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忙完七七八八的琐事,陈阳又去了趟京郊关元龙老宅。
刚到了地儿就发现,才一天没见,关家有了新变化。
原本关元龙家的老宅是没有院墙的,现如今却在门前四角支棱起了竹竿,周围用围网围了,而且院子里还放了几只下蛋的母鸡。
陈阳刚把车停好,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关元龙从屋子出来了,正站在院子里喂鸡。
“哦~咯咯咯,哦~咯咯咯!”
也不知道是他口齿不清的缘故,还是鸡刚到新环境,看到关元龙喂食,这几只鸡不仅不吃食,还吓得飞了老远。
“元龙!”陈阳站在围网外,朝认真的关元龙打了个招呼。
关元龙听到有人喊他,有点憨憨地抬起头,可一看到是陈阳,他立马放下盆子,跟个孩子似的又跳又朝陈阳招手。
“陈,陈师傅!”
陈阳跟他隔着围网笑道:“怎么?开始养鸡了?”
关元龙憨厚地挠了挠脑袋:“我去跟房东要剩下的房租,房东人好,还给我两千块,我想着,想着不能坐,坐……”
说了一半他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
陈阳笑道:“坐吃山空对不对!”
关元龙连连点头笑道:“对,坐吃山空,所以就买了几只鸡回来养着!”
说完后,他赶紧道:“陈,陈师傅,您进来坐坐!”
陈阳笑了:“你这院子都被围上了,怎么也不开个门?”
关元龙挠挠头笑道:“平时也没人来我家,你跟我来……”
他在围网里引路,在东山墙拉开围网一角,陈阳蹲下|身才拱进了院子。
两人去屋子里坐下后,老太太一看到陈阳就笑道:“孩子,来啦,今天中午一定要在家里吃顿饭。”
陈阳摆了摆手笑问道:“老太太,关世勇您认识吗?”
老太太闻言一怔:“那是我老伴,前些年走了!”
听到这,陈阳确认了,这位关世勇应该就是马敬海的徒弟,当年不知道怎么回事,离开了又一顺,还带走了那幅海鱼图。
“您知道又一顺吗?马敬海!”陈阳试着问道。
谁知道这话刚刚说出,老太太怔了半晌,突然潸然泪下:“孩子,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陈阳就把关元龙送他画儿,然后他又去了趟廊坊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
老太太抹着泪给陈阳和关元龙说了个故事。
原来老太太的老伴,也就是关元龙的爷爷关世勇早年间就在又一顺工作。
因为工作特别认真努力,就被当时作为又一顺主厨的马敬海看中,收做了徒弟。
后来关世勇结婚,妻子是他的表妹,也就是眼前这位老太太。
两人婚后过日子,因为又一顺效益很好,所以当时生活过得十分幸福。
可等两人孩子出生后,可能是因为近|亲结婚的缘故,关元龙的父亲身体有缺陷。
这事儿被当时又一顺的同事知道后,有几个嘴上没把门的厨子就经常在后厨用这事儿挤兑关世勇。
关世勇开始还能忍着,但渐渐这些人越来越过分,说得话也越来越糙,有一天关世勇将这几个人收拾了一遍,后来便离开了又一顺。
当时关世勇年轻,性子冲,做完这事后他也后悔了,觉得没脸见一直栽培他的师傅马敬海,所以这么多年就此销声匿迹。
后来关元龙的父亲又娶了个残疾的媳妇,不知道是基因的问题还是咋的,关元龙出生就有轻微的脑瘫。
不过好在关元龙这先天性脑瘫并不严重,只是说话有些不清楚,脑袋转的慢,第一次见到他的人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他是个正常人。
后来关元龙的父母去世比较早,他就一直跟着关世勇老两口生活。
关世勇早些年因为有又一顺的底子,所以在清真馆子里找了个活计养活全家。
因为手艺好,赚了些钱。
不过好景不长,前些年关世勇得病去世了,这不,就留下关元龙和奶奶相依为命。
奶奶因为不识字,一辈子也没出去工作过,关元龙又有这病,所以关世勇留下来的那点积蓄眼看一点点变少。..
再加上老太太这两年又得了病,前阵子切了三分之一的胃,虽然现在看起来没问题了,但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倒下去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关元龙看到家里这光景越来越艰难,于是就想跟别人一样,试着自己做生意,于是卖了城里关世勇留下的房子找到了黎源丘。
接下来的事情,陈阳就知道了。
听到这,陈阳唏嘘不已,他将马艳萍给得五千块拿了出来放在桌上道:“这是马家的后人让我给您带的!”
老太太听到这话顿时老泪纵横:“老关,你看到了吗?你师傅的家人还记挂着咱呢?”
关元龙见状,赶紧站起身来轻抚老太太的后背。
陈阳见状也劝道:“老太太,这是好事啊,爷爷在天之灵一定特别高兴,您就快别哭了,哭伤了身体那多划不来!”
终于,在两人的安慰下老太太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陈阳见事情差不多办成了,钱也带到了,于是站起身提出告辞!
可这次老太太和关元龙无论如何也不肯放他走,非要他留下吃顿午饭。
陈阳本来是不想留在这吃午饭的,但看到关元龙那急切的神色,怕会伤了他的心,于是就点头同意了。
果然,关元龙见陈阳愿意留下,开心到不行:“陈,陈师傅,你能留下吃饭太好了,村里都,都没人肯来我们家。”
说完,他就出门要去抓鸡。
陈阳见状赶紧拦下他:“你好不容易买这几只鸡,还指着它们下蛋呢,不要抓了,中午随便对付一口就行!”
关元龙笑得特别开心,他得意洋洋道:“你,你是我们搬回来,家里的第一个客人,我一定要做一道拿手菜给你尝,尝一尝。”
陈阳闻言笑了:“你还会做菜?”
关元龙得意道:“那,那当然,我打小没上学,就跟着我爷爷学,学厨艺!”
陈阳很意外:“那你为什么要去做生意,而是去做什么生意?”
关元龙黯然道:“我,我试过几家馆子,那些老板,要么觉得我脑子不行,要么欺负我不会算账,克扣我工资,我,我一生气就去做生意了!”
听到这,陈阳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