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殿下!!”当范武从火海出来的那一刹那,一个个宫中侍卫都将腰间长刀给拔了出来,无比紧张警惕的目光落在范武的身上。
一个长得高大魁梧的陌生壮汉,手里就像是捏着一只鸡崽子一样……捏着一个狼狈的活人。并且,还是毫发无损地从火海之中走出来。
这样的一个人,出现在皇宫之中。
尤其,是在现阶段的状况下……
简直不是一般的惹眼。
“殿下!小心此人是……”一个侍卫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大周太子给直截了当打断。
“把刀收起来!”大周太子训斥道:“此人乃是父皇发座上宾!此人是囚龙观的范武道长!如果他是什么贼人,那孤恐怕早就毙命了。”
是的……
虽然,眼前才是范武和这位大周太子的第一次见面,但是这位大周太子,明显认出了范武。
他也是知道,皇宫之中,有范武这一号人的。
更知道自己的儿子之所以能够安全回到皇城。
都是因为有着位范武道长在护送。
更是知道自己的十八弟,因为太过于顽皮捣蛋,还是这位放武道长救了他。
这些事情,大周太子都知道。
毕竟,如果这些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他不知道的话,那他这个大周太子……也就没必要当了。
“范武道长!”大周太子很有礼貌,并没有仗着自己的身份,而语气高高在上。
他问道:“不知范武道长可否知道,这一场大火,究竟从何而来?而且范武道长手上的这个人,又是什么情况?!”
范武随手一扔。
被他捏着的这个,如死狗一般的人直接摔在了地上,范武“啧”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笑道:“这场大火,就是这个人放的。”
“你们皇宫里混进血蛊教的人,居然没有人发现?而且放火者不止他一个,不过贫道只是,抓到了他一个。”
什么?
放火者?
血蛊教?
只听,范武继续说道:“这些血蛊教教徒对自己也挺狠的,火一放人就自杀了。若非贫道我过来,将他的手脚捏碎……恐怕,他也会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自杀。像其他血蛊教教徒一样,化为灰烬,让人找不到任何痕迹。”
说到最后范武还有些许的惋惜,毕竟如果自己稍微早到那么一个呼吸的时间,没准就能够,收获一波自由属性点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皇宫之中突然起火,第一个发觉不太对劲的人,不是宫女、不是宦官、不是侍卫。
而是范武!
在这满皇宫尽是悲切情绪的时候,突然参杂进去几种别样的情绪,那就如同黑夜里的萤火一样,格外的显眼。
想不注意。
都很难!
大周太子出奇的信任范武,他张目含怒看向地上躺尸的血蛊教教徒,他可以看见这个血蛊教教徒的四肢,都是十分的血肉模糊。
范武道长嘴里说是把手脚捏碎,实际上的状况,竟然也真是如此!
“何人与血蛊教勾结?!”大周太子没有问他为什么放火,而是阴沉着脸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啐!”在地上躺式的血蛊教教徒吐了口唾沫:“狗皇帝家里的狗太子,要杀要剐,随你便!”
“你嘴很硬。”大周太子忽然之间平静了下来:“但孤相信钦天司的人,会把你的嘴撬开的。”
可以想象,他这平静的语气以及面色之下,究竟酝酿着多么汹涌的怒火。
大周太子深吸了一口气。
他对着范武感谢道:“多谢范武道长,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孤早早就听闻范武道长的侠义心肠,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
正当他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又是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惊慌失措的声音才说了几个字,大周太子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好啦!大行皇帝的皇陵……皇陵方向浓烟滚滚!”喊话的也是一个宦官,语气既惊慌又恐惧:“大行皇帝的皇陵,好像……好像也失火了!!”
“你说什么?!”大周太子回身看向那个宦官:“父皇的皇陵失火了?!”
“好像,好像是如此……”那个宦官惊恐回道:“皇陵方向,浓烟滚滚,大概率是失火了。”
“……”大周太子没有说话了。
一位皇帝崩逝,肯定需要经过繁琐的国丧礼仪,然后将尸身放入皇陵之中。
可是,现在皇陵有很大的可能性,被不知名的歹人,给毁了。
那岂不意味着,他的父皇的尸身,没有地方可去?
