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格,你可还记得侍卫在哪儿中取的血吗?」
「奴婢记得。」拉格说着,将提前画好的路观图交给了司南月。
「你昨夜没被别人发现吧?」
「娘娘放心,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此事。」
「那便好。」
司南月打开路观图,越看眉头越紧,因为这座寝宫不是别处,正是上次她与悔儿去过的那座已经人去楼空的寝宫。
这是怎么一回事?
司南月蹙着秀眉,一时有些想不清楚,难道……那座寝宫中有暗室不成?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经过昨夜,至少司南月能确定那女子不光没死,而且还留在宫中,只要她确定这两点,就能在短时间内与那女子见面。
除此之外,还有……
司南月收起路观图,细细打量起身旁的拉格,良久,她才问道:「你到底是谁?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拉格表情一变,连忙避开司南月的眼神,垂眸道:「王后娘娘,奴婢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里只有你我两人,姑娘还不愿开门见山吗?」司南月问道。
见拉格低着头不回话,她又道:「你一定在想自己是哪里漏出破绽,我才怀疑你对吗?」
拉格依旧沉默,司南月道:「很简单,你的存在不合理。莲漪是古域人,既没有高位,又不是王上的宠妃,却有你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亲信,而从你的名字来看,你明显是赤渊女子,为何如此效忠于她?这是第一处不合理的地方。」
「人人都说日久生情,奴婢就不能对莲夫人有了主仆之情吗?」
「自然可以,我也曾这样想过,所以那天我向莲漪要了你,让你假扮成我,整夜待在凤栖宫,而我彻夜未归,可这件事不光王上不知,连莲漪也不知,便足以说明你不是他们两个任何一边的人,何况……一个普通的奴婢,是怎么知晓战场上的事情的?」
「嗯?」
「莲漪提过,她曾听亲信说,我的兄长死在王上攻破泽露城之时,可这几次与她见面,时常跟在她身边的,也只有你了,而且前些日子,王上要送莲漪出宫时,也是姑娘找的悔儿寻求帮助,莲漪才能留下来,她口中的「亲信」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
她顿了顿,看着拉格又道:「姑娘看起来二九年华,如此年轻,七年前泽露城投诚时,你也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不可能跟随王上出征,而且后来王上也明令禁止再提当年之事,你又是如何知晓战场上的真实情况?就算王上是战绩英明远扬,一个孩子对敌国的陌生将领战死记得如此清楚,是不是也有些奇怪?这是第二处不合理的地方,还有……」
司南月抓起拉格的手,指尖划过她虎口处与无名指下的薄茧,「姑娘手上有练剑之人留下的痕迹,当然,这在赤渊女子中并不罕见,可昨夜你能一路跟踪侍卫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如此身手必不是普通人,这便值得推敲了,这是第三处不合理的地方,姑娘还要再听下去吗?」.br>
「还……还有?」
「自然,姑娘若是愿意听,我便慢慢说与你听。」
「不用了!」
拉格抽回手,她不喜欢司南月似乎能洞察秋毫的眼神,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危险,她下意识微微后退两步,跟司南月拉开了距离。
「娘娘冰雪聪明,在下甘拜下风。」
谁知司南月一怔,「我还以为姑娘是泽露城派来的,看来是我推断错了。」
「啊?」
「你若是泽露城人,便该自称「属下」,而非「在下」,那到底是谁派你来此帮我?甘泉城主吗?」
看来司南
月十分确定自己并无恶意,不然自己也不会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儿跟她说话,不过……
「娘娘说的没错,在下的确是来帮您的,但在下并不是甘泉城主所派。」
「不是泽露城,也不是甘泉城……」这下司南月彻底断了思路,难道八城中还有其他残存势力?
