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站稳吗?”厉靳从始至终的语气宛如三月春风温煦平和,听得她好安心……
接下来不仅仅是腿软,心口更是像有蚂蚁在啃噬般,痒痒的还不知道抓哪,伴随着强烈的燥热,她在他怀里不安的挣扎想要站稳。
潜意识却不停让她靠近,理智让她站稳,两两相互拧巴着,让奚明月更加急躁想要离开。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厉靳觉察到异常,低头就看见她红扑扑的小脸,以及空洞又迷离的眼眸,他眼神一凛,看向水杯,眉头倏地皱起。
奚明月还浑然不觉,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我不做笔录了,我要回家。”
宋殷踱步上前拿起水杯闻了闻,别有一番趣味的挑眉:“接下来可能少儿不宜,我带人先撤了,祝二位……春宵好景今难忘!”
“等等,”他叫住了他,抱起女孩说:“备车,去医院。”
“不是吧?”宋殷都准备回家睡觉了,瘪了瘪嘴:“你们又不是外人,久别重逢,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
厉靳锋利如刀子的目光向他射来,宋殷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怀里的女孩眉头紧锁,似乎想要挣脱什么。
她脑子混沌,眼前的一切都有重影,整个人像漂浮在波澜四起的大海里的一扁小舟,浮浮沉沉,时而被浪打到顶端,时而被席卷浑身湿透,难以呼吸到浑身颤抖。
奚明月无助的攀上男人的腰,痛苦的哀求:“我好难受……我要热死了……”
“我们去医院,”厉靳毫不犹豫的往外迈步,深沉的声音让奚明月寻得一丝安分。
司执配合警方问话,宋殷充当起司机一职。
一路上,厉靳把车内制冷开到最低,奚明月身体愈发的难受,仿佛在冰火两重天内生存般,不安的滚动着。
“我是不是……要死了……”
片刻时间奚明月浑身没劲燥热,沁出热汗,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厉靳不停的给她喝水想要加快代谢,可奚明月已经糊涂了哪里肯听他的。
无奈之举,厉靳双手攫住她的双肩不让她乱动,喝一口水用嘴渡给她,不碰还好,当即触碰奚明月无解的难题好似找到了宣泄口,一双手急促的想要在厉靳身上寻找什么,迫切的摸索。
他太阳穴抽疼的突跳着,立马拍开她的手,这力道带着斥责和疼惜,女孩吃痛的娇嗔:“混蛋!让我碰一下嘛……”
“安静,先把水喝了。”
她挪开递过来的水,往男人身上靠去,嘴巴不满的撅起,“不行,我还要……”
……
他额头阴云密布,嘴角紧抿着,深邃暗沉的眸底蕴含着隐忍。
如果可以,他真想知道清醒着的她会是何种表情。
“不嘛不嘛,我还要……”女孩重复这句话,不停的强调。
厉靳捏着得纸杯都变了型,一字一顿的要求:“喝了。”
前排的宋殷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为什么他一回国刚落地就被拉去抓贼,紧接着就要被喂狗粮?
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尽头穿了一身荧光绿?他活该当这个高瓦度灯泡?
他脚下油门不断的加重,快到都要闯红灯了,以分秒必争的速度到达医院。
回头去看,后座一片狼藉,厉靳两人身上都是水渍,奚明月头发被厉靳揉的乱糟糟的,厉靳的衣服被奚明月扯的皱巴巴的,场面一度让人心梗。
“这样都行?”
这二位怎么跟小说里描述的有点差别?他都做好吃更劲爆得狗粮了,结果给他看了一场小学生打架?
厉总这禁欲可以啊!
话刚落地就对上厉靳一双阴鸷沉沉的墨瞳,他顿感如芒在背。
她的头发实在太糟糕了,厉靳上手帮忙抚平,结果女孩猛地按住他的肩头扑倒在坐垫上,近得鼻尖对着鼻尖,迷离的眼神里连他的倒映都涣散了。
女孩怒气冲冲的喊:“厉靳!厉少权!你给我睡一下会死?”
在车上磨磨蹭蹭硬是不让她碰,像极了良家妇女拒绝酩酊大醉的酒鬼。
厉靳脸色彻底黑掉,大力的收拢女孩脱掉的衣服,咬牙冷着脸抱她下车。
一旁等待的白衣男听到这句话眉头惊讶的抬了抬,宋殷安抚他的小心灵道:“别惊讶,先救人。”
顾野五官端正的俊脸才稍微镇定下来,推推眼镜:“你是抱进去还是放……”担架……
他话还没说完厉靳就抱着她进去了。
与宋殷对视了一下,好吧,是他多嘴了。
路上零零散散也喝了不少水代谢掉一部分,但药性太强还是要洗下胃,奚明月没有洗过胃疼的整层楼都是她的嚎叫。
厉靳握着女孩的手,薄唇紧抿,一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眸死死的攫住顾野的手,“你到底行不行?不行你滚蛋换人!”
性格沉稳的他还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顾野斜睨了他一眼,声音淡然的讥笑:“你是医生我是医生?”
