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札幌市,正是冰天雪地一片。北海道著名的札幌国际滑雪场已经对外开放了,安森鹿在讨论组和那位叫做尤瑞的冰岛玩家沟通过,她就在滑雪场。
两道身影走在街道上,漆原律伸出食指,在指尖生成一只乌鸦,让那只乌鸦飞掠在前方的天空中,帮助他们确认附近有没有危险。
安森鹿则是把玩着手机,他现在只想尽量避免和旁边这个神棍多说话,不然说着说着就被漆原律那套诡辩逻辑给绕进去了。
“鹿君,实际接触你之后,我发现你比我观察之中的,还要更加擅长掩饰自己。”
“差不多得了。”安森鹿用手机玩着扫雷,爆炸的音效不断传出,“我就表面这样,没什么好掩饰。”
“呵”漆原律轻笑一声,“那就当这样好了。”
“滑雪场也算是娱乐场所吧,她应该用了5进化币才能使用?”
“当然。”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
“怎么了,鹿君,以我们的关系,直说就可以了。”
“关系你妹啊,我们明明才刚认识不到一小时好么?!”
“华夏不是有句话,一见如故。”
“那也太如故了”安森鹿叹了口气,“所以,我想问的就是,为什么你身上穿着囚犯服啊?”
漆原律微微勾起嘴角,平静地说: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因为我是一个罪犯。”
“哦,你是一個罪犯呢,嗯嗯我知道了”安森鹿点点头,话锋急转,“知道个屁啊,这也太特么理所当然了吧!如果伱不好好解释一下,我会考虑现在就删掉你的好友。”
说实话,安森鹿真的怀疑,是不是全世界的特殊序列持有者,都跟漆原律一样怪咖,简直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倒是你,为什么在了解到我是罪犯后,可以表现得这么平静?”
“罪犯也分很多种类型,说不定你是那种还有救的。”
“不,面对一个罪犯,你实在淡定过头了,作为你扮演的‘普通学生’而言。”
“看来你不只有中二病,还有被害妄想症啊”安森鹿说,“绕了这么一圈,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么?”
“我是因为赌博入狱的,我在东京最大的地下赌场连胜了九十九局,那个赌场的管理人和日本政府有点关系”漆原律摊了摊手,“所以”
“好了,我明白了。”安森鹿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能活到现在都是一个奇迹了,就算您的赌术这么高超,做事好歹考虑下后果吧,那可是东京最大的赌场耶”
“其实我是想主动入狱,东京的监狱里有昔日的日本第一赌徒,他叫绯村安秀,是个天才。”漆原律舔了舔嘴唇,缓缓地说:
“我想跟他分个胜负,从他手中夺走这个名号。”
“你真是个疯子”安森鹿感慨道,“那你在监狱把他给赢了?”
“提起来很很可惜”漆原律说到这里,幽邃的眼眸中有光流转,“他病死了,我没能来得及。”
安森鹿愣了一下,说:
“这么惨,为了他特意入狱,结果他病死了。”
“倒也无所谓了。”
“所以,你的职业测试是什么?”
“我在监狱的牢房里,和一只乌鸦赌博,我们换了十五种赌博方式,其中包括:牌九、梭哈、21点、炸金花、掷骰子等等。”
“牛,乌鸦都能赌博?”安森鹿挑眉,“你不会玩不过它吧?”