就在司南月在脑中找寻有没有被自己落下的线索时,便听拉格将声音压的更低了些,她道:「在下是漠北君主亲派,专为保护您与您的胞妹而来。」
这句话给了司南月太多信息,她一时理不清,脱口问道:「五年前赤渊边境战乱时,漠北也曾出兵?」
「曾经的事,等您见了南星姑娘自然便清楚明白了。」
「南……星?」司南月怔怔道。
「是,您的胞妹,也是漠北未来的王后,司南星。」
「我当真还有位兄长?他真是死在王上手中?!」司南月急于求证的问道。
可拉格并不着急回答她,或者说,就算拉格将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司南月,她也不一定会信,拉格道:「娘娘若是想知道,等入了夜,在下便带您去见南星姑娘,到时,您便什么都清楚了。」
「好!」
几乎毫不犹豫,司南月一口答应下来,她真的很想知道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应下之后,怎么从赫连决的眼皮底下跑出去又是一回事。
拉格离开后,悔儿便去了凤栖宫照顾司南月,在这儿待了一整天,直到天色暗了,才回自己宫里。
入了夜,赫连决处理完手中事物,便来了凤栖宫,他一进门,见她正坐在窗前的木椅上发呆,等走的近了,才发现她在拨弄手腕上戴的那枚玉镯子。
司南月听见脚步声,她起身接过赫连决身上的大氅,柔和笑道:「夫君今日回来的早些,刚好昨夜没睡好,等用过晚膳后,臣妾点上安神香,夫君也好好休息一晚。」
「嗯……」
他低低应着,从背后抱住正将他的衣物挂好的司南月,将脸埋到如绸缎一般的乌发间,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清香,赫连决瞬时觉得没那么疲累了。
他闷着声音道:「就这么喜欢这镯子吗?」
「夫君送的,自是喜欢。」
她转过身,抬头望着赫连决温和轻软的金眸,此时两人面对着面,距离近的几乎要碰到鼻尖。
司南月的心脏忽然跳漏了一拍,她立马脸红耳热的躲开他的视线,将眼睛看向别处。
可下一刻,赫连决又抬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转过脸来,那张薄唇越靠越近。
与那次在街上粗暴的强吻不同,他温热的唇像是雪花飘落那般,轻拂过她的鼻尖,接着是脸颊,最后,才轻轻落到她的唇瓣上。
克制又温柔吻连同着他身上清列的气息,一同将她包围,一种又麻又软的感觉袭全身,她惊讶于自己身体的感觉,直到唇上的温热离开。
这个吻很短暂,他却久久抱着她不愿松手。
「南月,只要有你在,孤便满足了。」
这样的话他说过很多遍,司南月从未怀疑他说的是真是假,因为那双深邃的金眸早就告诉了她答案。
可是……可是……
司南月的眉头紧紧蹙着,烛光摇曳,屋中亲昵的两人宛若寻常人家的恩爱夫妻相互依偎着,可即便距离如此之近,两人也猜不透彼此之间的心思……
夜半时分,寝宫的窗户被轻轻敲了两下,司南月立刻睁开双眼,她轻声唤了句「夫君」,赫连决未有反应,睡的正熟,看来安神香与茶里的蒙汗药起作用了。
司南月不敢耽误时间,她轻手轻脚的穿上提前准备好的侍女的衣物,从窗户中
钻了出去,刚好看到拉格在窗外等着她。
「娘娘快些,巡逻兵快回来了!」拉格低声道。
司南月连忙走过去,紧跟着拉格离开凤栖宫,很快,她便发现拉格带她走到路线不是悔儿带她走的那条路。
这是条后花园的僻静小路,白天她都没注意过这儿,更何况是晚上,一路上巡逻的将士也极少,即便是遇到了也无事。
宫里的主子们习惯不同,有些就爱用些夜宵,她们此时是侍女装扮,手上还端着糕点羹汤,将士们也见怪不怪了。
在一队巡逻的将士经过后,拉格忽然道:「娘娘可知王上在去晏郢山之前,派了两名暗卫日夜跟着您?」
「什么?」司南月脚步停了停,那暗卫是保护她的,还是……来监视她的……
还有悔儿带她去寝宫那次,王上岂不是也发现了?
拉格似乎看出司南月在想什么,随后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娘娘放心,您担心的我都已经解决了。」
「解决?」
拉格神秘一笑,「娘娘可听说过祝由术?」
司南月摇头,至少现在的她是没有听说过的。
拉格解释道:「那是漠北秘术分支中的一部分,简单来讲,我可以在短时间内操控他人的意识与记忆,娘娘暂时不用担心他们,我之所以将此事告知娘娘,是想说,王上心思缜密,娘娘就算知道了曾经的事情,在他面前也要谨慎再谨慎,万万不能露出任何马脚,否则南星姑娘的处境将十分危险。」
「我明白。」司南月眉心微动,她道:「既然姑娘会此种神奇之术,何不让找个机会让王上对我坦白一切?」
「您也太看的起在下了。」
拉格无奈一笑,「王上非寻常人,他身上杀戮之气太重,我这点东西对他起不了半点作用,所以还是还要请您一见南星姑娘。」
「原是如此……」
两人没有耽误太长时间,她们很快到了那座废弃的寝宫中,两人进去后,里面依旧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拉格摸索着,将手中托盘放到桌子上,凭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光,她走到本是梳妆台的位置旁,熟练的将一个巴掌大的木盒用力向左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床榻裂开了个一人宽的洞口,直通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