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他把临丹国吕家的情况都打听清楚了,对吕家大公子吕景元得力,但吕昆偏疼孙子的局势也了如指掌。
所以刚才吕景元在吕昆面前争功,他假作不知,只在一旁看戏。
可是这位吕志昂才是他这次出使要亲近的重点人物。
毕竟家主一般都修为高,寿命长久,若是谁能得了他们的青眼,就算不行,家主也会利用手里的一切资源,扶到他们行!
吕景元再怎么能干,恐怕也上不了位。
更何况,吕志昂也不是个笨蛋,金衣立威之事,于葫也有耳闻。
“哦,这就是二公子吗?果然生得一表人才啊!”他呵呵笑道。
吕景元看着吕志昂脸上没消下去的青紫,和更加萎靡的精神,心中暗暗冷笑。
也亏得于葫夸得下去啊!
吕昆暗地里狠狠地瞪了吕志昂一眼,但还是笑着道:“刚刚于尊使正好说到,要找一块玉,就在世代炼制丹药的李家,志昂,你知道吗?”
吕志昂眼珠子一转,“知道,孙儿晓得他们家住哪儿,现在就可以带人去办这事儿。”
“尊使,你看?”吕昆笑容可掬。
于葫的视线在吕景元、吕昆、吕志昂之间打了个转儿,最后笑道:“那就劳烦二公子带我去吧。”
吕景元隐在袖中的手瞬间紧攥成拳,用了全身的力气才保持住了脸上的笑容。
“哈哈哈,”吕昆开心至极,“志昂,你听见了吗?还不快带尊使去,这件事一定要办好,知道吗?”
“是。”
吕志昂和于葫一起出去后,吕景元也借口抓紧世家那条线的进度,告辞离开。
只不过他望着吕志昂背影的目光,再也压抑不住阴狠。
吕志昂带了十几个人和于葫直奔城南的一个小院,这院子简陋寒酸,连院墙都是破的,就是曲通城中最普通的老百姓的屋子。
但这根本看不出是所谓炼丹世家的院子,就是于葫说的那个李家。
吕志昂让人上去“啪啪啪”的把门拍得山响,几息过后没动静,他不耐烦地一脚踹了上去,直接在门上踹破了个洞。
“李朝,李朝!快给爷滚出来,爷有好事找你!”
随行的十几人,有的翻墙,有的卸门,一齐冲进院子里大肆翻找,直接就要破开屋门。
“咣!”
一个随从刚一脚踢上屋门,门就忽然开了,里面冲出来一个高举着斧子的男子,朝着吕家的人就砍了过来。
“我跟你们拼了!”
那随从哈哈大笑,一闪身让了过去,又从背后补了一脚,直接就把人踢得摔了个狗啃泥,斧子也脱手掉了。
“哈哈哈,李朝,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你还想跟我们斗?别说你砍不中我们,就算砍中了,也就是一粒丹药的事儿,你呢?你还有命在吗?哈哈哈……”
吕志昂大笑着奚落地上的男子,自有人从屋里搬出椅子给他和于葫坐下。
李朝好半天才从地上艰难地站了起来,佝偻着腰恨道:“吕志昂,我李家已经被你们害得家破人亡,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哎,话不能这么说啊,李朝,本公子这次是真有好事找你。”吕志昂嘻嘻笑着。
“这位是千山宗的于尊使,听说你们家有一块祖传的灵玉,于尊使是特意来请那块玉的,只要派上用场,你就是千山宗的功臣,将来什么荣华富贵没有?”
“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
李朝轻蔑地扫了于葫一眼,冷笑道:“上一次你们吕家这么说的时候,抢走了我们李家所有的炼丹秘籍,连宅子都不允许我们住了。”
“再上一次,是我父亲被你们强行带走,生死不知,我母亲想找你们问个究竟,被你们当街活活踢死!”
“什么荣华富贵,我呸!我李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还不放心就把我这条命拿走吧!”
于葫脸色一变,吕志昂已经先跳起来甩了李朝一巴掌!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以为爷真在跟你商量吗?给我搜!”
一群随从闻声立刻冲进了那几间简陋的屋子,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全都用力丢了出来,碗筷砸碎,桌椅摔烂,连柜子和床都翻了个底朝天。
这哪里是找东西,分明是要拆了李朝的家!
李朝就站在院子当中一动不动,任凭他们砸了个稀巴烂,那瘦弱的身影如雪中青松一样笔直,多大的风雪都不能令其折弯。
这院子里的喧闹吵杂,很快就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前后的邻居都悄悄探出了头,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不一会儿,随从们就一一出来回话道:“爷,没发现。”
“爷,什么好东西都没有。”
“就是些普通的家具,没有密格暗室。”
……
李朝冷哼道:“我家的法宝法器早就被你们洗劫一空,当初我被你们从我家旧宅里赶出来时什么都没有,难道现在我还能变出来不成!”
