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维标和张翼诚两家是世交,都是清远侯老家的亲戚故旧,是为了击鞠赛提早来到京城.并未住在清远侯府,而是找一小客栈一同住下.平日里没事就过来唐府,谈心喝酒玩耍.如今大过年的也没有地方可去,更不时地来找唐通,主要是因为唐通单身一人且为人豪爽,有时晚了就在唐通府中住下,没有顾虑就和自家没有区别.
这日大年初七,二人应约来到唐府,聊得正欢时,老景来报蓝二小姐来访.唐通不由得笑了一声,”这下我们兄弟有可事要忙啦!”,两人心知蓝二小姐的为人,决不会有好言好语,定是会盛气凌人,兄弟间的欢聚就要打乱.
杨维标半开玩笑地调侃,”没我和张兄的事,唐兄你可要小心!”,此话一出张翼诚也不由得笑出声来.
当唐通出迎到客厅门口,蓝庭梅大老远地喊道:”唐千总新年吉祥!”,说着抱拳算是行礼,完全没有一丝女人味.
唐通也行礼道:”新年快乐!你看!蓝小姐一来蓬荜生辉,许久不见日光,这不太阳立马当空.”,这时杨维标和张翼诚跟了出来,连忙也向蓝庭梅恭贺.
蓝庭梅有感而发,”本以为清远侯一伙的头是陈定先,看来要换人啦!两位说是不是?”,说着径直来到三人面前.
唐通连忙纠正,”蓝二小姐说笑,两位兄弟也是前来恭贺,早到一会而已.与陈少扯不上关系.”,接着伸手,”里面请!”,将蓝庭梅迎进客厅.
唐通想请蓝庭梅坐,蓝庭梅只是环绕地看来看去,过了没多久忽然开口,”我有事跟唐千总说!”,说着看了看杨维标和张翼诚,两人只好起步离开回避.
唐通马上制止,”我与蓝二小姐没有私事,都可以来听听.”,杨维标和张翼诚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听唐通这么一说就停了下来.蓝庭梅虽有不情愿,如硬是要赶走他俩,没事也变成有事,只好默认两人留下.”不知唐千总有没有时间,能陪我去办件事可否?”,蓝庭梅切入话题.
唐通看了看杨维标和张翼诚,故作为难,”有客人,要不改日.”.
蓝庭梅不把两人当一回事,径直走向两人,厉声说道:”你们不能老来吵烦朋友,是不是到了该离去的时候.”,早闻蓝二小姐惹不起,谁人不躲远些.
张翼诚装做刚明白过来,”我正想离开,就不打扰!”,说着拖了拖杨维标,示意快点离开.杨维标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笑脸嘻嘻地说:”既然是办事,多个帮手就好些,要不带上我俩?”,说着看着蓝庭梅,算是相求.
不等蓝庭梅答话,唐通爽快地说道:”好!这样就不失待客之道.”
蓝庭梅也觉得是个妥善的办法,有些不情愿地点头,”只能跟去一人,你俩商量好.”,张翼诚已成亲,不想搅和到儿女私情中去,就先行离去.
三人徒步而行,从崇武门进内城.沿西直大街一路走,连杨维标也感觉到是要到全宴聚.进了全宴聚,蓝庭梅不要小二引路,上楼来到了一小雅间.
蓝庭梅对两人说:”你们先等着!”,说着先行开门进去,接着立刻拢上门,里面有谁却一点也没看见,唐通和杨维标只好在一旁等着.
唐通并未做过多的侧重,淡定地和杨维标都不说话,耐心地等着.这时门开了,蓝庭梅并未出来,出来的是笺春.
笺春向唐通行礼,”唐千总!又见面了.”.
唐通并不意外,揣测里面应是夏旬秋,怎能少了笺春.“笺春姑娘好!”.
“只能你一人进去.”,接着对杨维标说道:”你和我守在这!”
笺春发现杨维标不对劲,原来笺春的美貌让杨维标一下子怔住了,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笺春知道是为什么,没想到此人没有唐通一半的定力,很生气吼道:”听到没有!不然你快滚蛋!”.
杨维标立马醒转过来,初一那天并未瞧真切,今天近距离真是太美了,一时失了态.茫然失措地答道:”是我失礼!惭愧!”,说着不好意思看了看唐通,脸不由得就红了一大片.
唐通很优雅地对笺春笑了笑,歉意地说道:”笺春姑娘别见外,我这位兄弟虽有些失礼,但并没有坏心,大可放心!”,说着推开门进去,又关上了门.
如唐通所猜测只有蓝庭梅和夏旬秋两人,桌上点了四盘菜.蓝庭梅依然坐着,夏旬秋站了起来行礼道:”唐大人!大年节地叫你来,真是冒昧,快请坐!”.