大周太子紧紧攥着拳头。
手臂青筋毕露。
不过他也知道愤怒解决不了任何事,血蛊教教徒,能够混进这大周王朝的皇宫之中,肯定是有什么人,跟他们里应外合。
尤其,今日他的父皇崩逝,很多大臣都来到皇宫,甚至有一些致仕的人,都来到了皇宫。
在这种鱼龙混杂之际,只要有人和血蛊教教徒里应外合一下,很轻易就能将几个人带进来。
但具体对方是什么人,大周太子不太清楚。
说实话,身为一个王朝的皇室。
敌人,那可是太多了。
短时间之内,也基本查不到什么东西,除非,对方主动露出马脚。
但是,胆敢在这种时候放火烧皇宫,甚至敢于破坏皇陵之人,有这么容易,露出马脚吗?
大周太子陷入沉默。
“或许有一样东西,可以知晓,是谁与那个血蛊教,理应外合。”就在这个时候,范武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一份沉默。
大周太子一愣:“哦?范武道长,有何妙招?”
片刻后。
他们已经不在这火海附近,而是来到了皇宫的另一处地方。这一处地方,本来是老皇帝,给自己的嫔妃修建的……
但由于范武等人的到来,老皇帝就将这一处地方,当作是接待范武等人的地方。
此时。
这一处殿落已经是挤满了人,人多到让云九卿,有些许的小紧张。
毕竟短短一两天的时间,皇宫里边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就算是她脑子有点不太灵光,都能够感觉到,那不断翻腾的暗流涌动。也能够嗅到皇宫的空气之中,带着浓浓的肃杀气息。
这种感觉让人很压抑。
但在场这么多人里边,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去关注云九卿。
大周太子以及身边的一众侍卫,都将目光放在了,一樽大红棺椁的身上。
范武所说的办法……
自然是天机棺!
有这样的一樽棺材,不好好利用的话,那岂不是白费了?!
“天机棺……”大周太子说道:“孤听说过它,据说是南郡钦天司镇司神器,不曾想竟然,跟随着范武道长,一并来到了皇城之中。”
此刻。
天机棺的身上四溢着森冷的阴气,那弥漫的阴气让不少宫中侍卫,都有一种如坠冰窖的即视感。他们一个个都极为紧张,做好随时随刻,护送太子殿下离开此地的准备。
虽然说太子殿下也是一个修道者,可能并不需要他们护送,但是他们觉得自己还是能够当一个肉盾,帮助太子殿下,挡一下诡物的袭击。
噌!
只听到一阵轻响突然响起,天机棺的棺身之上,弹出了一个小屉子。小蹄子之中,静静地躺着一张,看起来非常老旧的羊皮卷。
“太子殿下,由卑职……”一个侍卫想要主动请缨,将这诡异的羊皮卷给拿过来。
但却被大周太子打断:“不必,孤来就行了。”
大周太子并不忌讳眼前的天机棺。
他直接伸出手,将天机棺小屉子上的羊皮卷,给拾了起来。
入手十分的冰凉刺骨。
但他并不在意。
“嗯?”大周太子注意到,手中的羊皮卷之上,只写着一个名字。那是一个,让他极为眼熟的名字,他的瞳孔也不由得收缩了几分。
“怎会如此?”大周太子,满面震惊:“怎会是他?!”
“慕煿熜?”范武挑了挑眉毛:“如果贫道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家……就是姓慕吧?”
大周王朝的皇室确实是姓慕。
这件事情天下人皆知。
范武说道:“该不会又是你哪个不孝儿子吧?”
一众侍卫:“……”
大周太子旁边的一众侍卫都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着范武,他们没想到眼前这个范武竟然会当着太子殿下的面,说出这种事情。
并且此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带任何的敬语,就好像是……将自己摆在一个和太子殿下,相等的地位一样。
真是胆大啊!
“他,不是孤的儿子。”大周太子的一张脸上,写满了凝重的神色:“他是孤的皇叔!是父皇的弟弟,是大周王朝的镇北王!”
大周太子的手掌微微用力,将羊皮卷攥成一团,咬牙道:“没想到他竟然还不死心!”