女孩痛苦的五官要拧在一起,厉靳深吸了口气,他的心也跟着抽疼,窒息感攀升。
“打麻药行不行?”
“又不是什么动刀的手术,而且麻醉伤脑子!”顾野让助手操作,见厉靳的紧张样子忍不住唏嘘:“啧啧啧……稀罕啊,让厉家家主这么紧张,看来不简单。”
“废什么话,多久能好?”
“马上马上了,急什么……”
他慢悠悠的查看显示屏,没什么大问题,睡一觉醒就没什么事了。
这一觉奚明月睡了一天,翌日中午才醒,她还没睁眼就感受到手被人握着,挣扎着想要睁开眼,从朦胧到清晰,厉靳一张放大的睡颜跟她近在咫尺!
奚明月几乎是下意识的退后,产生了膝跳反应,立刻摸索着身上的衣物,突感胃里抽疼,身在病房,旁边躺着厉靳,记忆被拉回昨天……
自己和两个设计师去秀场挂烫衣服,准备进去时她被人弄晕,醒来时就看到了厉景容和三个地痞流氓,她记得自己要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就弄死他……
紧接着厉靳就来了,她喝了桌上的水,就一发不可收拾的黏在厉靳身上了。
奚明月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捶胸顿足,百思不得其解,她不记得厉靳怎么躺在她旁边的了。
她一边想一边懊恼的皱眉,时不时发出“啧”的声音。
厉靳睡眠极浅,在她醒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但趋于好奇,他想看她自己回忆起来会是怎样的表情。
她啧来啧去得声音太吵了,厉靳一个没忍住就睁眼了,倏地起身一言不发的倒了杯水给她。
奚明月被这一系列动作搞的一头雾水,本来想问你是不是生气了,开口时没脑子的就变成了:“我应该……没怎么样你吧?”
她的一句话能轻而易举让厉靳脸色顺变,突然就后悔给她倒水了。
这丫头醒来不先道谢还一副怯于负责的担忧模样,怎样?生怕他是个难缠的?
渣女实质暴露无遗!
厉靳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声音极具磁性,一双眼睛带着审视之意缓缓上下移动着,慢吞吞的挤出几个字:“你觉得呢?”
奚明月瞬间就不自信了,讪讪的笑笑:“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况且……你应该不会是吃亏的那一方。”
“所以我还得庆幸了?”
厉靳很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怎么失忆还把脑子给换了?
“不是,前面的我都还记得,可洗完胃我就不知道了,所以应该没发生什么吧?”
还没等厉靳作答,病房门就被人敲开,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身后跟了个护士,在看到奚明月时惊讶的抬了抬眉。
“醒了啊,还有哪不舒服吗?”
奚明月觉得他的长相如果没穿着衣服,一丁点也不像救死扶伤的医生,倒是跟厉靳这样在商界尔虞我诈的大佬很像。
“除了嘴巴和胃有些疼以外,好像没什么不舒服的了。”
奚明月知道洗胃会疼,于是怀着求知欲问道:“可我嘴巴为什么会疼啊?”
顾野先是疑惑的上前查看,似是想到了什么,余光瞥向厉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个问题……我想,你还是问他吧。”
顺着视线看去,厉靳靠坐在沙发上随意的翘着腿,眼眸轻阖,眼睑下有熬夜所致的淡青色,浅金色的阳光从落地窗宣泄而下,衬托出他五官更加立体精致。
黑衬衫掖在西装裤里,真皮腰带勾勒出他略窄的腰线,光线笼罩在他身上泛起光圈。
几经波折,奚明月还是觉得他闭着眼不说话的样子,拿神明一词形容再合适不过。
但凡他张嘴说话冷眼盯人,就是戴着假光环的修罗主。
顾野说这话的同时表情就不对劲,她超好的视力一眼就看见厉靳下唇有明显的伤口。
坏了!
她才想起来她昨晚像疯狗一样狂亲他,嘴上的伤应该就是她咬的。
社死了……
她讪讪的朝医生一笑,顾野挑眉:“想起来了?”
奚明月小脸噌的一下通红,跟交通灯一样红绿黄变幻着,没等她措好词顾野请辞:“让他给你弄点东西吃,最好清淡些,睡了这么久别饿坏了。”
这是什么青天大好人?奚明月感激涕零,把她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等房间恢复寂静后沙发上的男人一动未动,奚明月要忍不住翻白眼。
算了,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她捂着胃要下床,就听前方低沉暗哑得嗓音透着浓浓的挑衅:“饿了怎么不喊我呢?”
他缓缓睁眼,如同深山里蛰伏已久的猛兽苏醒,露出他锋利的爪牙和如鹰隼般凛冽的目光,缓慢又具有压迫感的审视着她。
气场至强,让人生畏,胆颤心惊。
奚明月顿感嗓间干涸,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我以为你睡着了,就没吵醒你。”
她越说声音越小,借口连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突然他手机响了一下,垂眸查看后关掉揣口袋里,起身道:“吃完饭给你看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