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迟抿了抿嘴,若是明竹瑄不叫郡主,自己不叫宫女此刻自己早就忍无可忍冲上去扯头发了。
见雾迟呆着不动,后面的两个宫女立马上前将雾迟压跪在地上。
雾迟深呼了一口气,抬眼看了看坐着戏谑满眼的明竹瑄。
“明郡主,奴婢是云妃娘娘的贴身宫女。”
“怎么,明郡主还怕你告状不成,明妃娘娘和云妃娘娘情同姐妹,你觉得云妃娘娘会为了个宫女就与明妃娘娘翻脸?”
李央央尖声说到,明竹瑄也是越怂越勇。直接挥手让人将雾迟的手强按到水里。
寒冷逐渐侵袭双手,冻得一下雾迟白皙的手就通红了,寒气从手沿着手臂到身体,在配合外面的冷空气,雾迟整个人都冷得在发抖。
明竹瑄越看越有意思,开始让宫女继续往下按,还没看到最有趣的呢
雾迟冻麻了,根本当不住二人把自己的手按到那密密麻麻的尖针中,雾迟不忍心看了。
丝丝尖锐的痛感开始传来,顺着血脉到达心头,盆里清澈的冰水开始变红,突然左边的宫女压力突然不见了,随后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响。
云知烟一巴掌把那个宫女拍到地上,宫女捂着脸惊魂未定却还是记着行礼。云知烟拉起地上的雾迟,明竹瑄一下从座位弹起来,还在消化着现在的情况,着急忙慌得拉着旁边的李央央行礼。
云知烟看着雾迟发着颤,气上心头,一脚踢开盆子,淡红的冰血水撒到地上,数个针包撒开。
云知烟看着这些针包怒火达到顶峰,明竹瑄丢了之前的气势,看着凶神恶煞的云知烟,心里突然没了底气”瑄儿参见云妃娘娘。“”明郡主,好生威风,本宫的贴身宫女竟劳你来教训。“
云知烟一字一句都像是捡着地上的针在扎着明竹瑄,特地加重了“贴身”二字
明竹瑄心里不解着,一个小小宫女,明明云知烟自己也会因为小事偶尔罚罚打打,今日自己又没打,只是稍微教训一下,云知烟反应竟然会这般大。
“云妃娘娘,只是一个宫女而已,瑄儿下次不犯便是。”
“明郡主记住,就算是宫女也是本宫的宫女,轮不到旁人教训,就算是皇后娘娘今日在这也不行。“
云知烟皱着眉头,眼中怒气未减半分,语气强硬”明郡主既教训了本宫的宫女,那你的宫女自然也该交给我罚一罚。“
雾迟被千帘抱在怀里取暖,眼神一晃一晃得看着眼前的场景,那两个压着自己的宫女如今也被人按倒地上,双手摆在地上,嘴里颤抖说着求饶的话。
云妃娘娘折磨人的手段自己是知道的,只管放心闭眼取暖便是,雾迟往千帘怀里靠了靠,心里又不经埋怨着千帘管膳食天天还吃那么少,那么瘦,暖意太少了。
云知烟令自己的随行宫女,一个个从摆在地上的手走过,一直在明竹瑄面前走了来回好几遍,宫女的惨叫萦绕在明竹瑄耳边,明竹瑄恶狠狠的咬牙,自己生得晚最受宠爱,姐姐又是当朝明妃,这是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吃瘪,云妃娘娘竟连自己姐姐明妃的面子都不给。
这个雾迟到底是什么角色,连嚣张跋扈的云知烟都能这般护着她。
惜云殿内
云知烟赶紧将雾迟扶到床上,捂上被子,又叫人端来一盆热水,亲自打湿毛巾给雾迟擦着脸蛋,转眼又问医官来治手没
雾迟受宠若惊,自己虽是女子之身比较羸弱,可是小时也是和萧珩在光佛寺在雪地里乱跑打滚的人,这点还是承受得住的。雾迟挣扎得起身,自己可受不起云知烟这般照顾,传出去不知道会成什么样
云知烟一见雾迟起身就按下,嗔怪道
“看看手都伤成什么样了,还动。”
远处传来声音
“云妃娘娘,医官来了。”
医官看着云知烟让出了位置,立马上前,端起雾迟的手,左右看了看,又把了把脉。
恭敬得与云知烟说“这位小宫女确实受了寒,手也被冻伤了,好在伤口扎得不深,待微臣开几贴驱寒药用于口服,再开些伤药外贴不日便可痊愈。”
云知烟受了礼,让千帘跟着出去抓药了。
雾迟被云知烟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只有一张苍白得脸露在外面,扯着一丝笑容,雾迟看到云知烟注视自己的眼神突然变得伤感起来,与刚才的气势相比像是蔫巴了一样
“云妃娘娘是不是想起了我的母亲。”
“若是当年我也在前一步发现……”云知烟陷入回忆中,差点说漏嘴”别想套我的话。“
雾迟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自己连自己母亲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真的就跟从石头里蹦出来一般。
云知烟帮雾迟掖好被角,吩咐好好休息,便走了。
栖鸾殿
延皇后坐在凤椅上,手中捻着云知烟献的云莲手绢,脸上布满寒意。
明妃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脸色也不好看,开口道”知烟似乎对这个雾迟宫女格外上心,听说刚刚又召医官去了一趟。“
延皇后冷哼一声,语气格外刻薄”如今云妃那边我们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了,潘谷溪这个蠢货,自作聪明,如今好了被丢到浣衣局去了。”
