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秋拔出剑的那一刹那, 磅礴的灵气自凤鸣为始,在他周身涌动,原本被刻意隐藏的修为和灵力瞬间节节攀升!
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九皇子和夏仙师脸色均是十分难看——尤其是夏执, 脸简直黑得跟锅底差不多。
他好不容易才营造起逼格,经人牵线后, “漫不经心”、“勉为其难”地搭上九皇子这条大鱼。
刚刚下马车,也是想在金主面前好好露一手, 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 叫他心服口服。
——谁想到,竟然真碰上硬茬子了!
九皇子还在旁边看着,这么多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不得已。
夏执只能同样抽出剑来。
他面色不变,心中却暗道不妙。
天知道,他这玄光境,压根就是磕丹药——水出来的!
夏执此人,虽然于修真一途资质平平, 七窍有五窍难开, 但此人非常擅于经营算计,花花肚肠子天生比旁人多弯那么两道。
卡在凝元境几十年,苦于看不到晋阶玄光的希望,夏执只能在小世家间辗转。靠着半真半假的修为和炉火纯青的装逼功夫, 很是唬了一波东家。拿着丰厚的礼金酬劳,旁门左道、人际关系经营不少,正事倒没干过几件。
也是他运气好,当了这么多年客卿,辗转多位东家, 竟真被他找准了机会, 搭上了庐陵江氏的船!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庞然大物, 跟之前那些小虾米可完全不同!
夏仙师充分发挥了自己长处和优势,很快与地方的管事搭上了线,仗着江家外门客卿的身份,狠狠捞足了油水,甚至通过江家的门路,为自己搞来了稀有的丹药,硬生生把自己堆上了玄光——这种嗑药嗑出来的境界自然又虚又水,跟正儿八经的玄光境一交手就会露馅儿,但糊弄糊弄那些凡人和底层的炼气期,却是绰绰有余了。
然而,自从江尘年上位后,夏执的日子便没有先前那么好过了。
新任的家主出了名的手腕强硬,铁面无私,在他的整治之下,狠狠□□一批尸位素餐、吸饱了油水的门人客卿、管事执事,不是动用家法,便是没收了财产打发回老家了。
夏执就像那未雨绸缪的耗子,在动荡的空气中早早嗅到了大事不妙的味儿,干脆自己主动称病,跟江家请辞了。
没等那头反应过来,他已经收拾好细软,摇身一变,顶着“曾经的江氏客卿”身份,开始了新一轮招摇撞骗。
要他说,还是这大宛皇都,呆得舒服啊。
愚昧的凡人可比修士好糊弄多了,随便施展些仙术,就会被当成通天遁地的神仙供奉起来,令夏执大为受用。
不说别的,就说这大宛的姑娘,的确与别地不同,环肥燕瘦,颇有几分姿色。
尤其是阙城,要不怎么说皇城的风水养人呢——前些日子,五皇子的手下为了巴结夏仙师,请他去城里最贵、最难约、最有排面的玉仙楼喝酒,可谓是让在江氏憋坏了、许久未见过女色的夏真人大开了一番眼界。
便是曾经在江氏仙府远远看过几眼解馋的那些貌美侍女,有的都不如玉仙楼的“仙子”们的!
这波女子姿色各有千秋,性情各异,几乎人人都擅才艺,管你是王公贵族、还是才子书生,都能聊上几句,即使是国家大事都有几分自己的见解。这样容貌、这样性情的女子,“见多识广”的夏仙师还是平生罕见。
每月一出的戏曲,也十分引人入胜,情节跌宕起伏,狗血曲折,叫人忍不住为戏文中的痴男怨女泪撒当场,只要饰演了当月戏曲女主角的,下个月就没有不收追捧的!若是舍得花费千金让女主角陪自己喝喝茶、谈谈情,简直够在酒肉兄弟间吹上半个月的牛了。
而夏执……见到玉仙楼那位小鹊仙的第一面,便对其一见钟情。
这姑娘有副好嗓子,曲声婉转动听,简直闻者落泪,却偏偏性情刚硬,出了名的高冷有个性,谁的账也不买。偏偏就有人十分吃她这套,挨了冷脸也不介意,哭着喊着要给鹊仙姑娘送钱。
夏执当初,便是被小鹊仙那冷冷一瞥勾得心痒难耐。这人就是贱得慌,对外面那些嘘寒问暖、投怀送抱的不屑一顾,偏偏就吃这套。
夏仙师这脾气和藏在骨子里的作为修士的傲慢一下子就藏不住了——他非要征服此女不可!
