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目狰狞,云澈扒着床边,咬牙闷哼,心中却万分悲凉。
他的亲妹妹,变成了他最厌恶的那种人。
自私,虚伪,恶毒,将所有的错都归咎到别人身边,从不会认识到自身的错误。
云澈不看她,云胭反而更气,她用轻柔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云澈,你看看你像条狗一样被我踩在脚下,真是可怜啊。”
“住口!”
冷厉的声音吓了云胭一跳,她回头,看到姜景逸冷彻的脸。
姜景逸迅速进门,下一秒,云胭被他一把掀开,姜景逸冷了声音,“云二,没事吧?”
“你来干什么。”云澈声音微颤,再没了方才的清冷,好似一只受伤的刺猬,想将自己的痛苦和狼狈都藏起来。
“你的腿”
鲜血渗透了雪白的裤管。
云澈偏过头去,不看他。
云念跟随在后,扫了眼地上洒的点心,面上没什么波澜。
“四姐姐,你带外男回家,不合适吧?”云胭冷笑。
“世子登门做客,你们不好茶好酒的招呼着?”
呸,谁稀罕他来做客。
“表嫂,你快来看看,他的腿好像更严重了”
姜景逸不敢碰他的腿,咬着牙喊。
云念上前一看,不是好像,脚骨肿的像馒头,刀口撕裂,黑红的血肉外翻,已经化脓发炎了,云念面无表情,“既然这么不想好,何必浪费我的时间。”
说罢,她转身就走。
却被景逸世子再次拦住,“表嫂,再帮他一次,他不听话,我打他!”
云念没动。
“别白费力气了,我和祖母问过大夫,二哥哥的腿好不了,我已经跟祖母说好了,将二哥哥送去郊外的庄子上养病,那里山清水秀,清净自在,我想二哥哥会喜欢的。”
云胭插话道。
姜景逸闻言拳头硬了,目光冷沉的盯着云胭。
云胭并不畏惧,景逸世子还能在她家打她不成?
沉默片刻后,姜景逸做出了个决定,“表嫂,你再帮他一次,就一次,这一次之后,我带他走。”
云念蹙眉,“你带他走?”
姜景逸点头,“就请表嫂再治他这一回吧。”
云念沉默。
“表嫂”
“最后一次。”
看在他是萧承君表弟的面子上,她帮他这一次。
“世子,你要带我二哥哥去哪里?”云胭多嘴问。
姜景逸冷冷的看她,“不关你事,出去。”
云胭咬牙,这是我家
然后就被姜景逸给提了出去。
云胭气死了,这是我家!!
“四妹妹,家人凉薄,你当初也是这样的心情么?”云澈苦笑道。
云念眉头都没抬一下。
云澈又说,“二哥不该千方百计的想让你回家,是二哥对不起你。”
是他的自以为是,让四妹妹和离了,云澈如今才意识到,云家才是真正的狼窝。
云念懒得听,她一针下去,云澈再次闭嘴了。
然后面无表情的给云澈清洗重伤的腿骨,消炎抗菌,再重新缝合刀口。
过后姜景逸又找云念,仔细过问云澈的伤后续要怎么用药,怎么换药,怎么调养,一字一句的拿笔记下来,揣在怀兜里,最后对云念道了句,“多谢表嫂,表嫂保重。”
姜景逸转身离开时,云念问了一句。
“世子要走?”
“嗯。”姜景逸背对着她,微微回头,“去蜀州。”
云念蹙眉,蜀州,她没记错的话,是他母亲长公主的封地?
他要带云澈去那里养病?
不过确实比云家好。
就是不知道,云澈肯不肯跟他走。
“我不去。”
云澈拒绝的很干脆,“我的事,与世子无关,无需世子操心。”
“包袱就不用收拾了,衣服可以穿我的,也没指望你跟我走,你这腿也走不了,不听话打晕了抗走。”
云澈:
“你若敢动手”姓姜的,我跟你没完!
“好。”
姜景逸一记手刀劈下去,云澈直接打晕,抗走。
将云澈塞进马车里,再抬头,马车前多了个人。
“世子马车里的是云二公子?”
姜景逸看了眼这人,“你是公主身边的人?”
“世子好记性,奴才是奉公主之命,来找云二公子,公主有句话,想问问云二公子。”
“什么话?”姜景逸面无表情。
“公主想问问云二公子,可愿与公主执子之手”
后半句没说出来,姜景逸就说,“你回去告诉公主,他不愿意,驾!”
说完便驾车离去。
富贵儿看着跑远的马车,嘴角微微上扬。
福安堂。
双喜大喊,“老夫人,不好了!二公子二公子被世子带走了!”
云老太太捏着一串佛珠,微微皱眉,想起胭儿说过的,世子要带云澈走,半响后,她摆摆手,“罢了,随他去吧,澈儿与世子交情深,有世子照料,老身也能放心些。”
大夫说,云澈的腿即使养好了,也会跛脚,老夫人便开始打心里放弃这个孙儿了。
再加上,云澈太过淡泊名利,考上探花郎,却只甘心在书院教书,不知加官进爵,为云家争光。
也罢,就让他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吧。
留在云家,一个跛脚的探花郎,今后也会被人笑话。
她云家,声势已大不如前,儿子云振没什么作用为,为官也只是庸庸碌碌的混日子,只知花天酒地,孙子云澈也指望不上了,想来想去,能指望的也只有胭儿了。
只待胭儿将来出人头地,再光耀云家门楣
长公主府。
“母亲!”
长公主在沏茶,永乐急匆匆的冲了进来,“母亲,我刚听人说,哥哥走了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头也不抬,“你什么时候能稳重些,哪有半点郡主的样子。”
永乐着急,“母亲,我哥真的走了吗?”
长公主抬眸,目光平静,“走了。”
永乐愣了愣,“母亲为什么会让他走?”
纵然母亲总说要打断姜景逸的腿,但从也没舍得过。
母亲膝下就一个儿子,为什么舍得让他走?
长公主叹了口气,“他要走,难道本宫还能锁着他不成。”
永乐面色凝重,她认真的问。
“母亲,真的舍得?”
如果母亲舍不得,她就去把姜景逸追回来,锁在母亲身边!
长公主敲了敲桌面,示意永乐坐下,又把沏好的茶分给了永乐一杯,才开口说,“不管你哥在哪,他都是本宫的儿子,只要母亲还在,他想去哪,母亲都能给他兜着,还有你,你瞧瞧你这任性妄为的样子,不也是我纵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