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瞿看着晕倒的雾迟,握着长棍的手越抓越紧,那棍的太监被浑身冷气的殷瞿吓得直发抖,立马跪下行礼,殷瞿眼中满是雾迟惨白的脸还有划到脸颊边的那一滴清泪,心中不是滋味。
云知烟见没了动静,便动身出来看看,看到这个从来没交集的殷瞿出现在自己宫里,更奇怪了,还是以这样的情势,这是在护着这个小宫女吗?
“稀客啊,殷将军”
殷瞿将长棍放在还在跪着的太监面前,收了收怒气,嘴角扬笑,向云知烟行礼
宫门外松霖和千帘先后赶来,喘着大气。
殷瞿含笑
“卑职来云妃娘娘的惜云殿是来解释误会”
“哦?殷将军这样着急忙慌赶来,是为这小宫女吗”
云知烟美艳的眼里一丝怒意,看着扶着腿还在喘气的千帘,明白了什么
“云妃娘娘别误会了,雾迟是将军府管事嬷嬷教养的,嬷嬷年事已高,无子无女就只牵挂着雾迟,将军感念嬷嬷为将军府大半生,自是不能袖手旁观”
松霖上前行礼,解释道
“既是来解释误会的,就别白跑一趟”
松霖得到允许继续说着
“卑职那将军的斗篷去浣衣局时见过那位宫女,是明郡主让我去的浣衣局”松霖指着还跪在殿内的颖雪,颖雪满脸死灰自知逃不了了。
云知烟柳眉微蹙,为了个小宫女可不能再把更多人扯进来了,殷瞿剿匪凯旋正是圣宠之际更不能开罪了。
“罢了,既有殷将军做保我才信,千帘你也辛苦了,把雾迟带回去好好养吧”
云知烟困恹恹得摆了摆手,往里面走去。
千帘立马上前扶起雾迟,眼神致谢殷瞿,事情已毕殷瞿也不好再留下来,多看雾迟几眼后,便离去了。
雾迟微微睁开眼,感觉睡得极不舒服,下巴和脖子呆疼,自己是趴着的,雾迟本想翻过来躺着舒服些,结果屁股一动就疼的转回了原地
“别动,才上了药”千帘端着一碗药进来,端给雾迟
“千姑姑你救得我?”雾迟没看清那人的模样,脑海里又只听见断断续续千帘和医官的对话
千帘叹了一口气
“殷将军救的你”
“殷将军?”
雾迟将脑海中的那一幕的黑影的模糊擦干净代入了殷瞿的脸,心中莫名跳动的厉害
“我本是去找浣衣局看看有没有人能作证,便看见松霖在那,松霖说他身份地位低微进不去内宫,只能去找了殷将军,殷将军一听到立马就来了。”
雾迟心底复杂,自己虽免了这一顿打,可是却和殷瞿已经莫名连到了一起,无论是往前还是往后看这都是不利的形势,还将殷瞿拉下了水,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万一传大了到陛下那里,便会影响他的姻缘。
雾迟埋头喝着药,嘴巴里苦心里也苦,究其原因,还是颖雪
“颖雪呢,你把她叫来我非得要和她打一架”
雾迟满脸愤恨,用手捶着床
“云妃娘娘赏了五十板赶到浣衣局去了”
雾迟没说话继续喝着,罪有应得。
云知烟煮着茶,时而凑近闻闻,时而倒倒水。
千帘跪在地上,等着云知烟开口,云知烟声音慵懒
“千帘这不是你的作风啊,你是个聪明人,你若想救雾迟大可以自己来与我求情,你知道我自会给你这个恩情,你这样做只是借着这个机会试试殷瞿对雾迟的态度吧”
“千帘的心思云妃娘娘都知道”千帘面无表情,继续说“殷将军也许跟他不同”
“你既对雾迟上心,又已经教导好她了,就把她送到我身边吧”
云知烟尝了尝茶,满脸痛苦,身子往后退了退
“下次还是你来煮茶”
七日后,雾迟已经能跑能跳,待在宫女院无聊极了,每天就是给后院的花翻翻土,然后洒洒水。
今日与往常不同,千帘只让雾迟跟着走,雾迟认出这是去主殿的方向,几日前的不安又涌上心头”千姑姑,我可是又做错什么事?“
千帘在前面走着没回话,雾迟连连问道”换句话问,今日我的屁股可会遭受什么?“
千帘转头不可置信看着雾迟
“以后你在云妃娘娘身边当差。”
这么些天终于听到一点喜事,雾迟嘴角不自觉上扬,差点笑出声,这便能离发簪更近一步,太好了。
云知烟不爱出门,除了必要去给皇后请安,其他时间都待在惜云殿,这也让雾迟可以常有机会见到流萤。云知烟时而去后院走走,时而煮煮茶。平时没有什么别的活动,延皇偶尔会来,也是十天半个月来一次。
雾迟唯一知道云知烟一个大爱好便是膳食,这也是千帘受宠的重大原因之一。难怪千帘独管伙房,大部分菜品都是千帘掌勺。
跟着云知烟一段时间,雾迟开始了解云知烟的习惯,通常都能在前一刻知道云知烟想要什么,想去哪里,然后安排得妥妥当当。
云知烟用手绢捂了捂鼻,雾迟便上前点燃了香薰。云知烟笑了出来
“这个贴身宫女你倒是当得称职,哎,若是能给我解解闷就更好了。”
云知烟随手翻着手中的书感觉无聊烦躁得很
雾迟机灵一下,试探得问道
“云妃娘娘喜欢听说书吗,奴婢在坊间的时候常去听,会讲一些。”
“哦?反正也是无聊,你就试试吧。”
云知烟手撑着桌子,笑了笑,瞬间来了兴趣。
这可是雾迟擅长的啊,不一会云知烟一会笑,一会哭,听到入迷还会拍手叫好。后来便常常将雾迟带到身边,时而赏赐一些东西。
云知烟与皇后,明妃交好便常常也让雾迟讲给三人听,雾迟越发喜欢讲给他们听,皇后良善,明妃也是温和得很,而云妃娘娘也不像传闻中那样可怕,反而是三人中最易相处之人。这也难怪宣娘会说皇后这边是可以亲近的。
只是自己没找到机会问问那支云妃娘娘每日都会戴的簪子,跟自己母亲一样的簪子,该如何开口。
议事厅内
众大臣就最近发生的大事七嘴八舌得说着
“萧御史可查到什么蛛丝马迹,贼匪之事可是天裕所为?”
