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韩亦道回来得很晚，倒头便睡，没注意到陈旭放在他枕边的小兔子玩偶。第二天一大早韩亦道就上班了，今天商场照常营业，下午商场打烊之后才开始嘉年华活动。大部分营业员都在工作岗位上，所以韩亦道领着筹备组的人负责核对检查活动流程。陈旭悄悄起大早给他做了早餐，待他上班后，陈旭轻轻地回自己卧室又睡了一会儿，听到吴思贤起床的动静，陈旭赶紧起来和老人一起吃早饭。为了老人不失望，陈旭像模像样地做了丰盛的午餐和晚餐，晚上也和老人一起包了饺子吃了年夜饭。陈旭知道韩亦道一定忙得不可开交，她几次看手机，都没有消息。

吴思贤一天都显得很开心，“小旭呀，你能陪着我过年我真是太高兴了。”陈旭也笑眼弯弯，“外婆，和您一起我也特别开心。”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是一年了，去年的除夕陈旭在上班，韩亦道去接她过年，大部分的菜都是他做的，今年韩亦道忙，不能在家过年，陈旭不敢表现出一点失望，生怕勾起老人不快。

零点钟声响起，老人照例拿出两个大红包，说了祝福的话，陈旭替韩亦道收了红包，陪老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劝老人回去休息。陈旭又拿起手机看看，没有韩亦道的消息，倒是刘京生在零点时准时送上新年祝福。陈旭也礼貌回复了。

陈旭想起去年除夕夜韩亦道把红包放在自己枕头下，她也学着韩亦道给他的枕头下放了外婆给的红包，然后伸手摸了摸小兔子，回到自己卧室，也把红包放在枕头下。看看时间快一点了，韩亦道还没回来。老人休息了，陈旭就默默地站在窗前，静静地等着韩亦道回来。小时候家里过年似乎也很应景，可是后来家散了，奶奶突然失去了过年过节的兴趣，家里再也没有过喜庆的气氛，每年除夕夜奶奶领着陈旭一起出去捡废品，人们放礼炮剩下的纸筒是能卖钱的，必须连夜捡，不然明天就会被别人捡走。虽然没有年夜饭，那个时候陈旭还算有家，可是自打她上了初中住校后，奶奶就把她视为外人，不让她回去住了，陈旭住的小屋子完全被废品占据了。从那以后，陈旭开启了做护工的生活，再也没回过家，今天夜里，陈旭突然想起奶奶，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小时候奶奶很疼爱陈旭的，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陈旭恨过怨过，今天不知怎么了，突然想起了奶奶，她老人家还好吧？姑姑一定会经常回去照顾她吧？

在这温暖的卧室里，陈旭不禁想：北城的夜很冷，奶奶有没有出去捡炮仗筒。今夜无眠，在等韩亦道的过程中，陈旭总是想起奶奶，如果父母没离婚，奶奶还是慈祥的奶奶。一定会像刘嘉欣的奶奶一样，到处炫耀孙女多么出息。在这个万家团圆的夜晚，陈旭格外思念奶奶，虽然在父母离婚后的十一年里奶奶对自己态度变化很大，可是毕竟也给过自己依靠。今夜想起往事，陈旭突然不恨奶奶了，她一直在反思，如果自己像从前一样，信赖奶奶，爱奶奶，而不是总小心翼翼地讨好，结果会不会不同。

韩亦道回来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陈旭看着他的车开过来，才放下心来。韩亦道正准备打开门，陈旭及时给他开门了。韩亦道问：“怎么还不睡？”陈旭笑得有些勉强，“还不困，年会很成功吧？”韩亦道突然有了说话的兴趣，“空前的成功，所有人都很快乐，这些天的准备总算没白忙活。”陈旭微笑，“你辛苦了，快去洗漱一下睡吧！”韩亦道耍赖说：“不行，我太困了。”说着直接一头扎进卧室扑到床上去睡了。陈旭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今天突然很想家，觉得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家。

第二天一早，陈旭被鞭炮声惊醒。她起床望着外面，突然拿起电话，打给刘嘉欣，“嘉欣姐姐，过年好！”刘嘉欣被电话吵醒，她一看是陈旭电话，“小旭呀，过年好！哎，对，我们都在奶奶家过年呢！你奶奶呀，我昨天还看见了呢！哎，好，好，你先挂了吧！我穿上衣服，一会儿咱们俩用QQ视频吧，这样你就能看见你奶奶了。稍等一下啊。”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刘嘉欣的视频邀请发过来了，陈旭点了接受，奶奶苍老的脸出现在手机上，九年未见了，陈旭和奶奶还是一眼认出彼此。奶奶抹着眼泪说：“旭呀，你今年都二十六了吧？这些年你都在哪啊？咋都不回来看看奶奶呀？”陈旭突然也有泪意，她强忍着眼泪，笑着说：“奶奶，这些年我一直在上学，自打我上大学一直没回去，大学放假就在这边打工了。”奶奶继续流泪，“你啥时候能回来看看奶奶，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等到你回来了，我现在身体不行了，一年不如一年，有早晨没后晌的了。”刘嘉欣在旁边说：“陈奶奶，您说什么呢，大过年的，小旭给你拜年，你得高兴一点啊！”奶奶赶紧擦干眼泪，“哎，哎，你看我老糊涂了。旭呀，你啥时候能回来呀？”陈旭想了想，“快了，奶奶，我再有四个多月就回去看您，您好好保重身体。”奶奶连连点头，“好，好，我等着我旭回来看奶奶。”奶奶不懂视频流量这些，连说，“不说了，不说了，别给人嘉欣浪费电话费了。给，嘉欣，我不会，你关了吧！”刘嘉欣捂着冻红的鼻子，“小旭，你什么时候再想给你奶奶视频就提前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过来就行。”陈旭由衷地说：“谢谢你，嘉欣姐姐，你快回家暖和暖和吧，拜拜！”

挂断电话，陈旭有些恍惚，仿佛做了一场梦，奶奶还是二十多年前疼爱自己的奶奶，嘉欣姐姐也是天天和自己一起玩的好姐妹，这样一想起来越来越恍惚，有些事仿佛发生过，又仿佛不是真的，许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