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
厉靳放弃了,「下去吃饭。」
「不要!」
他拒绝的干脆果断,呜咽的嗓音更凄凉,低哑中是隐忍的压制:
「妈妈,我要妈妈……」
小魔头的哭泣从来都是要多大声就有多大声,有时候即便是厉靳在场,也能大喊大叫,各种叛逆的话都说得出口。
厉靳苛责的话到嘴边又止住了,最后手放在他后背轻轻的抚摸着,沙哑的嗓音醇厚悠扬:「贝贝……」
「如果妈妈知道现在的你,她一定不会喜欢你。」
「胡说!」他忽然从枕头上起来,一双沾满眼泪的眼睛愤愤的望着厉靳:「妈妈最喜欢我了!」
厉靳眉头微微蹙动,从桌子上抽出两张纸,丢到他手里:「把眼泪擦擦。」
贝贝边擦边啜泣:「妈妈……妈妈最喜欢的就是我了……」
「之前妈妈就是先喜欢的我……才不是你!」
厉靳:「妈妈肚子里有小宝宝,等弟弟或者妹妹出来,看到你这么不乖,可能就不会喜欢你了。」
贝贝猛的睁大了眼睛,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厉靳看了眼被他眼泪打湿的枕头,「你现在哭的样子真丑。」
「你知道妈妈为什么喜欢你吗?」厉靳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因为你长得好看。」
一旦你变丑了,可能就不喜欢你了。
这点贝贝也是知道的,妈妈一向喜欢长得好看的东西,连人也不意外。
厉靳接过贝贝手里的纸巾,轻柔的在他脸上擦了擦。
近距离也看清了厉靳眼里的情绪,贝贝好像能看到他眼里倒映着的自己,小眉头也皱起来,有点心虚的问道:「爸爸你是哭了吗?」
「爸爸没休息好,」厉靳轻描淡写的掩盖过去,「看起来有些憔悴,所以你要乖乖吃饭睡觉,这样才能有好身体,等妈妈醒来看到一个健康的贝贝。」
——
厉靳一人忙活着公司和财团的重大决策,以及盛拓和新擎的重大决策,还有留心着奚振中的病情,以及对谋害奚明月人的判定。
第二天暗卫把戒指七零八碎的找回来了,因为新闻发布了,找回来也没费多大的力气。
偌大的办公室内,厉靳看着桌子上摆放整齐的戒指碎片,墨瞳宛如千年寒潭,深邃不见底的同时散发着阵阵凉意。
暗卫见状也随即离开,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周围又陷入了沉寂。
戒指被拆分为五份,上面镶嵌的小钻石也被有心人切割掉,主钻也是孤零零的一个,显得单调孤独。
还有一个镶满小钻的戒指环,上面的切割痕迹最多最明显。
残破不堪。
就像奚明月的现状。
厉靳鼻尖泛起一股酸涩,颤巍巍的想要拼凑好。
小小的钻石在他手里捏着,努力了很久,也没有拼凑上去。
明知道这不可能拼接好,需要借助工具,但是他还是不知疲倦的拼凑着。
低垂着的脸庞看不清神情,只有止不住颤抖的手。
像是会传染,双肩也开始颤抖。
随后白净的桌面上绽开一朵透明的小花,泪水跟桌面的碰撞,发出极低的声响。
紧接着是手面上,接踵而至的是隐忍又无助的哭泣。
他把那些钻石和戒指环紧紧握在手心,紧的手骨节都在泛白。
另一只手***发丝间,痛苦的低着头,内心如刀割般,疼痛的无以复加。
他哭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每次都是因为奚明月。
只要想到曾经活蹦乱跳的女孩,现在是脑死亡般的躺在床上。
心里就如同被一把生了锈的刀,一刀刀割开皮肉。
漫长而又无休止的折磨着他的神经。
——
回到家时,他满身酒气,特地挑了凌晨才回去。
怕吵醒贝贝,所以上楼的动静都小心翼翼的。
房间内始终开着灯,他怕等奚明月醒来看到的是一片漆黑,会害怕。
暖橘色的灯光照射在女孩面上,无声的剪出她轮廓柔美的弧度,抿着的唇微微泛着水光。
他安排了自己的医疗团队,在白天他不在的时候尽心的照顾奚明月。
他脚步略微有些凌乱,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气,止住了向女孩迈去的脚步。
「对不起,我喝了酒,」他苦涩的彻彻嘴角:「一定熏到你了吧?」
他坐的离她远了点,带着酒气的眼里没了焦距,迷离又悲恸,嗓音极其沙哑:「下次我不喝了,我知道你讨厌。」
他眉头忍不住的皱的紧了些,嗓音不再隐忍,断断续续的抽泣:「我没控制住,对不起……」
他深深的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我以后不喝酒了,你醒过来吧……」
「明月,算我求求你……」他双眼猩红,嗓音克制又压抑:「你看看我吧……睁眼看看我好不好……」
漫长的夜,阳台灌进来的风像一把把锋利的刀,一刀刀扎在他骨头里,疼的难以呼吸。