“皇后娘娘,妹妹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明妃故作为难,身子往后退了退,皇后皱眉撇了一眼明妃
“说便是。”
“雾迟是殷将军送进宫的。”
延皇后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捏着手绢的手也在用着力
“殷瞿处处阻挠我就算了,现在连云妃都要靠过去了吗?“低头看了看已经皱巴巴的手绢,继续说”瑄儿此次做得也是不妥当了一些,这马上都要进府了,还去整整府上送来的宫女,这不是落人口实吗,到时候再落把柄到殷瞿那,好不容易安插的棋子便一下子没了。“
明妃低下头唯唯诺诺得说”皇后娘娘说得是,妹妹回去定好好说说瑄儿。“
殷将军府内
松霖从门外快步走进大堂,行礼后将手中的信呈给正在翻兵书的殷瞿”将军,战野府来信了。“
殷瞿接过信,信封面赫然写着致家信,落款流萤,拆开后呈现普通家书内容。殷瞿提笔缓缓圈出纸上的一些字和一些句子
松霖关注着”将军,流萤姑娘可探到一些什么。“流萤与松霖是从小一起被战野桦培养从小跟在殷瞿身边的,一人主文,一人主武,若不是流萤身子骨弱不能学武,靠着细心与明智的心思定可以和军师一般,能文能武。
“皇后不仅对殷将军府防备深,对战野府防备也不小,只安排些浇花打扫这些不要紧的事情,不过皇后衣物上的奇异香味倒是有些进展,流萤在皇后贴身宫女身上也闻到过一点,她说有些像海笙国北方部落的特殊香料,会让人上瘾。”
“皇后娘娘果然和海笙有染”
流萤在信中还提到一件事,不知不觉比皇后这事更占据着殷瞿的关注,若是自己之前没想错,明竹瑄这个姐姐,明妃将是野心比皇后还要大的威胁。对雾迟的虐行不过是在明妃默许下的一场幼稚戏码,为的就是探出传说的云妃宠宫女上天一事是真是假还有就是要探自己对雾迟的态度。在惜云殿救下雾迟的事情不用猜明妃也是早已知道。
自己此时若是为雾迟一事表了态度,反而会让皇后那边抓了把柄,以后便只会抓着雾迟不放,如今一个明竹瑄在宫中尚且还有云妃可以相护,若是皇后下狠招闹到延皇那,云妃也保不住雾迟。
殷瞿转念问松霖
“武器上的抵木可找到产地和商人”
“没有,送出去的传信也是石沉大海,那些精卫不会已经……”
殷瞿黑眸一沉,覆上了一层薄冰般。
流萤连续来惜云殿好多天了。
雾迟的手每日都要敷满膏药,还要用药布全部包裹住,一连敷好几个时辰。流萤每日来都只见雾迟双手裹布,眼神呆滞,坐在椅子上,活像个五十多岁的老宫女。
流萤今日一来,雾迟便抱怨着裹着这布,连膳食都用不好。
“每日都要这个时段敷着倒霉膏药,午膳时间都直接涵盖,我连一个汤匙都难得拿起来,别说筷子了”
雾迟一脸倒霉相,愁眉不展
“今日我拿了些糕饼来,你拿不动我喂你吃便是”
流萤好笑得看着雾迟,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盒子里清凉香甜的熟悉味道传来,雾迟立马来了精神,果然落冰酥。流萤拿过一个落冰酥塞进雾迟早已张大的嘴巴里。
“落冰酥从何而来”雾迟回过神问到,宫外的东西,一个宫女应是很难弄到的
“我与家里通信,家里送进宫的”流萤见雾迟吃完了,又喂了一块
雾迟失神的嚼着,脑海里浮现月光衬托下的那棵老树很平静祥和,树下站着黑青衣的殷瞿,月光把他高瘦的身姿拉得很长,面容比月色还要冷,却又怎么看怎么温柔,每次见到都会很开心,因为他总是带着落冰酥来看自己。
“发什么愣呢”流萤弹了一下雾迟的脑门
“没什么没什么”雾迟转话题“你这几日花心思在我身上,栖鸾殿那边呢”
“反正也就是照看一下花,哪有照顾你这个人重要。”
雾迟想起皇后娘娘便想起殷瞿前些日子说得话,自己当然是听殷瞿的话的,可是实在不明白皇后娘娘到底有些事情,让殷瞿忌惮。
流萤走后
雾迟纳闷着今日莫非是什么探病日?自己才坐下没多久,便又被千帘叫了去,说是有人找,直接找到云妃娘娘那去了
雾迟看到坐在客座的温润的萧珩一下明白了
“雾迟,萧御史说来看看你的伤”
雾迟行礼后,云知烟还是带着疑惑看着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自从雾迟进屋后,眼神一直没移开过雾迟。像是在宣誓什么。
“回云妃娘娘,奴婢有幸曾是萧御史的幼时玩伴”雾迟又温吞得转头“萧御史还能挂念奴婢,奴婢感激不尽,奴婢的伤已无大碍,萧御史不必亲自前来的”
萧珩几日前便听说,可也一直没等到雾迟出惜云殿,只能直接上门。
“雾迟宫女无碍便好,既得云妃娘娘如此细微体贴的照顾,相信这份荣宠也能让伤好得快些”萧珩看了看雾迟裹着布的手,眉头微皱。
云知烟笑了笑,本来还奇怪小小年纪当上御史,如今也不奇怪皇帝为何喜欢萧珩,温润儒雅的气质,言谈令人愉悦,三两句都能将自己对雾迟那份如母般的心揭出来,看着就让人心安。云知烟的眼神在二人中来回转动,不知为何一股老母亲般的喜悦上了心头。
萧珩坊间出生,清清白白,又与雾迟是青梅竹马,仕途良好,又无婚嫁姻缘,如今就因为雾迟伤了一点就敢不顾风言风语直接冲来被命为地狱一样的惜云殿,如何能让人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