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一边走一边撸袖子,一边还忍气吞声在回应后院里乔小福的话:“我这不是去抱草吗?马上我就喂马……”
然后抬头看到徐继业,也愣住了。
四目相对。
徐继业茫然四顾:我是谁?我在哪?
赵九却只是微微顿了顿脚步,就朝着二人走了过来,经过二人身边的时候,小声而凶狠地说了一句:“把嘴闭紧!”
徐继业:“……”
徐敬业也震惊,不过论涵养功夫自然是比弟弟好上不止一筹,当下微微点头,嘴角含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如今耳聪目明的乔楚将一切看在眼里,却只当做没听见,指了指赵九道:“他现在也住在后院,就住你以前住的那隔壁一间,离马厩更近。”
“……”徐继业吞了口唾沫:爷爷总说自己嘴巴快,会害死自己,这不,应了!
“只要家里住得下,自然是愿意住在家里,也能离东方先生和陈大哥更近一些,日常方便请教武学和学问。只是要打扰了陈夫人一家,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徐敬业把话说得挺漂亮。
徐继业闷着头,不敢再说话,然后眼睁睁看着太子殿下抱着一捆草料,在乔小福的指挥下去喂马……
“那你们就住那个屋吧!屋里被褥还在,你们自己抱出去晒一晒。”乔楚潇洒地交代完毕,又去她的竹躺椅上躺着了。
被褥还在?!
自己抱出去晒一晒?!
徐继业指了指鼻子,一边跟着大哥往里面走,一边低声嘀咕:“大哥你去哪一家做客,还要客人自己晒被子的?!”
“要不,我给你晒?”幽幽的声音来自太子殿下。
“妈呀!”徐继业吓得一颗心都要蹦出来,事实上也真的跳了起来,“不用不用!我自己晒!我自己晒!我这就去晒……”
一进屋,徐继业就一巴掌打在自己嘴巴上!
叫你他娘的多嘴!
叫你他娘的不长记性!
碰上太子殿下住隔壁,徐敬业心里也沉甸甸的,可看着弟弟自打嘴巴,又忍不住想笑。
家里总叫弟弟跟着自己做事,说是要自己带带他,让他学沉稳些。
可他跟了自己南来北往跑一年多了,一点没见沉稳,倒是嘴巴越来越碎,这下好了。
说一万遍,不如吃亏一遍,多吓几次,估计才能长记性!
把被褥抱出去晒着,回来看着空空如也的床铺,徐继业犯愁:这也没地方躺啊!
“赵九!你怎么搞的?这草太少了……”乔小福的声音中气十足。
“我再去抱……”太子殿下委曲求全。
徐敬业一脚踹在了徐继业屁股上:“还不去帮忙?”
徐继业捂着屁股跳了起来:“啊?哦……”
“太……赵公子,我来帮你……”徐继业跑去帮太子殿下抱草了。
徐敬业叹着气摇头:平日里想要见一见太子殿下都难得,这下好了,还能跟他住隔壁,更难得的是,还能帮他干活儿……
这样千古难逢的机会怎么能浪费?
只可惜自己年纪大了,去拍马屁未免露骨,让徐继业去就很合适:两个孩子年龄相当,若是能处好了,对以后徐继业的前程大有裨益。
不怪徐敬业下意识地筹谋:身在大家族,若是不能走一步看五步,以后是很难撑得起一个这么大的家族的。
徐敬业和徐继业不同,他是家中这一辈的长子,又是嫡子,从小就是被当成家族的未来继承人培养的。
所以徐敬业从不反感带着徐继业出门历练:若是家中的弟妹侄子们以后都能有好的前程,那家族才能更加兴旺发达啊……
喂完了马吃过了早饭,太子殿下要跟着乔家三小只一起去找东方先生上课。
徐敬业和徐继业无事,自然也想跟着去。
太子殿下没反对,于是呼啦啦去了一大帮人。
东方先生看到徐敬业兄弟二人过来,含笑点头。
徐敬业和徐继业看到太子殿下十分恭敬地跟东方先生执弟子礼,才恍惚反应过来:敢情当初陛下想让东方先生给太子殿下当太子太傅,是认真的。
当下徐家兄弟也不敢托大,跟着规规矩矩行弟子礼。
这三个人身为大家子弟的规矩倒是小小地震慑住了三小只,行礼完毕乔小福就直接问:“祖父,是不是外面那些读书人都是这么行礼的?”
东方先生愕然地看了看乔小福指着的太子殿下和徐家兄弟,捋着胡须点头笑:“正是。不过他们三人比外面的人行礼更规矩,也更恭敬。”
“哦……”乔小福听完一脚就踢在了乔二禄的屁股上,“记住了吗?”
乔二禄捂着屁股一脸茫然:“记住什么?”
“你以后要跟他们仨一样,这么恭敬地跟祖父行礼!”乔小福谆谆教诲。
“哦……”乔二禄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想,反应过来,“为什么是我要这么行礼?难道你不用吗?”
“我是女子,以后又不考科举,我搞那么复杂干什么?”乔小福一脸理所应当地望天,下巴颏都快戳破窗户纸了!
众人:“……”听着竟然好有道理的样子……
乔小福又冲着东方先生咧嘴笑:“祖父,你不会介意的,是不是?”
那圆圆脸上笑得一脸喜庆,东方先生喜欢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介意?
当下东方先生的脸上也不自觉就笑了起来:“不介意!不介意……”
乔三寿一脸崇拜地看着大姐:“大姐棒棒!”
“你也棒棒!”乔小福敷衍地拍了拍小妹妹的头顶。
“……”徐家兄弟和太子殿下都目瞪口呆:这乔家三小真是三朵奇葩!
陈青山在一旁看着,若有所思。
到了下午,太子殿下跟着乔小福去了前面守铺子,徐继业被徐敬业要求跟着去,奈何乔小福嫌弃徐继业嘴巴太贫,总爱怼人,没有太子殿下乖,不带他去。
于是徐继业就被扔在了后院。
委委屈屈的徐继业被徐敬业一番教育,正为难呢,一个黑衣汉子牵着一匹白马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徐敬业停了训斥,一扭头,四目相对,双方都有些傻眼。
“襄……襄王殿下?”徐敬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