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梁见唐周如此这般,也只能先将他扶起。
张梁心知唐周这么说带有道德绑架的意味,但是也不想当面与他理论,毕竟唐周只是奉命行事,张角才是那个让天下风云悸动的人物。
“唐周,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我看着有些不舒服。”
张梁转身离开了祠堂,唐周也跟了出来,然后用锁链又将大门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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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梁没有问为何不让这些尸体入土为安,他也不想过问,也许每次太平道要拉重要的人入伙时,他们都会把人带到这个祠堂进行一番思想教育。
余下的路上,张梁再没和唐周说太多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张梁骨子里对唐周有一种厌恶感,从第一次见他时就有这种感觉,唐周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似乎能看破人的心境,但是这种人又往往令人生厌,毕竟谁都不愿意和太喜欢耍聪明的人在一起。
马车又行驶了几日,终于到了冀州地界。
张宝带着一众人马,在官道上等着张梁。
马夫停住马车,张梁下了车,远远看见了张宝。
张宝跑了过来,一下子紧紧抱住了张梁。
张梁也抱住了张宝。
这种场面,是张梁曾经想象和张角再次见面时的场景。
“还是胖子不曾改变。”张梁心里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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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宝的相貌也变得成熟了许多,人也变得更加魁梧。
“好兄弟,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张宝说道。
“大哥应该都跟你说了,我也是起死回生了。”
嘘寒问暖了一阵,张梁突然问张宝:“接到小麦了吗?”
张宝一愣,说道:“大哥只让我来此迎你,未说小麦前来。”
张梁马上回头看着唐周。
唐周躬身说道:“二位大主,小麦妹子已经直接去巨鹿了。”
张梁对张宝说道:“还是速速去巨鹿吧。”
张宝便带着张梁往巨鹿而去。
十几匹马在原野上奔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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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身在巨鹿?”
张梁骑着马,问旁边的张宝。
“是,大哥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张宝应道。
“二哥,大哥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话怎讲,为何如此发问?”
“我总觉得大哥不像是以前的大哥,你没有这种感觉吗?”
张宝笑了笑,说道:“人都在不断成长不是吗,你张梁现在也不像以前那个顽劣的张半斛了,我张宝也不是只知道吃喝的那个胖子了。”
张梁没想到张宝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语,果然大家经历了生离死别和这些年的锤炼,都改变和成长了许多。
张梁猜想自己有可能真的是太过于敏感了,张角或许只是因为经历了太大挫折,把曾经的自己隐藏起来罢了。
张梁希望真的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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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赶了半天的路,众人便到了巨鹿郡。
张宝推开张角的府宅,发现张角并没有在里面。
“大贤良师可是出去传道授业?”张宝问宅内的下人。
“大贤良师去了城东的阎罗殿。”下人回到。
张宝对张梁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在此等候即可。我让人备些酒菜,你我兄弟二人先饮几杯。”
张梁并未理会张宝,而是放开嗓子,大声喊着小麦的名字。
叫了半天,并没有人答应。
“小麦不在这里?”张梁问道。
他也不知道问的是谁。
“小麦应该和大贤良师在一起,大贤良师处理完阎罗殿的事情,就自会带小麦归来的。”唐周在一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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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梁不耐烦道:“巨鹿多大个地方,便是那阎罗殿,去找他便是,何必在此等着。”
“那阎罗殿还是不去为妙。”张宝劝道。
张梁担心小麦,也不理众人,就自己骑马往城东而去。
“兄弟我随你去,你不知地方。”
张宝也骑上马,跟了上去。
唐周摇了摇头,也只能招呼了几个随从,一起骑马追了上去。
巨鹿城东,阎罗殿内+。
一个被扒的精光的老者被吊在房梁之下,双手和双脚都在滴着鲜血。
老者奄奄一息,紧闭双眼,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
张角和小麦坐在老者的面前,旁边还有许多农夫打扮的男女跪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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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折磨他折磨够了吗?”小麦冷冷地看了张角一眼。
“小麦啊,你不要看我,你要好好看着眼前这人。”
张角慢条斯理地说道,声音柔和,但是给人一种阴狠的感觉。
此时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青铜钳子,走到那老者的身前,然后抓起他的右手,用钳子夹住手指。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老者的食指指甲被钳子生生拔掉。
老者的左右手上已经不剩下任何指甲。
“够了!”
小麦站了起来,对张角说道:“你带我来这儿,就是让我看这个?让我看你有多残忍?”
张角刚要说话,殿外的大门忽然被打开。
张角视之,是张梁闯了进来,身后跟着张宝唐周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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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斛哥!”
小麦见了张梁,马上喊道。
张梁刚要去拉小麦,却被张角的护卫给拦住。
张梁此时也注意到了四周的环境,以及发出哀嚎的那个老者。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张角先是看了一眼唐周,面色嗔怒地说道:“唐周,你如何办事的,为何带人公将军来此?”
唐周急忙跪下,说道:“小人拦不住,甘愿受罚。”
张角说道:“以后再与你算账。”
随后,张角喝退护卫,来到张梁面前,张开双臂。
“又见面了,三弟,可想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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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梁并没有向对张宝那样,跟张角来一个拥抱,而是指了指被吊着的那老者,说道:“你在此滥用私刑吗?”
张角笑了笑,收回了双臂,转身来到那老者面前。
“此人是巨鹿郡的豪绅邹氏,是一个大地主。”
张角边说边踱步,又来到那些农夫面前。
“请诸位伸出双手。”
这些农夫听了张角的话,便伸出双手,摆在面前。
张梁看了,吃了一惊。
这些农夫的指甲也都不见,十指像是十根碳棒,甚是吓人。
“邹氏欺压百姓,这些农夫只因为没有按时做完农活,便被拔去了指甲,让他们用没有指甲的双手在田间挖土刨菜……”
张角说道这里,有的农夫点头,有的暗自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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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梁和小麦面对如此见闻,也不再做声。
“三弟啊,今日你来此处也算来的正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是没有我太平道,世间不知多少人善无善报恶无恶报,救世济民,我这样做错了吗?”
张梁犹豫了半晌,轻声说道:“道理是没错,只是做法有些残忍了……”
未等张梁说完,张角便说道:“若是此时张让被吊在这里,你会对他仁慈吗?”
张梁呆立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