然而玉仙楼明文规定,若是仙子不乐意,谁也强迫不了她们,心存侥幸的登徒子早就乱棍打进官府了。然而夏执是谁?他可是伟大的修士老爷!这些半点法术没有的弱质女流和彪形大汉,摁死他们难道比摁死一只蚂蚁更难吗?
要不是自己目前还是九皇子府上的“贵客”,还得维持着自己仙风道骨、高冷出尘的高人形象,他早就使些手段让那小鹊仙乖乖就范了。
——实际上,夏执今晚就准备付诸行动了。
只要借口引开旁人,布下幻阵,再在障眼法的掩护下给人喂下药物,神志不清、□□|焚身的小鹊仙,还不是乖乖投怀送抱,被他拿捏?就算被人撞破,那也是那小浪蹄子宽衣解带、主动勾引罢了。
想到这里,夏执心中连同身下一片火热,仿佛已经享受到平日对男人高冷不屑的小鹊仙的温香软玉了。
哼,他心中不屑想到,区区一个凡人女子,本仙师这还拿不下你?
……
火热又猥琐的遐思骤然被人打断。
夏执十分不快。
偏偏九皇子还在车上,殷勤地同他商议明日父皇寿辰奉上的礼物,夏执心中不耐,面上却得维持着高深莫测的得体微笑,随口出言指点一二,换来九皇子恍然大悟的钦佩眼神:“还是夏仙师想得周到!”
打断他意|淫的,似乎是路上两个不长眼睛、衣着普通的凡人。
自己那记名弟子生怕惹怒了车厢里的恩师,流星锤使得虎虎生风,恶声恶气地要给人点颜色看看。
夏执向来懒得管这种小事。
不长眼的小虫子么,打死就行了,不用来碍他的眼。
谁料到,竟然半路杀出来个十七皇子。
这下事情就有些复杂了……
收了九皇子的钱,拿了九皇子的好处,自己肯定是要替九皇子稍微卖卖命的,不然人家花这个大力气供奉他做甚么?
只是这十七皇子……夏执略一思索,便想起了这人的身份和背后的势力。
——连贵妃的宝贝独子。
连贵妃的母家权倾朝野,祖父、父亲、兄长,一家子权臣,要不是当年小产亏了身子,十七皇子出生晚、上头哥哥多,这太子之位还真指不定是谁坐。
夏执心中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要不是连贵妃染上重疾,眼看是要不行了,自己投奔了十七皇子也不错,搞不好,将来还能捞个国师当当。
现在想想,幸好当年另谋了高枝,夏执看向狼狈跌坐在在地、金枝玉叶的脸上都沾染了尘土的十七皇子,心中冷漠地想道。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现在十七皇子府可是大不如从前了,连贵妃时日无多,母族连家欲被老皇帝清算为太子铺路,原先炙热的门庭,现在寥落凄凄,众人避之唯恐不及。
既然自己现在已经上了九皇子的船,也要发挥“拿钱办事”的优良传统——替九皇子来打这个脸。
于是,在万众瞩目之下,夏仙师下了马车,预备略施手腕,给那几人点颜色看看。
.
一抬眼看见江宴秋,夏执便微微愣住了。
不过这份惊讶,很快转为了深深的嫉恨!
要知道,他这辈子最自卑、最计较、最不能被旁人提起的……便是自己的相貌。
明明已经修至玄光、胜过无数竞争者,可这贼老天偏偏给了他如此平凡……甚至可以说平凡到有些丑陋的一张脸!
就是因为这张脸,年轻的时候他不知吃了多少哑巴亏,非要施展了仙术,旁人半信半疑的目光才能充满畏惧!那些肤浅的小女娘也是!一见了自己这张脸,连个眼神都欠奉!
而江宴秋,就是他最讨厌、最嫉恨的那种长相!
风流含笑的一张脸,少年气十足,眉如远山,唇红齿白,身材挺拔,懒洋洋地撑着下颌,要多风流有多风流……正是那些小女娘最喜欢、人堆里最受欢迎的那种长相。
几乎下一秒,夏执便在心中给对方判了死刑。
——无论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今天自己也要把对方那张漂亮脸蛋打残不可。最好把对方的腿骨都打折,狼狈不堪地跪在泥地里,痛哭流涕地向自己道歉!
脑海中想象出的快活场景,几乎让他痛快得喟叹出声。
“冲撞了尊贵的九皇子,见了本真人也不行礼,你好大的胆子!”夏执阴阳怪气道。
却没想,少年浑不在意,甚至眉毛微挑,带着些揶揄的笑意,轻轻巧巧,拔出了那柄名贵的佩剑。
“你在外面借着我们江氏之名欺男霸女、招摇撞骗——家主知道这件事吗,‘夏客卿’?”
夏执脸色瞬间一变!