唐通很有礼貌地揖手,”夏小姐客气!要是早知是你相邀,我定会提前来.”.
蓝庭梅一听唐通此话就来火,马上责备道:”是我相请就不来啦?”.
唐通很圆滑地回应,”那我先去郧阳侯府提早等你,一同前来.”,这是奉承话,让蓝庭梅无话可说,也使得夏旬秋领教了唐通的世故,变脸极快.
话回到正题,唐通饶有兴致地问道:”夏小姐相邀,不止是吃饭吧!”.
真是聪明人说话不含蓄,到适合夏旬秋和性格.再次伸手文静地说:”唐大人请就坐!不急这一会儿.”,涵养不是一般地高,比起蓝庭梅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唐通一下子有所感触,不免心一丝震动,或许是两人相比太两极化.唐通慢慢坐下,等夏旬秋坐下后,”如是感谢之类的话大可不必,是我失策给夏小姐添了麻烦.”.
夏旬秋优雅地一笑,欣慰地说:”唐大人真是心细,除了感谢还想再讨教,不知可否再赐教?”,夏旬秋的眼睛紧盯着唐通,没有任何杂念.
这倒是让唐通有些不安,略显歉意地说:”不敢!其实感情方面我也是门外汉,有时看起来是好主意,但也会好心办坏事,不敢有所造次,敬请见谅!”.
唐通一口把话题堵死,这让夏旬秋和蓝庭梅两人很是意外.蓝庭梅忍不住地站起来,”我们好心好意地请你,就这样敷衍,到底是何居心!”.
唐通没有犹豫,很迅速地答话,”我已是黔驴技穷,没一丝推诿.”.
夏旬秋知道蓝庭梅是急性子,深知唐通不会轻意说出来.推了推她,示意蓝庭梅坐下.转而对唐通说:”那就先开席,不谈此烦心事.”.
蓝庭梅不懂夏旬秋的意图,来了脾气,”吃什么吃,我们又不光是请他来吃的.”,说着自己倒上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一女中豪杰,看来是真的在生气.
唐通也倒上一杯酒,也是一口干了.把酒杯很重地拍在桌子上,语重声长地说:”婚姻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特别是俞王的执着,恕我无能为力.”.
这是唐通的真心话,也说得很明澈.就算蓝庭梅意气用事,夏旬秋岂能不懂,叹息一声,”唐大人说得对,皇室岂是能得罪的,是我难为唐大人了.”,言语间充满忧伤,就象一迷路的小鹿,无处倾诉无限感伤,一瞬间眼眶溢出了泪珠.
不仅唐通看到了,蓝庭梅也忍不住用手拍了拍夏旬秋,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不是还有我吗?”,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也只有蓝庭梅能抚平夏旬秋心中的创伤.
夏旬秋轻拭眼角的泪珠,笑着对蓝庭梅说:”没事!是我太脆弱,等会就好!”,那笑容虽发自心腑,也掩饰不了心中的无限忧伤,看起来让人更忧心.
蓝庭梅更加担忧,眼角也红了起来,马上用手去遮掩.夏旬秋见了,抽泣地说:”我刚好些,你就来了.我们都得坚强!”.
也许从未经历如此情景,蓝庭梅一下子抱住夏旬秋呜咽起来,本来是相互安慰,不想两人都身陷其中,以至于场面失控.两人也是泪水纵流,就差嚎啕大哭.
这时唐通忍不住了,大声说道:”真是女人心肠,不必在意任何人,凭自己的心就好!”,说话间站了起来,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
最先发问的是蓝庭梅,厉声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唐通这时也急了,话一下子出了口,”生米煮成熟饭,谁人又奈我何!”.
蓝庭梅和夏旬秋一听就懵了,这是能做的事吗?眼巴巴地看着唐通,细细地回想,这何尝不是一个办法,两人相互望望,都在徘徊当中.
唐通又解释道:”前面没了路,只有硬着头皮往前撞.最简单的办法也是最有效的,你们可要想清楚了!”,眼神中充满期待.
蓝庭梅倒是有点赞同这种直接了当,只是吃亏的是夏旬秋,自然不好表态.见夏旬秋也是在疑惑,也随机一动,喝斥道:”你出的什么鬼主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唐通似乎明白,也就着话题,”我也是病急乱投医,用不用是在转念之间,算我说错了话,对不住!”
夏旬秋也没表示反对,也不默认.只是淡淡地说话,”这不怪唐千总,都是我逼的,坐吧!”,也不管唐通坐没坐,自己端上一杯酒喝了一口.
蓝庭梅瞪了唐通一眼,也举起酒杯对夏旬秋说:”夏姐姐!就当他没说,我们再想别的方法”,夏旬秋还是没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