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简将手里的树枝藏到背后,招手让她过来,保持语气温和,“小佟,来,告诉哥哥,你拿着你的小弓弩做什么去了?”
黄沙于心不忍的咳嗽了一声,见佟文笑的天真烂漫毫不知要挨打的模样,重重叹息。
谢宏言其实对佟文印象非常的好,若她是个姑娘长大的,一定是安阳侯府万人求的小姑娘,哪里轮的上司南的,可被穆厉那张嘴说的,如今瞧着佟文,都觉得是小罗刹了。
他也招手,柔柔笑,“小佟啊,你刚刚做什么去了?”
佟文炫耀的晃动她的小弓弩,对着沈简嘿嘿笑,“不是你想给元铭点教训吗,我去给你办了。”
阮今朝还给她改了下,现在一下就能出来两只箭,特别好用。
沈简深吸口气,越来越后悔给佟文搞这小弓弩,让她防身用,次次窝里横,身后的树枝已经慢慢捏紧,努力稳住语气,“小佟,我何时说了,我要给元铭教训?”
“就前两日啊,你看襄王送来的信,说什么杀元铭这不是闹吗,我寻思这不是很简单吗,让他自己死了就好了,我就去给你办了。”
佟文拍拍沈简的肩头,颇为沾沾自喜,“你放心,没人能查到我身上来,我办事妥妥的!”
沈简用仅存的理智看佟文“你看我信了?”
佟文有点迷糊,嗯了一声,“不是我给你捡着的吗,没想看的,风给吹跑了,又突然给吹我脸上来了,我这不是一看,忒简单了,我就给你办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我打死你!”沈简抓着树枝给她打过去,“成日孩子不管,抢孩子吃食,现在又给我背着搞事,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你认为不重要就私自做事,我看你就是欠打!”
佟文被打了一下,疼的叫唤,“你干什么!为什么打我!我们都是读过书的,要讲道理,李星弦交代你的事,你早晚都要办的,我给消愁,你还——”
见举着过来的树枝,佟文跑的飞快,沈简举着树枝跟着她追,“你给我站着,我今天绝对要替你爹揍你顿好的!”
谢宏言看一溜烟没的两个人,咽了咽喉咙,正欲追上去看看,葫芦就跑了回来。
“激动了,激动了,差点把你给丢了,走了走了。”葫芦拉着谢宏言,“太子殿下在外头等着您呢。”
谢宏言回头看愣住的黄沙,“快去看看,别让沈简把佟文打出个好歹了。”
黄沙诶了一声,掉转头回去找司南,“不得了的,小佟被世子爷打的嗷嗷哭,司南,夫人,快去看看啊!”
佟文被沈简追的呀呀呀的叫。
“你给我站着,我今天要带你爹收拾你顿好的!”沈简拿着树枝指着佟文,“你要要翻天了,你在家里闹我就忍了,程国是你闹的地方!你给我站着,你在跑一步,你今年零花钱都别想要了!”
佟文不停步伐,抱着头一顿乱窜,“你不给我,我找南哥要去,二姑娘也会给我!”
忽的就被一双手稳住,佟文呀了一声,目光就怔住。
是盛淬。
“佟文,你还给我跑!”
沈简高声嘹亮彻响,见着盛淬,“叔,把她给我抓着,我今日要收拾她!”
盛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下意思去看被吓懵的佟文。
搞什么,佟文一拳头过去沈简能投胎八百次。
佟文看跑过来的沈简,吓得直接认爹了。
她朝着盛淬背后躲,小声告状,“他打我!我帮他办事他不夸我,他打我!他打我特别狠!”
沈简抬手去扯佟文,“你给我过来!”
“不过来!你要打我!”佟文扯着盛淬的衣服躲。
“你给我过来!”沈简扯着树枝想打,又怕打着盛淬。
盛淬被两个人拽的头晕,冷声,“搞什么?堂堂世子爷如此市井泼皮做派!”