“哦?”范武有点好奇。
大周太子解释说道:“父皇当年,成为大周皇帝的时候,也是历经坎坷。他当初刚一登基,就遇到了藩王作乱……”
“起因是父皇的一个皇弟,并不服气父皇登上这大宝之座。因为,父皇当时并非是以太子之身登基的。当时的太子因病而逝,孤的皇爷爷,又迟迟未立第二个太子。”
“等到孤的皇爷爷崩逝后,第二个太子依旧未立。朝中群臣,只能够在一众皇子之中推举一位,最适合登上大宝之座的人,来登基。”
“此人,便是孤的父皇!!”
说到这里,大周太子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以非太子之身登基为帝,自然会引起其他皇子的不满。但大多数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已成定局,多说无益。”
“偏偏只有一位皇子,就是孤的那位镇海王皇叔,他竟然直接起兵谋逆!扬言,皇爷爷崩逝前,说该登基之人是他,而不是孤的父皇。”
“就这种荒谬之话,当年竟然有很多人相信了,就这样让他拉起了一支十万大军。”
“当然,他败了。”
大周太子深吸一口气:“他败得非常的彻底,但父皇并没有杀他。孤当时也问过父皇为何不杀,父皇说,镇海王是他的弟弟。父皇只跟我解释这样的一句话,多余的就没继续跟我说。”
“后来,镇海王并未被撤除藩王之身,只是被父皇废掉双腿以示惩戒。就将他发配到东郡,让镇海王在东郡之中,安心当一个富家翁。”
“接连两三百年,镇海王都未继续做过任何谋逆之事,也并未提起过当年之事。”
“孤以为,他对于皇位的心,已经彻底死了。”
“结果,没想到……”
大周太子忍不住咬牙切齿:“已经如此年迈的他,居然还贼心不死!甚至……勾结了血蛊教,这种大逆不道的反贼势力!”
得!
敢情是那个老皇帝没狠下心,然后酿造成的一个恶果,现在这个恶果开始祸害他的儿子了。
范武觉得这一家子都有点奇葩,可能一国皇室,就是这个样子吧?
“所以……这是你父皇种下的因。”范武说道。
“呃……”大周太子不知该如何接这一句话都
因为他觉得,范武道长并没有说错。
只是,怎么说也是父皇的决定,大周太子觉得,自己父皇当年会这么做,肯定是别有用意。
毕竟父皇并非是以太子之身登基,这件事情,在当时也确实是被很多人诟病。
一旦父皇再背上一个杀弟之名。
虽说父皇他也没有做错,但肯定会有嘴碎之臣,会用此事不断烦扰父皇。
不对!
话题怎么被拐到这边去了?
大周太子将脑海之中,发散的思绪全部都抛开,他的表情极为凝重:“倘若天机棺说的没错,真的是孤那个皇叔做的话,那这个麻烦,比孤预想之中,还要更加之大!”
一个曾经谋逆过的潘王,一个曾经有着称帝野心的藩王,一个忍耐着野心两三百年的藩王。
在这一日突然暴起。
定然极为棘手!
“那个……”就在这时,行风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小道我冒昧问一下,太子殿下您说的镇海王,他应该一直是在东郡之中吧?”
行风子有点困惑:“大行皇帝崩逝至今不过大半天,他是如何得知皇宫之中发生事情的?”
大周太子一愣。
因为他发现,行风子提出的这个问题,确实,值得深究。
消息想要从皇宫里面传到皇城之中估计会很快,但是想要从皇城之中传到东郡那么远的地方,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想都不要想。
如果传递消息之人,在半路上遇上什么险境的话,那可能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够传过去。
“除非您说的镇海王,早就已经知晓大行皇帝的龙躯愈发不好,早早已经再起谋逆心思。早早勾结血蛊教,早早命人潜藏在皇城中,乃至潜藏在皇宫之中。”
行风子的揣测说了很多个“早早”,这两个字在大周太子等人耳中,显得是格外的令人心惊。
行风子继续道:“等到时机一到,即使消息尚未传递到东郡,但消息已经在皇宫与皇城传开……那么那位镇海王提前做好了一系列准备,就可以响应且瞬间行动起来。”
“咳咳!”注意到很多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行风子说话的语气,都有点轻了些许。
毕竟这只是他的一种揣测,一种没有依据的阴谋论。
“小道我,只是猜测的。”
他弱弱补充了一句。
“这位小道长说的很有道理。”然而,大周太子却对他的揣测,十分的赞同:“因为唯有这样,方可解释孤那位皇叔为何反应如此迅速。”
“皇宫和皇陵的骚乱,可能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大周太子觉得一种莫大的压力压在自己心头,他继续道:“父皇当初登基的时候遇到的第一个难题,是孤的那位皇叔。”
“孤即将继承父皇之位,所遇到的第一个难题,竟然仍然还是孤的那位皇叔。孤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慕家的一个宿命?”
