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有客人在外面求见!”
“不见!”
熊妙云摆手,果断拒绝。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没空去见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月奴听罢,小嘴一撅:“那好吧,奴婢去回禀姜掌门,就说大小姐不见,让他改日再来。”
说完,月奴转身就走,小步子走的飞快。
“回来!”
一声娇喝,月奴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自家小姐,眨着眼无辜道:“怎么了?小姐。”
熊妙云张嘴,欲言又止,最后道:“还不快为本小姐梳妆打扮,把那支我最喜欢的钗子也拿出来。”
月奴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伸出小手,挠挠眉头,“小姐,梳妆打扮做什么?不是不见人吗,奴婢这就叫姜掌门改日再来。”
熊妙云有些气急败坏,脸蛋一红,恶狠狠剜了这死丫头一眼。
月奴吐吐小舌头,赶紧小跑上前,为自家小姐精心梳妆打扮一番,好去见情郎……
……
踏踏——
一刻钟后,月奴提着裙子小跑出来,表情略显古怪,来到姜阳面前,福福身子:
“姜掌门,小姐叫你进去。”
“好。”
姜阳点头应了一声,慢慢走上台阶。
欲推门进去,却没见月奴在身后跟着,姜阳扭头看着原地不动的小丫头,指了指屋子。
“月奴,你不随我一起进去吗?”
按理说,自己一个陌生男子进入熊妙云的房间。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对人家姑娘名声不好。
月奴身为熊妙云的贴身丫鬟,怎么着,也得跟着一起进去才对,虽然她手无缚鸡之力,但遇到危险,也能扯着嗓子,喊“快来人啊,有色狼……”
这叫自己一个人进去,是何道理?
搞不懂。
月奴小手贴在腰间,摇摇头:“奴婢就不进去了,小姐只叫姜掌门一人进去。”
莫得办法,姜阳只好硬着头皮,伸手推开半遮掩的门。
据刚才庭院里的熊氏兄弟二人所言。
这间屋子是熊妙云的闺房。
第一次进女孩子的闺房,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咳咳,我是正人君子,才不会有带颜色的想法。
“咯吱——”
抬眼望去,闺房并不大,但软榻,茶海,书案,棋盘一应俱全,珠帘后便是小巧的绣床,刚好能躺下两个人。
熊妙云今日身着一袭黑色簿衫,脖颈细腻白皙,如美瓷鹅颈,脸颊带着几分红润。
不知是打的腮红还是“激动的”使然。
整个人就如同一朵盛开的艳丽黑牡丹。
她安安静静坐在临窗的书案后,抬起美目,一眨不眨地看着姜阳。
恰巧,一阵风从窗户外猛地灌进来,吹乱熊妙云刚梳好的发髻,连书案上的纸张也吹得满屋子乱飞。
就在此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主人家熊妙云并未着急起身关窗,而是抬手勾了勾耳畔的发梢,故作镇定,看向刚进来的姜阳,温和道:
“姜掌门随便坐吧。”
姜阳轻轻“嗯”了一声,眼睛却望向被风吹的哗啦作响的窗户,抬脚走过去,将窗户关小了些,又把屋中乱飞的纸张捡起来,整理好,放在书案上。
这才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在这期间,熊妙云依旧“纹丝不动”“心安理得”。
看来赵隽的消息是对的,熊妙云真的有腿疾……姜阳心里如是想到。
“多谢。”熊妙云微微颔首,致谢。心里却在责怪月奴那个蠢丫头,临走前却不关好窗户。
“姜掌门今日登门,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熊妙云抿了抿嘴唇,试着问道。
姜阳的目光不知不觉落在熊妙云头发上的一支墨绿发钗上。
那一根,不是自己送的吗?
今日她专门打扮一番,还戴上自己送她的发钗……
几个意思?
姜阳眉毛一挑,轻轻笑了下:“确实有要事。”
“姜掌门请说。”
姜阳直言不讳,道:“依旧是昨日商议过的事,咱们两家合作卖丹药的事。”
熊妙云闻言,拿起一支狼毫,在指尖把玩起来,稍微偏着头看着姜阳,有些怨念。
“不是都商量好了吗?姜掌门难道想反悔不成?”
