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很残破的屋子。
一张床,床上的被套都是一个又一个补丁,但很干净,叠得整整齐齐,像是豆腐块。
一个掉漆的衣柜,一张同样掉漆的木桌,两张木椅。
破碎的木门旁,一个砖头堆砌的土灶,另一端是用破碎瓷砖加上木条组成的台子,上面放着干净的碗筷,还有一些没吃完的剩菜。
另一个角落里,堆着不少矿泉水瓶子、易拉罐、废铁等等。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什么家具,更别说电器。
这是生活在最底层的穷苦人,最真实的写照。
最让秦天在意的,是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挂着三个黑白相框。
中间是一个满脸沟壑的白发老人,穿着西域专属的军装,牙都没了,依旧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左右两边,则是两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同样咧着嘴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
他们也穿着军装,只不过是南疆的,军装整整齐齐,没有皱褶。
西域和南疆的兵!
满门忠烈!
留下老母与幼儿,被如此欺负!
秦天的手没由来地颤了一下。
正对三张黑白照,用力抬手,敬了个军礼。
而后,内心怒火爆发,他电眼射向了跟进来的青年,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雨地中。
秦天盯着青年看了一会儿,胸中的怒气在翻滚,他打了个电话给李航满。
“阎君!”
“李航满,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过来!”
秦天一声怒喝,让李航满一个哆嗦。
李航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阎君如此震怒。
但还是连忙赶了过来。
“阎君!”
李航满心头发凉,明明这个男人的脸色平静如水,可他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仿佛在面对一头即将发怒的狮子。
秦天头也不回地问:“会折磨人吗?”
李航满一怔,然后回答:“会!”
“外面那四个人,看到了么?”
“看到了。”
“那四个人,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阎君放心,我一定好好招待他们。”
李航满深吸了一口气。
秦天拿出手机,手指快速按动,好一会,将手机屏幕对向李航满:“把这些药材按量买来。”
“是。”
李航满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出去,而后拨打号码,沉声道:“半小时之内,把药带来。”
挂断电话,李航满恭敬道:“阎君,很快就来。”
秦天点点头,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身上湿透,泪水没断,怯怯的站在床边,眼中满是昏迷不醒的老人,低声呜咽,不停的喊:“奶奶,你醒醒啊,妮妮害怕……奶奶,你不要妮妮了吗?你醒醒吧……”
秦天莫名鼻子发酸,蹲身在妮妮身边,柔声安慰:“妮妮不怕,奶奶会没事的,叔叔是医生,很厉害的医生,等会药就送过来了,叔叔亲自熬,奶奶吃了就会好起来的”
妮妮抬头看秦天,眼泪汪汪的大眼睛里有着最纯粹的期待:“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叔叔不会骗你的。”
“嗯!我相信叔叔,叔叔,我们拉钩。”
妮妮伸出了小手。
秦天也伸出手,跟她的小拇指拉了起来。
李航满静静看着,眼中好奇更浓。
堂堂阎君,居然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秦天温柔看着妮妮,眼前呈现的却是另一张脸,那是囡囡。
他想到,要是自己没有及时从九龙井出来,来到这青城,见到叶舒婉,那囡囡会是什么下场?
“阎君,这……发生了什么事?”
李航满问道。
秦天没有回答他,而是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三幅黑白照片。
李航满看过去,怔了一下,随后就面色严肃,行了一个军礼。
他有些明白了,这是炎国的军人遗孤,受欺负了啊!
“李航满,你是青城的领主,他们三人为了炎国抛头颅洒热血,这一门三忠烈,你再看看,他们的遗孤,现在是什么生活?”
“李航满,我想问问你,你这领主,是怎么当的!”
秦天的声音越来越大声,震得李航满耳朵鸣响。
李航满面色愧疚,低下了头,“阎君,是我失职,我会查清楚事情,给阎君一个交代。”
“啊嚏!”
就在这时,妮妮打了个喷嚏。
秦天这才收敛了脸上的冷意,对李航满说道:“先带妮妮离开,去洗个热水澡。”
李航满点头:“好。”
“我不走。”
妮妮不乐意了,倔强摇头:“我要等奶奶醒过来。”
秦天道:“奶奶会醒,但你淋了雨,不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会感冒的,如果你病倒了,怎么照顾奶奶?”
“我不要!”
妮妮瘪着嘴,就是不肯走。
秦天没办法,只好施针给妮妮发汗,去去寒气。
二十分钟左右过去,门外一个撑着伞的男人急匆匆而来,手里拎着密封严实的包装袋,看到秦天之后,开口笑道:“大人,药送来了。”
“好。”
秦天接过袋子,打开,仔细辨别,确认无误,然后开始熬药。
一股子中药味道很快弥漫在房间里。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我叔叔真的是洪天龙!你们……”
大雨小了一些,外面有抓狂的吼声传来。
妮妮听到这声音,吓得小脸泛白。
秦天眼中冷光一闪,道:“让洪天龙爬过来!”
……
洪天龙自从出了自己儿子洪武的事情之后,一直小心谨慎,生怕得罪到青城的那尊神秘的大佛。..
他偶然得知,叶家的那尊佛,被人称为阎君,脸四疆战神都要以他为尊。
洪天龙当时就吓尿了,这特么是生了个什么倒霉儿子啊!
惊恐不已的洪天龙又把洪武抓来打了一顿。
可怜洪武,上一次的伤还没好,又被打断了一条胳膊。
突然,一个电话打到了洪天龙的手机上,他接起,电话对面只传来了一个冰冷无比的声音:“南旧巷329号,阎君让你爬过来。”
“你特么谁……”
洪天龙下意识就骂了过去,可是话到嘴边,立马停住。
他手一哆嗦,差点没把手机掉了。
阎……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