他失声苦涩道:“镇海王一旦欲要再度谋逆,大周百姓时隔多年,要再一次水深火热了。”
一位太子在登基之前,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这种事情的发生。
但没办法。
这种事情他没有能力控制。
也没有办法提前阻止。
他看向了天机棺,对着这一樽诡异大红棺椁,就是问道:“孤认为朝廷之中,甚至皇宫里边,定然有镇海王的眼线乃至朋党。你可知晓,这其中的更多之人?”
噌!
天机棺再次弹出了一个小屉子,上面也是一张羊皮卷,但是这一张羊皮卷是摊开的。
羊皮卷上面写着这几个字,所有人都能看得见。
——不知道!
“……唉!”
大周太子没有觉得这很奇怪,他稍稍叹了口气,无奈摇了摇头:“果然天机棺也是有极限的,倘若它能够没有任何消耗,就能通晓世间一切,那它也太离谱了。”
他看得出来,天机棺,已经到了一个极限了。
至少就目前来说,天机棺一滴都榨不出来了。
……
老皇帝崩逝。
皇宫大火。
皇陵大火。
这三件事情都在同一天发生,让皇城之中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哪怕是一些寻常老百姓,都能够察觉到,有种山雨欲来之感。
不过,有关于那位镇海王疑似再度谋逆之事,大周太子并没有让人传出去。
因为,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所造成的恐慌,可不是闹着玩的。
皇城百姓们只知道陛下没了,皇宫着火了,以及皇陵着火了。
此时。
已经是次日。
皇城里的所有寺庙、道观,都响起了悠悠钟声。一道又一道悠扬洪钟声,带着一点合悲怆之感,从昨天一直响到了今日清晨。
伴随着隐隐约约的洪钟声,一个皇城的老百姓,对着旁边的一个人,悄声询问道:“你的兄长,不是在皇宫里边当差吗?你有没有收到,什么皇宫里头的风声啊?”
旁边那个人翻了白眼,吐槽道:“我甚至连我兄长的面都见不到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兄长他,怎么可能能够出来啊!”
“听说昨天皇宫里面还着火了,火光冲天啊!你们说,陛下他老人家崩逝当天就着火了,是不是老天爷在预示着什么呀?”
“谁知道呢!只希望皇城里面,千万不要出什么大乱子。”
“陛下,也算是寿终正寝了吧,据说他都已经,活了好多个百年了。这就是修道之人啊,像咱们可能就活个四五十岁,人就没了。”
“我听说不只是皇宫着火了,就连陛下他生前,修建的皇陵也着火了!可惜那里已经被重兵把守,没有任何人能够过去看一看。”
“两处地方都着火了,那确实有些不太寻常,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
“嘘!不要命啦!”
“……”
皇城之中,上到那些达官贵人,下到一群平民百姓,都在纷纷议论这些事情。
都在思考着这些事情的发生,到底会给他们的大周王朝,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又会给他们这些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而相比较于寻常的老百姓,皇城里边的一些世家大族、达官贵人,所掌握的消息更加详细。
毕竟这些世家大族,要么在皇城里面经营了数百年,要么经营了上千年。
有的世家大族更加离谱,甚至在前朝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于皇城里面了。
在皇城扎根如此之深的他们,想要知道一些,较为详细的消息……
还是很容易的。
“皇宫之中的火是人为放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把玩着一串佛珠,他坐在一张漆黑色的实木大椅上,闭着眼眸开口说道:“老夫听说有几个血蛊教教徒,趁机混入了皇宫之中。”
老者前面,坐着一个中年人,中年人喝了一口茶后,皱眉道:“就算是皇帝驾崩,皇宫乱了套,血蛊教的人,想要混进里面也很难吧?”