“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就别来指责我!”沈简去抓佟文。
盛淬抬手拦着两兄妹,“所以,你是要人看你大宜的热闹吗?打有用,为什么要读书明理?你能把她打好了,她还会犯吗?她好心你不给好报,也不应指责,打击她的积极心,对你有好处吗?”
“你干什么了?”盛淬问佟文。
“你敢说吗?”沈简气得上头,“你敢说吗?”
佟文觉得没错,她不信盛淬真的敢卖了她,斩钉截铁说:“我把元铭打了!”
盛淬:……
盛淬:!!!
“你打他做什么?”盛淬看佟文,也被惊着了,“你知道元铭是谁吗?”
佟文扬扬下巴,示意盛淬看沈简,“他让的,只是别人做不好,我就自告奋勇去了。”
“我今天打死你!”沈简扑上去,“可把你出类拔萃坏了!”
“闹嚷嚷有用?”盛淬推开沈简,当着他面打佟文,当他死的。
他冷声“把她打死了,元铭就没事了,他身份不简单,你最好先过去确保他没事,能私了就不要闹大了,不然元家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就是程国的谢宏言,你掂量清楚。”
沈简丢了树枝,摊手看佟文,“解药!”
佟文递过去个瓷瓶。
沈简气得抬手要揍她,佟文怂的朝盛淬背后躲。
“叔,你陪我走一趟如何?”沈简看盛淬。
盛淬看佟文哀求的目光,到底是心软了下,点点头。
见人走远了,佟文抬起手看摸来的玉牌。
来,让她想想做点什么好呢。
算了,先藏着吧。
借着日头,佟文看着玉牌上有两个字。
千仁。
她蹙眉,罢了,不重要,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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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文折回去找司南,才走到门口,就听着周闻不满的声音:“我们陛下怎么不是仁君了?”
“他执政就平四方,还仁厚?”司南揶揄。
阮今朝也难得附和,“你说他霸气我认,仁义,没沾边。”
“陛下御书房那副字你们没看吗?”
阮今朝、司南同时摇头,他们两个进御书房都是跪着挨骂,哪里有闲情雅致到处看,嫌头上折子不够多吗。
周闻就说:“千秋龟鉴示兴亡,仁义从来为国宝。”
阮今朝、司南同时摇头。
周闻惊声:“千仁,咱们陛下的表字呢!你们不知道?”
阮今朝、司南再次摇头。
他们为什么要知道。
李明薇那是表字好听又特殊才给记住。
周闻:……
佟文一个战栗自从脚底到天灵感。
千仁,是李玕璋的表字?
为何盛淬身上会有李玕璋的物件,难道他是李玕璋嵌在程国的最强细作?
“小佟!”
听司南叫她,佟文忙回神笑了笑。
所以,当年的赤峰关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没有确定之前,她和盛淬的关系谁都不能告知,可她脑子笨啊……
佟文目光锁定在和周闻骂骂咧咧的阮今朝身上。
事关司南,阮今朝肯定会慎重在慎重。
“阮今朝,你来一下。”佟文叫她。
阮今朝哦了一声,啧啧两声看司南,“哎呀呀,你看看咱嫂嫂,委屈还是知道给我哭。”
司南佯装揍她,“找死呢你!”
阮今朝抱着脑袋躲打,“玩笑玩笑。”她跟着佟文走出去,摸着把瓜子,“要吗?”
佟文抿唇,“我给你说件事,你能答应我不告诉任何人吗?”
阮今朝玩笑,“我身边除开你和谢宏言,都是一群畜生。”见佟文目光如炬,忙呸了瓜子皮,“小嫂嫂放心,我肯定不说。”
佟文沉声,“我告诉你后,你若让第三个人知道,我只能抱着雀雀去死了,不玩笑,认真的。”
她说着,让阮今朝附耳过去。
阮今朝捏在手里的瓜子,随着佟文的话语,一颗一颗的落下。
她有点找不到自己声音,和佟文对视,“你说死全家的骗。”
“死全家的骗。”佟文狠狠点头,竖起三指加重毒誓,“加上我的狗,我狗的弟兄,骗你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