他扯了扯领带,目光颓靡不振的靠在角落,听着外面的风声,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阴沉的神情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再动容的,冷的像璀了毒。
在几个小时前,他拼命的灌自己酒,另一只手里紧紧握着零碎的戒指,像喝白开水一样一瓶接着一瓶。
他手边躺着一把刀,明晃晃的,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冷冽。
这度日如年的滋味,他真是一分钟也觉得难熬……
他心里想的什么,行动上也那么做了。
没过一会家里的电话来了,是贝贝打来询问厉靳怎么还不回家。
他就后悔了,自己包扎了伤口,才慢慢回家。
他低头看着手腕上泛着血迹的绷带,眼底的悲恸无处诉说,紧咬着后槽牙。
回想着跟奚明月的种种,脑海中一帧帧的闪过。
当初的美好是多么让人想让时间静止在那一瞬间。
不,他不能颓废。
他深深的闭了闭眼睛,靠在角落极力的去平复自己的情绪。
随后一通电话扰乱了思绪,是段寒霜的。
「明月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电话那头嗓音也是沙哑的,声线带着颤意。
厉靳:「嗯。」
「现在不能让奚明月出院,她怀着孩子本来就不能自主的去分娩,身体更是虚弱,她需要医疗器械的帮助。」
「她说过她讨厌医院……」
段寒霜深吸一口气:「你冷静一点,谁也不能保证明月能否醒的过来,但是她有多想保住这个孩子你我都知道,如果这个孩子再流掉,她想要二胎的可能就更加渺茫了。」
厉靳嗓子里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有远远的看着女孩的侧颜。
段寒霜翻着手里的医书:「有过苏醒的案例,我们都不能放弃,奚明月也不会放弃,所以不要赶紧振作起来!」
段寒霜隔着屏幕都听到了他隐忍下的哽咽,这通电话的目的也是给他希望。
厉靳望着女孩,也只不过是短暂的几步远,却感觉像是隔了千里万里。
让他心
口发紧的疼,他眼眶酸涩的发胀,鼻尖也是不停的翁动。
他压制住哽咽的嗓音,沉沉的说道:「好……」
「我会把她送去医院……」
段寒霜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只剩嘟嘟的忙音。
厉靳把手机放到一边,把视线转移到窗外的天幕。
黑色的上空没有一丝的星光,尽数被乌云遮盖住,只吝啬的让月光露出一点来。
他仰着头,咽了咽口水,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狭长的眼尾溢出泪光,滑过鬓角渗入到发丝间。
滚烫的泪好像在灼烧着他的皮肤,随后又冷的彻骨。
心口被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扼住,透不过气来。
「对不起……」
那天他就该早点察觉到不对劲的,他不该让自己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不该的。
厉靳陷入了深深的悔恨中,手心的戒指快要嵌入肉里,再松开的时候手心已经被钻石挤压的出血。
但是他丝毫不觉得疼,再疼,也抵不过心疼。
——
因帕尔。
宋易深看着段寒霜一人站在阳台,低头正翻阅着什么,走过去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中文網
「看什么呢?」
段寒霜被吓的一个机灵,手一抖掉了下去。
随后对上了楼下一双漆黑不见底的暗眸。
宋殷也站在院门口,顺着书掉落的地方网上看。
段寒霜脊背略微僵直,低声咬牙道:「你干什么?!」
宋易深语气轻飘飘的,「让哥哥看看我们如何相爱的不行吗?」
段寒霜眸色暗了暗,放弃了暗地里的挣扎,「好,随你。」
「演员的基本素养?」宋易深痞气的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那你的配合呢?」
段寒霜眉心略微微蹙了下,移开了楼下炽热的目光,随后转头用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头微微偏到一边。
从楼下的角度看,两个人就像是在接吻。
但其实两人还隔着一拳有余的距离。
「这样就好了?」宋易深反问。
「达到效果就行了。」
宋易深嘴角噙着坏笑,偏就不让段寒霜如意。
手摸索到她的腿部,微微用力横抱了起来。
「宋易深!」段寒霜警告的怒吼。
宋易深俯身下去,侧面这个角度能明显的看到两人的距离。
由远及近。
就在段寒霜要偏头的时候宋易深说道:「我只是想要达到最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