“我们家族,倒是得到了一些消息……”旁边的一个人,忽然开口道。
注意到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自己的身上。
这个人继续说道:“听说,是有人与血蛊教的教徒,里应外合。血蛊教的教徒被放入皇宫后,他们把火一放,就全部都用一种秘术自杀,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但,百密终有一疏。有一个血蛊教的教徒,还没有来得及使用秘术自杀,就被活捉了。现在,他应该被钦天司严刑拷打。”
“咳!咳咳咳!”这些人里边,一个长得颇瘦之人,突兀咳嗽了几声。
他连连摆手:“无事,无事……只是有些震惊,那血蛊教的人,竟然能够混进皇宫里面。”
“是啊!”闭着眼睛的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而且皇宫和皇陵的两把大火,让老夫想到了,当年陛下刚刚登基的时候。”
白发老者的这一句话落下,在场之中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他们这些人里面,也就是有少数两三个人,经历过当年的事情。
其他人就算是没有经历过,也在年轻的时候,听家中的长辈提到过。
那将是席卷整个王朝的乱世,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时间,恐怕是无法平息下来。而且遭殃的不仅仅是普通百姓,就连一些王朝之中的世家大族,可能都会被牵连到。
“应该不至于吧……”有人不太确定的开口道:“当年是因为镇海王野心勃勃,但是现如今,还有哪个人会像当年的镇海王一样,拥有这么大的野心?”
“依我看没准是哪个前朝余孽呢!苟延残喘足足千年之久,只待这一日的到来。”
“有理!有理!”
“……”
这些皇城之中的大人物嘴里,在谈论着这样的一件事情。心里则是在盘算着,如果真的发生了类似于当年的大事,那么他们各自的家族,该如何在这一场战乱之中明哲保身。
甚至,该如何在即将到来的混乱之中,铤而走险,富贵险中求,谋取大量的利益,为他们各自的家族,再争取几百年的运势。
……
与此同时。
皇城。
一处幽静之地。
外面的各种喧嚣吵杂仿佛都无法影响这里边。
悠悠琴声在不断地回荡着。
一曲落下后。
一只苍老的手掌轻轻抚着琴弦,感受着余音绕梁,过了良久才呢喃道:“琴,也确实是好琴,但总是觉得缺少了什么。在这一处地方,弹琴终究是少了那么几分意境。”
说话之人,是一个老妪,年岁看起来已经非常高。可能,也就比老皇帝看着年轻一点点。
“如果这琴声是在宫中响起,那可能别有一番意味。”她缓缓扭头,看向了旁边,正在单膝跪地的一个黑袍人。
老妪面无表情地说道:“为何会出现这种岔子?”
“回禀长老大人!”黑袍人急忙回应:“通过宫中的眼线,我们得知是一个叫范武的道士,突然出手,活捉了我们的一个人。”
“范武……道士?”老妪皱了皱眉:“不是说过,那一把火,要绕开宫中的修道者吗?”
黑袍人低着头回应道:“小的也不知那个倒是,究竟是如何能够发现他们的。长老大人,现如今我们有一个教徒,在钦天司的大狱之中,接受着钦天司的审问。”
“一旦那个家伙没忍住,将有关于我们的信息,给钦天司透露出来,那这里就很危险了!”
“长老大人,我们如果不趁机离开皇城的话,那可能就离开不了了。”
老妪摇了摇头:“机遇往往是与危险共存的,离开了皇城之后用什么来颠覆这个王朝呢?我们血蛊教与镇海王的人里应外合,将皇宫搅得天翻地覆,将皇城搅得漫天风雨。目的,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放两把火,那么简单。”
“这一次,老身可是带来了九只蛊神,而是还是上等蛊神。身怀蛊神之人早已埋伏在宫中。现如今,狗皇帝已死,整个大周王朝柱梁,都会聚集于大周皇宫之中。”
“太子、皇子、藩王、大臣、郡王、钦天司……若能将这些人全部一窝端,甚至不需要一窝端,只需要将他们杀掉三成,天下就会大乱。”
“待镇海王那边得到消息之后,他会在我们血蛊教的支持下,东山再起。将会在大周之内,掀起一场席卷整个王朝的大战。”
“这种凡夫俗子与凡夫俗子之间的皇权斗争,不管是那些天上的神仙,还是地下的阴神,都没有资格,能够插手其中。”
“毕竟祂们也是要遵守天规的。”
黑袍人听得暗自心惊不已,九只蛊神那可不得了。要知道养育一只蛊神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就已经数不胜数,并且还会有失败的风险。
而这九只蛊神……嘶!这到底得献祭多少的活人?几万人?甚至更多?