“不不不。”姜阳赶紧摇头,道:“贫道答应熊小姐提的几个条件,熊小姐则接受七三分成,咱们合作愉快,共同发财。只是那几个条件,贫道还是觉得有几条稍微不妥。”
“比如,丹药卖给你巨熊门弟子,需得按成本价,不得胡乱加价这一条……聚仙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们巨熊门光是外门弟子就有上千,若是按成本价售卖,我清源观岂不是亏大了。”
“再者,卖给你们和卖给其他人不一个价,传出去,我清源观的招牌可就砸了。”
“怎么会呢?”熊妙云轻笑一声,玉葱般的食指轻轻敲在书案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她巧舌如簧,解释道:“姜掌门既然知道我巨熊门弟子甚多,那想必也知道我巨熊门门规甚严吧?”
“姜掌门完全不必忧心招牌会砸,因为不会有人知道您卖给我们,和卖给别人的价格不一样,届时我会吩咐下去,没有人敢出去乱说的。”
姜阳无力吐槽。
为了占便宜,你怎么连这种话都能昧着良心说出来?
你连你亲弟弟都管不住,怎么管得住上千号人的嘴。
熊妙云若是严格,熊大至于把韩掌柜是二五仔的事,向自己抖落出来吗?
由此可见,此路行不通。
瞧见姜阳表情十分为难,熊妙云咬了咬下唇。
她也知道这个条件是有点……难为人。
“那好,我退让一步,这条作废不算,只不过丹药炼制出来后,必须先紧着我巨熊门的弟子供应。”
“可以。”姜阳点点头。
“还有一条贫道也觉得有点问题。”
熊妙云美目微转,微微一笑:“姜掌门但说无妨,时间多的是……”
姜阳:“??”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姜阳总感觉今日自己要失去点什么……
看来,男孩子在外面,也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絮絮叨叨,二人说了好半晌的话,嘴都干了。
前面是姜阳在说说,熊妙云补充。
后面则是熊妙云长篇大论,连嘴都不让姜阳插……
中途口渴,姜阳起身坐在茶海后,装模作样地给两人各自煮了一杯茶。
起身,将茶递给端坐在书案后的熊妙云。
熊妙云只是微微颔首,并未起身。
姜阳坐下后,看着熊妙云,道:“熊小姐,有个问题,可能会冒犯您,不知……”
“但说无妨。”熊妙云现在正开心,不计较这些。
“那我就直说了。”姜阳放下手中的茶盏,指了指熊妙云藏在书案下的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的腿……”
初闻,熊妙云的表情就开始不对劲起来……原来,他也在乎这些。
熊妙云眉头一拧,牙关咬紧。
他和那些男人没什么区别。
嫌弃自己是一个废人。
连站都站不起来。
她的气血在翻涌不止,脸色涨红,手指在微微颤抖。
她恨不得抓起桌上滚烫的茶盏,向对面的男人狠狠地扔过去。
她想问一句:
你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揭开我的伤口?
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可姜阳接下来的话,让熊妙云平静下来。
他说:“你别生气,是我多言了……我想着,我会点儿医术,想着可以为你诊治一番,若是冒犯姑娘……”
熊妙云口中发苦,低头道:
“不用,是自小落下的隐疾,不必麻烦姜掌门了。”
说罢,熊妙云闭上眼睛,声音冰冷无情:
“姜掌门请回吧,我累了。”
姜阳预想过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后,所发生的无数种可能情况。
唯独没有现在这一种。
熊妙云,她……过于镇定了!
许久,耳边都不曾想起走动的声音,熊妙云知道,姜阳还在屋中,他没有走。
熊妙云整理一自己,正在摆弄一件奇怪的物件,嘴里说个不停,像个多舌的妇人一般:
“熊小姐,咱们是朋友,是朋友就应该互帮互助……”
“贫道愚钝,初见熊小姐,瞧见你被人抬着,还以为熊小姐患有公主病呢……现在想来,实在不该。”
“巫山郡城一路上,贫道还是没有发现。当时,贫道还以为熊小姐不喜欢逛街,如今想来……姑娘若是能走,会应下贫道所请。”
“贫道昨日才从赵大人口中得知,熊小姐患有腿疾,不能走路。”
“今日一大早,贫道便做出这个物件……它能让熊小姐正常走路,甚至不需要别人帮助。”
“不信,你看。”
姜阳坐在自制的轮椅上,双脚踩在踏板上,手搭在两侧的外轮上,轻轻转动。
轮椅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动了起来。
熊妙云一时吃惊,心中有千言万语。
却在这一刻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
“你……”熊妙云略微失神地看着姜阳,张了张红润的嘴唇:“你不歧视我?也没有看不起我?”
“歧视?看不起?”
姜阳一愣,从轮椅上走下来,上前道:“怎么会呢?贫道只是怨天道不公,为何叫熊姑娘这般?不能走路?”
滴答——
一朵泪花从脸上滑落,落在手背上,绽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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