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霜满脸毫无惧色,只是觉得心寒,人心如此凉薄。
前一秒可能会跟你以姐妹相称,后一秒见你失去了靠山,就立马过来言语讥讽你。
「薄允修马上回来了,你们不怕的可以动手,另外再说一句,我是医生,想要从你们身上讨要损失费轻而易举,我必定让法庭给出令我满意的判决。」
「我要是你们就把重心放在你们所在意的人身上,而不是观察今天他去见谁了,又跟谁谁在一起了……」
「这些毫无意义,还浪费时间。」
段寒霜没戴眼镜,看眼前的一切都是马赛克,她也不喜欢戴阴影眼睛,现在看起来无神里偷着冷冽。
「追男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避重就轻,单刀直入,简单粗暴才是真理!」
沈婉玉微微一愣,顺着她的话往下问:「可是聿北哥哥不喜欢不矜持的。」
不然她们又怎么会那么矜持?
「错了错了,」段寒霜一脸晦暗如深,不禁摇头啧声:「要是男生真喜欢一个人,管你矜不矜持,他自己就先矜持不住了,管你有什么坏的爱好,就想有的人明面上给理想伴侣定下一个不抽烟的标签,真的缘分到了,别说烟,就是抽鞭炮他也上赶着去献殷勤。」
「所以姐妹们,擦亮眼睛,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棵草?为什么不能把一颗心放在很多个人身上呢?」
「爱一个人很痛苦,但是爱很多个……就伤心不过来了。」
哪里来的歪理?
沈婉玉皱眉,鄙夷的说道:「你说的这样,是渣女!」
段寒霜轻轻摇头,满脸淡然,「非也,渣女是不认真对待感情,我有说让你们不认真对待了吗?」
众人摇头。
「我们认真对待每一段感情,但是要是在这段感情里感受到不开心,为什么还要继续呢?人是为自己活着一辈子,何苦要委屈憋屈?成全他人的前提是让自己痛苦,这种蠢事你们不会也干吧?」
闻言,身后男子的背影略微颤抖一下,微微仰头,饮尽杯里剩的酒。
薄允修朝身旁人颔首,淡声道:「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段寒霜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她的人生经验,更可笑的是其他人听的一脸认真。
「我们要为自己开心而开心,不要去想那些臭男人,男人只会影响我们拔刀的速度!」
「你不是薄允修的未婚妻吗?说这些不怕他听到惹他不高兴?」
「未婚妻而已,又不是卖过来的奴隶,我凭什么要生活在他的脸色下?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
「霜霜?」寡淡的嗓音带着轻笑,伴随着脚步声停在段寒霜身后。
段寒霜瞬间脊背攀升一股凉意,也没多惧怕,就是凭空生出的凉意让人毛骨悚然。
「你走路不出声?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
见状其他人很识趣的离开了,角落里只剩两人,交流会已经在后半段了,有些人已经离开,人也逐渐稀少。
「段医生从死神手里抢人,还怕真人?」
段寒霜环顾了下四周,「奚明月呢?你看见他了吗?」
薄允修不满无视他的话,但看着她的脸还是回答了,「我刚才看到厉靳了,现在估计已经回去了。」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继续,别停,在下愿闻其详。」薄允修坐在高脚凳上,正襟危坐着,一副准备好聆听的姿态。
段寒霜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不好意思,看见你这张脸没兴趣。」
「段医生你这是厚此薄彼,做医生不能这样。」
「你有病?」需要诊治就去
医院,别来恶心膈应人。
「手机给我。」
薄允修猜到她又是打给奚明月,「一天到晚就是奚明月奚明月,我都怀疑你取向问题了……」
他戛然而止,段寒霜的眼神太过凌厉。
「ok,我的错,你是正常的。」
他百般聊赖的抬眉,做了个请的姿势,「您打,您打。」
「你又不是女孩子,一个大男人一天到晚话都不带停的,你能不能学学追你哥的那些人,矜持一点?」
薄允修:「……」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明月,你在哪?」她的语气里包涵了一丝迫切,听的薄允修眉头一皱。
不知奚明月说了什么,段寒霜回头故作不经意瞥了眼他,打着马虎眼点点头,「嗯嗯,什么时候呢?」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随后查看了没有通话录音才把手机还给他,薄允修接过手机看到了她眼底深藏不宜觉察的喜色,迫切的焦急,极力压制的喜色。
这种种,不过是想要离开他罢了。
薄允修破天荒的没再多说话了,安全把段寒霜送到薄家,洗漱后躺在床上,两人都有各自的心思。
