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儿却是不在意的笑笑,与漂亮的衣服比起来,她觉得吃的东西才更实在。
虎子却是想起了脚边的那一包衣服,马上道:“刘婶儿,今儿得了几件衣衫,不过有些脏了,可能还有些破了,刘婶儿你看着安排了吧。”
刘婶儿扫了几个少年一眼,指着一个黑些的少年道:“大勇,衣服送去成衣坊交给你娘。”又指着拿着兵器的高瘦少年道:“小二,把这些兵器送去打铁铺去。”
然后又对温婉儿道:“小姐,刚才我那当家的来了信,说是军中的人晚上就会到了,这次大将军说只让他们只能停一天,明儿必须回去。可他们这次来得太急了,咱们还有很多东西都没准备好,你看要怎么安排?”
温婉儿皱了皱眉,想了一下道:“先把人都招回来,先把吃食准备上,这庄稼也不急着这两天收,让大家把急着用的物品和能吃的东西准备好,明天一早就装车,不足的以后再送去。”
刘婶儿应是,然后叫虎子几人去叫收地的人回来,这才带着几人向里面一处大的院落走去。
越是往里走,则可以看到更多的人在忙碌,刚下学的孩子赶着鸡鸭向外走,大人们抱着稻谷,或是推着小车送东西等,见到几人,都是叫着小姐好,先生好的,十分地热情。
而他们到来的院落虽大却也简朴,院内十分空旷,门匾上三个大字“饕餮居”,永德帝和东方青云互看一眼,又看向笑眯眯的温婉儿,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院名真是太贴切了。
院子里没有花花草草之类的装饰,可以说什么都没有,就那样空着,只有两颗大枣树分立门口两侧。树上枣子已是鲜红,倒为这院子增了一分亮色。
屋子却不是大周常见的木制屋子,而是用“砖”垒成的,是的,就是在永德帝梦里,大周十年之后才开始出现并使用的砖,这倒是让人疑惑,怎么这时砖就出现了,这制砖之法可不是出自温婉儿之手呀。
然后更让永德帝吃惊的是那窗户上的“玻璃”,没错,这东西是过几年在北方的唐家制造出来的,千金一片,十分罕见,而今怎么提早出现在了这里?
东方青云也觉奇怪,忍不住上前仔细查看,没错,是玻璃,虽然里面有一些气泡,表面也不是十分平整,但这就是玻璃,可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东方青云不由回头看向了温婉儿。
温婉儿笑道:“这东西是我的窑场不小心弄出来的,我也不知要怎么用,就放到了窗子上,看起来还不错,很透光呢。”
东方青云真想仰天长叹,这不小心弄出的东西,你可知是何等金贵,这东西在面世的几年后,那都是千金难求的。
温婉儿面上不在意,心里却在感叹,她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这些东西出现得太早了,她会不会被人当成妖怪啊,只是她实在住不惯古代的屋子,她只想在尽可能情况下,让自已过得好一些,满足她这小小的愿望不过份吧。
是的,温婉儿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是一抹来自地球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原本她只是长白山下一个村子里的不被重视的苦孩子,从小家中就很贫穷,父母还重男轻女,她记事起就在干活,小时采蘑菇,挖野菜,大一点儿就下田种地,再大一点儿就四处打工,为了挣她自己和弟弟念书的学费,她摆过地摊买过菜,进过砖窑搬过砖,从小山村到大都市,从小学到211名校,她一路走过来,那就是一部五花八门的打工史。
当她终于毕业,终于结束了靠体力赚钱的零工生涯,而可以当一名坐在办公室里靠脑力生存的优雅白领时,她睡了一觉就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个中国历史上不存在,并且十分贫穷落后,没有美食可言的朝代。
她想念现代的生活,想念发达的科技带来的便利生活,她只有把这些东西弄成像是意外得到的,并且小心不让人向外传扬,也不会再让人生产,把这些奇特的东西限制在庒子里,希望这样能不出问题。
屋子里面则是被分成了两边,各摆着一排长桌,左边五个帐房先生打着算盘,翻着帐本在算帐,右边则是三男四女,也是在写写画画,走近看去,却是在描一些花样。
众人互相见过礼后,又开始忙碌了起来。温婉儿招呼众人到中间的主位落座,刚坐下去也就喝了一口茶,远处就传来了吵嚷声。
很快虎子冲了进来,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一个劲地叫道:“来了,他们来了。”
然后脚步声和甲胄摩擦声传来,百来名兵士涌了进来,齐声躬身行礼道:“见过小姐。”
温婉儿回了个礼,笑道迎向众人介绍道:“众位叔叔一路辛苦了,这位是京城来的顾伯伯,大家见过吧。”
众人又向永德帝见礼,显是来的路上已听说了他们的事,所以倒也不觉奇怪。
永德帝看向眼前的兵士却是心中骄傲,这就是梦中出现的大周最精锐的西南军了,是他们抵住了强大的燕国的进攻,杀得燕军闻风丧胆,也是他们镇压了国内的叛乱,让叛军一溃千里。
眼前的将士个个气势雄浑,整齐有序,只是他们不在前线却跑来这庄子做什么?
