗?”
萧爻紧闭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过了一阵,他黯淡的双眼看着黎箐箐,“你相信有长生吗?”
黎箐箐下意识地想回答没有,不过看着萧爻的模样,又想起他本是修仙的,于是认真地想了想,“也许有吧,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虽然没人见过,但是不代表就没有啊。而且,随着生活水平提高,科技发展,现在也有不少人在研究如何延长人的寿命,甚至是达到永生。所以,也许有一天,真的能长生也不一定。”
萧爻沉默了一下,“可是,那离我们太远了,离很多人都很远。如果在那之前,还没有实现呢?那样的话,”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阵恐惧。
黎箐箐直接抓着他的手,直视他的眼睛,“人都是要死的,生老病死是人必经的过程。所以,这个其实没有什么好害怕的。至少,我们曾经在这世上走了一遭,经历过那么多的美好。”
萧爻抿了抿嘴,“那你,有没有想过,在你之前,你的亲人,朋友,可能会先你一步离去呢?”
黎箐箐看着他的模样,反倒是释然了一点,也明白他其实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亲人朋友的离去。
她想了想,“生离死别,确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这也是人生的一个经历啊。其实,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就去世了。那时候,我也不懂,只知道大人们的表情都很哀伤。我还以为,爷爷奶奶只是离开了一阵子,以后还会回来。”
“后来,我才渐渐明白。人就是这样子,不可能永远不死的,总有一天会离开,可能是生病,可能是意外,又或者是寿终正寝。那时候,我也害怕过,迷茫过。然后,我学会了接受和释怀。虽然,他们已经不在了,但是他们还留在我的心里。我们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化作记忆,一直保存在我的脑海里,那便已经足够了。所以,我到现在,都一直很珍惜身边的人,只为了不留下任何遗憾。”
说到这里,她的脸颊微红地看了萧爻一眼,眼神又有点黯淡。
只可惜,她到现在都还是没能鼓起勇气。
萧爻听完,再次沉默。
是的,他刚才做的噩梦,便是梦到了师傅,黎箐箐,黎医生,还有一个个熟人,都在离他而去。
所以,他才被惊醒了。
哪怕他真的修仙长生,终究也不能让身边的每个人都和他一样,所以这些早晚是他要面对的。只是,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所以才心生恐惧。
现在经过黎箐箐一番开解,他总算是轻松了不少。
接着,萧爻又抬头看向黎箐箐,“还有宁二丫的事,其实,我总觉得她的死我也有责任。也许,宁不凡说得对,我要是早点告诉他的话,他还能带着宁二丫到别的地方治疗,说不定还有救。”
他顿了一下,神色黯然,“我,当不起她最后那句谢谢。”
黎箐箐紧了紧抓着他的手,“你知道吗?一般癌症病人,都会采取化疗和放疗的医治手段。病人在这个过程中会很痛苦,还会掉头发,最后身体枯瘦,还是难逃一死。”
“加上,这个治疗需要花很多钱。我曾听说过某个地方的习惯,就是家里的人,特别是老人,如果查出来有癌症或者一些不治之症。就,哪怕吃药可能没事,或者是能活上很长一段时间。尤其是癌症,有些能再多活个三五七年,甚至更长。他们完全不考虑这些,直接就想办法自杀了,只是为了给家里省钱,以及免受后面长期的痛苦。”
“对于他们的选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反正我知道的时候,心情很复杂。但是,这也侧面反应了癌症的可怕,以及会带来的后果。”
“而宁二丫显然比他们幸福多了,至少,她最后的一段时间都没有什么苦痛。而且,她和儿子还有儿媳很开心地度过了最后一段时间。哪怕宁不凡他们是被隐瞒着,那也比在哀愁中送走他妈来得好啊。所以,她最后的感谢,是发自内心的,我并不觉得你需要为此多想。不然的话,她不埋怨你都算好的了,怎么还会感谢你呢?”
“至于求医。真的,他们当时但凡还有得选择,都不会千里迢迢,跑来这里找你这个所谓的神医。很显然,他们实在没办法了,所以才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而已。连你都觉得没得救了,其它医院难道就能救得了吗?到时候,只怕又是一阵折腾,还得花上不少钱。”
萧爻想起了昨天最后看到宁二丫站在空中朝自己微笑的表情,顿时又释然了不少。
他点了点头,“谢谢你,箐箐。”
黎箐箐笑了笑,“谢什么?我们是朋友嘛,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接着赶紧把手抽了回来,“对了,聊了这么久,早餐都凉了,我再去给你热一下。你洗漱完了,就过来吃吧。”
萧爻也笑了笑,应道,“嗯,谢谢。”
黎强权看着这一幕,又是一阵摇头。
王秋月推了他一把,“萧爻休息,你又不休息,赶快开门义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