吕志昂用眼神询问地看了看于葫,见他微微点头,就对李朝道:“你们家原先有一块玉,成色不算好,但是你们传家的宝贝,在哪儿?说出来我就放过你。”
“哈哈哈,我家的传家宝……”李朝笑出了声,“你应该去你吕家的库房找!再不然去别的世家大族,总归是在你们这些人手上!”
“哼,你真不说?”吕志昂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
“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狗杂种你!……”
吕志昂心头火起,这两天本就憋屈得紧,现在又在于葫面前丢面子,跳起来就要杀了李朝。
可是于葫悄悄朝他摆了摆手,示意现在还不能杀。
吕志昂只得在院子转了一圈,扫视着周围悄悄打量的眼神,说道:“我知道,你李朝骨头硬,不怕死,我今天就算砍了你的胳膊腿,你都不会说的。”
“可是!”他猛一转身,“听说你李家世代家风都是仁善仁心,一视同仁,要是有其他人因你李朝而死,恐怕你的良心会过意不去吧?”
在李朝疑惑的眼神中,吕志昂吩咐道:“去,把周围的邻居都抓来!”
“是!”
“唰”的一声,几个随从越众而出,飞身到了隔壁一把揪出那些偷看的人,又飞身回到了院内,一把将他们摔在地上。
地上瞬间多了几个老百姓,有老有少,全都害怕得发抖,不敢抬头看吕志昂等人。
李朝睚眦欲裂,“吕志昂,要杀要剐你冲我来,不要牵连无辜!”
吕志昂讥笑着抽出随从的佩剑,横在其中一个白发老者的脖子上。
“李朝,现在可以说了吗?那块玉,到底在哪儿?”
李朝往前冲想要挡在老者面前,却被其他随从一把拉住,“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咔嚓!”
佩剑轻轻划过,发出一声脆响,白发老者还是紧闭着眼,只是脖颈下流出一大摊鲜血,身子再也不会抖了。
“吴老伯……”
“老吴头……”
其他百姓都哭了出来,喊着老者的名字。
李朝拼命挣扎,要向吕志昂扑过来,“吕二你这个混账,你不是人!”
“这可怪不得我啊,是你执意不肯说实话,他才死的。”
吕志昂作势又要去杀别人。
李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吴老伯和其他人磕头,“众位乡亲,是我的错,是我李朝连累了大家!”
“今生今世我不能恕罪,来世愿为大家当牛做马!对不住了!”说罢一磕到底不肯起来。
几个被抓来的邻居纷纷哭道:“李朝,不是你的错,咱们心里是明镜儿的。”
“就是,这破日子不过就不过了,早死还少受罪!”
“别哭了,来世投个好胎,别再受人欺负就好了……”
……
眼见这么多人都铁了心要帮李朝,尤其是看见于葫脸上露出些许失望的表情后,吕志昂越发怒不可遏。
他正要把这些人通通杀了泄愤,忽然动作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
“李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有妻儿吧?你把他们藏哪儿了?”
李朝身子一僵,立刻回道:“我的妻子嫌弃我没用,早就带着孩子离开了。”
但他的这点迟疑并没有瞒过吕志昂的眼睛。
他持剑一指屋子,“去找!”
“是!”
十来个随从又冲进去翻找,不一会就从后院柴堆里揪出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夫君!”
“爹!”
女人满面惊慌悲戚,仿佛马上就要与家人生离死别,孩子哇哇大哭,紧紧抱着母亲不撒手。
“丽娘!”李朝想去抱妻儿,但不出意外又被人拦住了。
吕志昂走到母子面前,笑得胜券在握,“李朝,你应该不会看着你的孩子去死吧?现在说实话吧,嗯?”
他没有用剑,伸手在孩子的肩膀拍了拍,那只手就放在了孩子柔软纤细的脖颈旁。
以他的修为,稍一用力就能轻易折断这孩子的一生。
“再不乖乖交代,就真的一家都没命了。”
李朝崩溃地大喊:“吕志昂你要杀就杀,何必故意找这么多借口理由!”
“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故意跟我李家过不去!”
“丽娘!”他转向妻儿,大滴大滴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是我没用,保护不了你们,是我没用……”
“夫君,”丽娘擦了擦眼泪,艰难地勾出一抹笑容,“死就死了,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我不怕。”
“好孩子,别哭了,娘在这儿,爹也跟咱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