不过……
如果只用好几万个非血蛊教教徒的人的性命,去换取一个王朝的无尽动乱,那是值得的。
别说是几万个活人的性命了,就算是几十万,上百万都是值得的。
反正死的又不是他们血蛊教的教徒。
只不过是一群两脚羊罢了!
“长老大人,卑职有点不太明白……既然九只蛊神,早已经命人带着它们,潜藏在皇宫之中,又为何需要等到今日才出手?如果早早就将那个狗皇帝给解决掉,那岂不是更快一点吗?”
黑袍人有些不解。
“那狗皇帝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不堪!”老妪冷笑道:“九只蛊神都拿不下他一人!他一日不死,我们与镇海王就一日没机会。但现在不一样,他死了,那一切都好办了。”
“九只蛊神都拿不下?”黑袍人无比瞠目结舌,震惊道:“他就算是一尊仙神,也难以斗得过,九只蛊神合一的力量吧?”
“呵!”老妪说道:“寻常的底层仙神,哪能比得过那个狗皇帝?他,在最为巅峰的时刻,曾经操御朝运,一剑斩了一条作祟妖蟒。”
“大周历代有好几个皇帝,最厉害的就属他,以及那个开朝皇帝。且他们两个孰强孰弱,啧……那可说不定呢!”
黑袍人悄声询问:“那……手持九只蛊神的人,究竟何时准备出手?据说皇宫之中还是有不少修道高手,如果在皇宫戒备最森严的一刻出手,会不会被那些修道高手阻拦?”
老妪说道:“所以这就是我们留在皇城之中的原因,吩咐下面的人,不要再藏了,全部都动起来。”
她轻轻一扫琴弦,听着琴弦发出的悠悠声音,面无表情道:“让皇城乱起来。”
“是!长老大人!!”
……
当黑夜逐渐降临。
又开始乱了。
而且这一次针对的不是守备森严皇宫,也不是已经被重军把守的皇陵,而是皇城里边各处地方!尤其是很多人群密集之地。
血蛊教针对的也不再是什么达官贵人,而是皇城之中的那些普通百姓!
潜藏在皇城之中的血蛊教教徒,足足有数百人之多,这数百人里面,起码得有上百修道者。
相当于是一个修道者,领着几个血蛊教教徒,在皇城各处作乱。
噗呲!!
一个血蛊教教徒,一刀将一个大腹便便的商贾的腹部捅穿,在对方满脸惊恐的表情之下,他桀声狞笑道:“要怪就怪你们那个老皇帝,死的太早了,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放心,这刀是淬了毒的,只要被它擦着碰着,你都死无葬身之地。优点就是淬了毒的刀,不会让你有什么痛觉。”
血蛊教教徒将刀给拔了出来,血液将他溅了一身。
当街杀人的画面,被附近的不少百姓看见了。
顿时!
引起一番大骚乱。
“杀!杀人啦!”有人忍不住惊声道:“杀人啦,杀人啦!有匪徒歹人,在皇城杀人啦!快!快去报官,去报官!!”
然而……这个百姓,还没有来得及跑出几步。
突然间,一把铁钩就已经勾住了他的琵琶骨。
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将这个百姓掀翻在地。
紧接着便是一把短刀向他刺了上去。
又死了一人!
一个一手持着铁钩,一手持着短刀的血蛊教教徒,舔了舔嘴唇上沾染的一丝血液,整个人都变得,比刚才还要更加的亢奋:“我体内的蛊虫,似乎很喜欢这个味道。”
“不要浪费时间。”旁边,一个身材高大的血蛊教教徒,轻轻将手臂给抬了起来。
一只只十分细小的蛊虫,从他的手掌飞了出去,然后落在好几个惊慌失措的皇城百姓身上。
那几个见到有人胆敢当街杀人,立即就想要扭头跑的皇城百姓。
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跑出一两步,整个人就如同被掏空了所有力气一样,他们一头栽倒在地。
倒在地面的身躯都在微微的抽搐颤动。
蛊虫直接咬破了他们的皮肤,注入了一些诡异的毒液,并且,从那个伤口之中钻了进去。
他们还没有抽搐多久,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一个个缓缓爬了起来。
“我!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个从地上爬起,动作极为僵硬的皇城百姓,嘴里发出惊恐的叫喊:“我不想动的!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它……它自己动了,我根本控制不住!”