不仅是少年轻巧散漫、浑不在意地说出了家主的名字,还因为他那柄剑!
秘银的剑刃上仿佛流淌着细碎的灵光,出鞘时,仿佛能感应到主人的心情,发出清脆的嗡鸣——那是上古名剑、有灵之剑才可能做到的!
很久以前,他有幸去本家时,曾在束之高阁、重重封印的大殿中惊鸿一瞥。
自称“我们江氏”、提起家主时语气熟稔、拥有这样一把上古名剑……
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难不成是跟家主有血缘关系的嫡系?!
夏执心中方寸大乱,惊疑不定:“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谁并不重要,”那少年语气含笑,眼神却严肃森然:“但你仗着江氏客卿的身份,在外面行凶作乱,为非作歹——就别怪我替大哥清理门户了。”
无比澄澈磅礴的剑意节节攀升,那少年分明不过凝元境的修为,却能给人以如此恐怖的威压!
灵剑属火,无比炽热的火龙裹挟着剑意呼啸而上,剑似虹光,凤箫火舞,仿佛天地都要被这至精至纯的灵光剑焰包裹。
夏执脸色大变,狠狠咬牙,连忙抽出剑横在身前抵挡。
……不过区区凝元小儿,也敢在他玄光真人班门弄斧!
火焰停滞一瞬,夏执嘴角勾勒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然而,还没等他出声嘲讽,笑容便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那剑意竟势如破竹,锐不可当,直接将他千年玄铁锻造的宝剑熔化,朝着他本人扑面而来!
夏执瞳孔蓦地收缩。
不可能!
这少年分明不到双十的年纪,分明只是个凝元境!
为什么,却能领悟如此澎湃高深的剑意!
认识到世间竟有如此惊才绝艳的天才,甚至就在自己眼前,不费什么功夫地使出了他苦苦求索、无论如何也领略不了的剑意,他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心脏如同被名为“恨意”的毒蛇一圈圈攥紧,比自己闭关失败还难受!
然而,他一晃神的功夫,炙热燎人的火焰已席向他的面门,近在咫尺了!
到底是玄光真人,夏执立即掏出一口黄铜大钟,挡在身前。
这口钟是巴结他的那些下人奉上的“孝敬”,能防得住同修为修真者的全力一击,是件相当不错的防御法器,黑市上能卖出三千颗上品灵石的天价。
夏执情急之下,被江宴秋凛然的剑意所慑,竟是慌不择路地把这件宝贝拿了出来。
……真是糟蹋东西。夏执心疼得面皮都抽动了一下,心中更恨了!
竟然为了这么个修为比自己低了整整一个境界的毛头小子浪费了这件灵器,真是暴殄天物。
他的鬓发被零星火舌燎住,烤焦了一个角,此刻的造型分外滑稽。
然而,事情却没那么简单!
火龙被黄铜大钟阻挡,却并无消散的迹象,反而在原地聚集凝实了。
那火焰越来越盛,越来越炙热,毫不畏惧地向前,甚至将古朴坚硬的铜钟一角都熔化了!
夏执这下再也坐不住了,他人在灵器后面,手掌按在黄铜钟上输送灵力,只感觉手下的触感越来越烫,到后来甚至按不住那钟,掌面被烫得通红起泡!
夏执恨得快把后牙槽咬碎了。
九皇子还在一边看着呢,这时候他若是被人落了威风,被个刚刚还在嘲讽的毛头小子打败,他还有什么脸面再混下去!
手掌快被烧红滚烫的铜钟烫熟,夏执顾不上心疼,一拂袖把东西收进储物袋,眼神狠毒阴鸷——
既然这样,就怪不了他了。
他掏出一代骨灰质地的毒粉,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猝不及防地洒向毫无防备的江宴秋,阴暗地勾唇一笑。
这东西,可是他在黑市,从魔修那里淘来的好东西。
——临死前饱受七天七夜万蛊噬心折磨,充满怨气横死的凡人,骨灰跟蛊虫烧至一处,炼制出的至毒至邪的粉末。
一旦沾染上活人的血肉,瞬间便能将红颜皮肉化为乌黑脓水!
……虽然手段是下作了些,夏执冰冷地想,但也是对方咎由自取了。
若是这少年懂得收敛锋芒,明白少管闲事、趋利避害的道理,自己也不至于对这么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痛下杀手。
那毒粉迎风而来,郁慈脸色一变,周身气息瞬间变得无比恐怖,就要拔剑出鞘。
却听江宴秋狡谐一笑,意气风发地收剑:“没关系,小师叔,看我的。”
正好,让他来试试剑。
还没来得及在实战中运用过的,《凤凰剑法》第三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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