在段寒霜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薄允修不是生气,是心口被压抑的难过,是被抛弃的无助迷茫。
他的做法太偏激,因为被怨恨冲昏了头脑,一时间也没了法子。
五年的日夜,段寒霜,你可曾有过后悔?哪怕一丁点,他都能开心很久。
他感受到身旁人翻来覆去的,薄允修心里更难受了。
「霜霜,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他没有侧过身,黑暗里盯着天花板,呢喃似的问道。
段寒霜愣住,借着月光依稀能辨别他的轮廓,高鼻梁分外突出,眼底的神情无法看清,她能看到的也只有轮廓了。
她没有回话,薄允修侧过身,看着她,「我很差劲?」
堂堂世家薄氏集团二公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差劲的。
「你不差劲,」她认真的说道:「你是缺心眼。」
薄允修:……
「算了,睡吧。」
在她以为他睡着之际,黑暗里传来沉重压抑的叹气。
段寒霜眼底掠过一丝异色,想要翻过身跟他说话,想到了什么又闭上了眼睛,同样是沉重的叹息。
六年前,正在热恋中的段寒霜突然收到了一封来信,是欧洲寄来的。
她没出过国,带着怀疑打开信封,一张纸寥寥数字,了结了段寒霜对薄允修所有的憧憬。
她立马拿着信封想要去跟薄允修质问,这种狗血剧情出现在她身上,她才不要为了父母牺牲爱情!
就在那一墙之隔,敲门便能看见的人,她犹豫了。
她突然很讨厌自己,这种矛盾矫情的心理为什么会出现在她身上,她不是一个无私奉献的人,在爱情里,就是个自私唯爱至上的小人。
可偏偏那次,她无私奉献了一回。
「薄允修,我们分手吧!」
刚睡醒的薄允修还是懵的,听到这句话更懵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霜霜,你刚刚……说什么?」
「分手,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从现在开始就分手吧。」
因她的坚持这段感情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一切的根源是她矫情,问题所在是父亲和段寒霜之间的芥蒂。
这些薄允修是丝毫不知的,所以在他看来,段寒霜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薄允修,我不是个无私的人,其实我……自私的很。」
确定他睡了,才说出的这句话。
漆黑的房间,低声的低喃好似窗外的飞雪,虽然感受不到冷,心里还是生了一丝冷意。
「很抱歉,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所谓情深缘浅,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在无人察觉到的时候,身旁人的睫羽轻颤了下,溢出一滴清冷的泪,快速划入发间。
奚明月到家后开始四处翻找她的设计稿,「奇了怪了,我明明记得有的啊……」
「妈妈,你在找什么呀?」贝贝靠在贝拉旁边,划拉着平板,不是动画片,而是密密麻麻的英文文件。
「贝贝,你有见到妈妈的设计手稿吗?妈妈记得之前放到画板夹里了啊!」
「找爸爸!」贝贝指向了正往这走来的男人。
下意识的走到了另一端,谁让老爸狗毛过敏。
他一身乳白色高领羊毛衫,不像平日里的凌冽,平添了一丝温润和阳光。
他把文件夹放在她面前,「这是你之前丢在海边小屋的,都在这里了。」
奚明月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抱着怀疑去翻看,加上她在檀宫画的,再添几张差不多就可以是一组了!
「这些你都留着?」
可见他也去过那里,在她们搬离之后。
他抿唇点头,「当时不知道你还需要,就想当个念想留了下来,所有的手稿都在这里了。」
在海边小屋她画的更多的是未出生的小泡芙,在这里更多的是贝贝。
她想,如果小泡芙出生,一定会是最幸福的孩子。
眼底转瞬即逝的悲伤被厉靳捕捉到,将她手轻握住,「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与别人同处逆境,在别人失去信心,他却仍在坚持,实现自己的梦想。」
「我相信你,明月,我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奚明月拿着文件的手微微一颤,余光瞥见贝贝,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对了,直接把霜霜带出来,薄允修不会抢人吧?」
「抢?」厉靳眉间浮上一丝轻快的笑意,「那你是什么意见呢?」
「我当然是尊重霜霜了!薄允修那张嘴太欠了,压根就不适合当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