“我要是玩不过它,我现在就不会站在你眼前,而是躺在棺材里了。”漆原律呵笑一声,缓缓地说,“我们的最后一局,比的是俄罗斯转盘。”
“我去,俄罗斯转盘?”安森鹿惊了。
他可没少听过这种赌博方式,在影视剧可出现过太多次了。
这是一种极其残忍的赌博游戏,赌具是左轮手枪和人的性命。
俄罗斯转盘的规则很简单:在左轮手枪的六个弹槽中放入一颗或多颗子弹,旋转转轮。
游戏的参加者,轮流把手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扣动扳机;中枪死亡是输,怯场的也判为输,坚持到最后的就是胜者。
“过程有些复杂”漆原律淡淡地说,“转轮里只有一个弹槽装着子弹,我往自己的脑袋连开了五枪,把最后一枪交给了那只乌鸦。”
“连开五枪?”安森鹿怔住了。
“系统在赌局开始时,给了我两个选项:一个是对着自己的脑袋连开五枪,一个是和乌鸦轮流开枪。”漆原律勾起嘴角,饶有兴致地说:
“那是我唯一的活路,如果真的轮流开枪,轮到最后一枪的人会是我,不是那只乌鸦,而子弹就在那最后一枪里”
“你真的是个疯子。”
“我看过你和石像的那场棋局,你才是真正的疯子,鹿君”漆原律咧开嘴角,“和我比起来,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差不多得了,我就是单纯下了盘象棋。”安森鹿说,“当时我也没考虑那么多,同学的性命什么的”
“所以,我才说你的本质让我感到有趣”漆原律幽幽地说,“表面伪装得平庸无奇,但内心却是一个淡漠且理智到极致的人,我并不讨厌这种反差。”
“随便你怎么揣测我好了,我也懒得反驳。”
“你知道么,我最开始钻进赌博的圈子,只是为了高效地赚一笔钱,好资助自己身边穷困潦倒的艺术家。”漆原律勾着嘴角,平静地说:
“我喜欢有才能的人,如果这个人藏得很深,那我只会更感兴趣。”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啊,你特么的能不能少说点话”安森鹿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收回,抬起头看向前方雪茫茫的一片,“看到了,札幌国际滑雪场。”
这时,由于副本内的时间流逝得比较快,已经是下午四点半的时间。
黄昏的雪,从暗蓝幕布一般的天空飘落而下,望不到尽头的雾白雪原宛若一幅朦胧的画卷,而滑雪场就像是一条银白色的绸带嵌在这幅画卷上。
漆原律抬起头,饶有兴致地说,“她在上面。”
过于冰冷的空气,让安森鹿的双瞳微微收缩,他深褐色的瞳孔中倒映着站在山坡顶端的那道身影。
她穿着一袭轻盈的白裙,雪白的发缕随风飘散。
尤瑞,冰岛女生。
安森鹿的脑中闪出一系列信息,他开口问,“为什么是白发?”
“似乎是职业序列带来的外貌影响,但你和我都没有这种情况呢。”漆原律打开一个对话面板,他看了眼信息说:
“她会滑下来。”
“滑下来?”
“对,滑下来。”
“但是她没滑板啊,而且这边和滑雪场隔着一面护栏,她要怎么”
安森鹿的声音戛然而止。
名为尤瑞的冰岛女生顺着雪坡向下滑去,借着下滑的力势,在一块断坡处纵身跃起。她没有滑板,落地只有死路一条。
但在这一刻,她脚下的空气忽然凝结为冰,一道坡度较高的冰面在半空中形成,以势如破竹之势延展向下方,甚至越过了滑雪场边缘设置的护栏。
“哧——”
尤瑞穿着的皮靴与冰面剧烈摩擦,碎冰四溅。
她的身体以一股锐不可当的力势,顺着冰面向下迅猛疾驰,直到越过滑雪场高高的护栏,她才从冰面落至雪地,踩踏出一个不小的坑洞。
她偏过雪白的脸颊,仿佛被雾气蒙蔽一般的清冽双瞳,直勾勾地注视着安森鹿。
这个冰岛少女的眼神分明不带感情,却处处透露着冰冷。
“妈耶”安森鹿怔怔地说,“这就是你口中的玩冰块的?”
“雪国行者。”漆原律看着尤瑞,缓缓地说,“这是她的职业序列名称,作为我们队伍的第三名成员,鹿君,我认为她很够格,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