丰毅突然将矛头转向未发表一字一句的萧珩
“丰毅将军,微臣已经将调查巨细写在状纸上呈给陛下了,从殷将军缴获的人和物中,确实都指向天裕。”
萧珩笑得开朗看了看殷瞿,殷瞿嘴角勾了勾,萧珩一插手进来,靠着御令就将在流城缴获的人和物全部都转到了御史府,自己根本无法查证。
丰毅义愤填膺得锤了锤桌子”我就知道!天裕小儿,我们不去找他算账,他竟先来骚扰我们,可恶至极。“
延皇沉着脸,心中怒意四起,尤其桌上还摆着多张状纸写着流城的伤亡,护城军的全军覆没。
殷瞿看着延帝开口道
“陛下,卑职已经让宿兵长留在流城整顿,相信不日便会恢复往日繁荣。”
“但我流城的苦不能白受,不能任人欺,十五日后便是延皇后寿辰,海笙国太子已呈上了来访信,到时赤华和天裕会存在哪个便知晓了。”
延帝呼吸沉重,眼神坚决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各怀心事
殷瞿握紧双手,若是再不加以阻止,赤华和天裕便又要生灵涂炭,延帝被仇恨蒙蔽,被海笙利用,此棋难走。
场下气氛凝重,无人再敢言语。
一太监弓着身推门而入“陛下,皇后娘娘携明妃娘娘,云妃娘娘一道来送些点心。”
延皇一听见皇后,便只觉送了一口气,皇后温良淑德,总是能在艰难的时候在自己身边。
延皇后走在前,明妃和云妃并肩款款走在后面,再后面还跟着明竹瑄,明竹瑄看到殷瞿上不自觉泛起红晕。
殷瞿与众大臣一起起身行礼,眼神一路随着队伍看去,雾迟低着头端着几盘点心,站在明竹瑄身后,明竹瑄看着殷瞿一直盯着这边,脸上的红晕更加。
“陛下和众位大臣也不要总是只忧心国事,也要照顾好自己”皇后端着一盘点心走到延皇身边,点头示意身后宫女们将端着的点心分发到各个大臣的桌上。
雾迟看着旁边的宫女依次出去,只求自己不要是刚好殷瞿那一桌,这个时候离他越远越好,但是这个时候老天爷一般是不做美的。
雾迟端着几盘来到殷瞿桌前,一盘一盘得往外面拿。自己不敢抬头看,因为就算低着头也能感受到殷瞿的目光。
“瑄儿想去殷将军那便去吧,瞧她那脸蛋红的”
延皇后捂嘴笑着,众人也都笑着,只有殷瞿眉头微皱,下意识看了下雾迟。明竹瑄快步来到殷瞿身边,不经意撞了撞蹲着的雾迟,雾迟蹲着本来重心不太稳,这一撞雾迟直接往前面倾,殷瞿抬起手正想扶,雾迟瞪大双眼,立马眼疾手快扶着地。这一件很小的事情,全场只有两人注意到,一个是明妃,另一位便是萧珩。
雾迟麻利得将最后一盘拿出去,快步回到队伍中,心中紧张至极。
殷瞿端起茶杯,手腕上一丝红引起明竹瑄的注意。
那是一根红线绕着一束头发制成的手环,可是女人的头发?明竹瑄皱着眉,心中疑云满布,却无从得解。
“说来也该为瞿儿和明郡主定下婚期了吧”延皇眼神落在二人身上,笑着说
雾迟心中瞬间空了下去,为什么现在自己还必须站在这里。只能一直不断在心里暗示着,不关自己的事,不关自己的事。
“陛下,明妹妹早就看好了,下个月十五是个极好的日子”延皇后与延皇同坐在皇位上,面容姣好
延皇抿嘴嗯了一下
“那便如此”
那便如此吧,就到此为止吧,就该是如此,可是自己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不是早就想通了吗,看着明郡主站在殷瞿身边,这才是被天下认可的一对。
雾迟出来后还一直想着,干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楞着干嘛?”
柳大嬷嬷煮着茶,点醒雾迟
“没什么,柳大嬷嬷尝尝这个吧,这是皇后娘娘赏给我的”雾迟扯着笑,推了推桌上的盘
“亏你得了宠还能记着我,得了宠便就要当心是否有人看不惯你荣宠过盛”
“雾迟记住了,会四处留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