其余几个被蛊虫入体的百姓亦是如此,他们统统都是动作僵硬至极。
就如同是提线的木偶一般。
只不过相比较于木偶,他们还是有自主的意识。
一个血蛊教教徒将怀中抱着一个包裹扔了下来,包裹摊开之后露出里面一把把锋利的武器,居然是一把把亮银色的单手短刀!
“去吧!”操御蛊虫的血蛊教修道者嘴角咧起:“拿起刀,见到人就杀了他们!”
被蛊虫操控的几个百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们颤颤巍巍地将地上的刀给捡了起来,然后朝着四面八方杀了过去。
他们动作僵硬的举起手中的短刀,朝着一群无辜的百姓,一刀砍了过去。
“快跑啊!快点离我远一点啊,我不想杀你们,我控制不住啊!”
“爹!爹你怎么了爹!!”
“鬼!肯定是有鬼在暗中作祟!他们都被鬼上身了,不要靠近他们!一旦靠近他们的话,会被他们杀死的!”
“啊啊啊!我的手,娘子,你为何要提刀砍我?”
“我,我也不想啊!”
“……”
恐慌的情绪在以一种飞快的速度不断地蔓延,夜幕之下的大周皇城可谓是遍布鲜血与杀戮,数百血蛊教教徒的一并出手,瞬间就将大半个皇城,都搅得天翻地覆。
毕竟皇城之中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相比较于庞大的寻常百姓的数量,皇城里边的修道者,就显得不是特别的多了。
而且,血蛊教也不是傻子,他们自然不可能,在一些道观、或者是寺庙附近闹事。
发生混乱的地点,全部都远离了道观、寺庙、衙门、世家大族。
血蛊教挑的就是普通百姓!
捏的就是最软的柿子!
皇城之中的钦天司很快就做出反应,一个个钦天司成员立即动身,欲要将皇城里发生的混乱全部镇压,将一群作俑者全部都逮捕归案。
“副指挥使大人,初步确认,造成如此混乱之人,是一群使用巫蛊之术的修道者。”一个钦天司成员,手里捧着一只已经死了的蛊虫,向钦天司副指挥使呈现出来。
钦天司的副指挥使面色阴沉:“控心傀儡蛊……血蛊教!!!”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蛊虫。
“该死!这群阴沟里的老鼠,什么时候混进皇城的?而且人数竟然这么多。”钦天司副指挥使语气之中饱含怒火,他觉得皇城城墙的守军,一个两个全部都是吃干饭的蛀虫。
“他们偏偏挑在这个时候闹事,肯定是别有图谋,再加上昨日的两场大火……”钦天司副指挥使眯着眼眸:“但我们若是不管他们的话,他们就会在皇城持续造下杀戮。”
“巫蛊之术诡异至极,那些寻常的军中军士,杀人他们很在行,杀蛊虫,他们就没辙了。”
“这像是一个阳谋,想吸引我们皇城钦天司,将精力全部都放在血蛊教的身上。”
也正是因为这是一个阳谋。
就算是知道这里面有些许猫腻,也不得不咬着牙踏入其中。
钦天司副指挥使立即命令:“所有人全部出动,以最快的速度清剿血蛊教教徒!无需留活口,特殊时刻,当用重典!见到一个,杀一个!”
“是!大人!!”
来自血蛊教与皇城钦天司的斗法角逐,很快,就在皇城的大街角巷之中上演。
皇城各处都响起激斗声,甚至有血蛊教的教徒,还在皇城里四处纵火。
唯恐不乱!
再加上他们分散的非常广,所用的巫蛊之术,也非常诡异,让朝廷不得不加派更多的人手。
可以说整个大周皇城,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乱成一窝粥!
……
皇宫,某处宫殿。
范武正抱着北方黑驰衮角断魔雄剑,靠在一根大红柱子旁边闭目养神,耳边不断传来的杂乱声音,并没有影响到他。
就在这个时候,他睁眼了,并且咧嘴一笑。
“按捺不住了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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