温婉儿笑道:“张叔叔和赵叔叔给我讲讲我爹的事,其它人换下衣服歇息一下吧,周大厨和婶子们已在做饭了,晚上好酒好肉,大家热闹一下。”
众人说好,屋内的人见状也都不做事了,召唤着众兵士离去。
温婉儿给位两位将领倒上茶,有些抱怨地道:“我爹真不知怎么想的,说什么也不让我去军营,倒是我弟小小年纪就被带去了,他这是看不上我这个女儿吗?”
张将军笑道:“小姐,主帅这是为你好,你是女孩子要娇贵地养着,军营中都是我们这种粗人,真的不适合你。而且你不在军中,却是帮了我们最多,这吃的穿的,哪样离得开小姐,提起小姐你,军中兄弟哪个不竖大拇指,那个不感激你。”
赵将军也道:“是啊,军中凶险,而且都是我们这些糙汉子,实在不适合小姐,再说主帅对小姐那么疼爱,小姐若擦破点皮他不得心疼死。”
温婉儿被哄得笑眼弯弯,笑道:“瞧叔叔们说的,我哪有那么娇贵。我家爹爹和师傅近来可好?”
赵将军叹了口气道:“不敢瞒着小姐,战事上都还好,虽然燕军最近攻势有些凶猛,但都被挡了回去,有主帅和大先生在倒是不怕的,只是这军需方面让他二人操了不少心。”
张将军接着说道:“朝廷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以前是两个月左右就送一次粮饷,这次却是晚了快三个月,主帅写了五封奏折去催都没有音信,如果不是小姐把余粮都送了过来,那不用说打仗了,弄不好饿都饿死了。”
“那段时间大家都是喝着稀粥上战场的,主帅连兵都不敢练,让大家没事少动,不上战场的就少吃一顿饭,兄弟们这样,主帅也是这样。”
赵将军气愤地道:“那王监军可不管这些,竟然让人去城中买了几袋米,只得自已几个亲信吃喝,还总是嫌弃军中饭菜粗糙,经常偷着跑到城中酒楼吃饭。主帅和将士们都饿着肚子时,他倒好,天天吃得嘴巴流油。”
“主帅说他,他还振振有词,说是他自已的钱,自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们饿着怪谁,是你们自已没钱。然后主帅气急了当众打了他三十板子,听说他还有脸写了折子要告主帅。”
张将军也气道:“说真的,真不知皇上派这样的人到军中来做什么,王家的先祖是军中的铁血儿郎,这子孙可不争力,一点儿当年王家军的气魄都没有。他没少造谣生事,污蔑西南军和主帅,要不是有顾先生为我们仗义执言,如今不知会是什么局面,顾先生高风亮节,却受了我等拖累,请受我西南军将士一拜。”
说着赵将军和张将军站起来,又向永德帝拜了下去。
永德帝连忙起身去拦,这礼他不能受,受之有愧啊,那王监军职位是贤妃在枕边之时讨的差事,他当时想也不曾多想就答应了,还有那粮饷,有人欺瞒是不假,但是他但凡多上心一些,问上一句都不会如此。
而真的顾长升呢,他心知顾长升是被人冤枉排挤,但也着实不喜他说话直接扫了他面子,所以才让他回家呆着,结果顾长升却甘愿冒险与他互换身份,替他遮掩踪迹,让他得以亲眼看一下这天下,看一下这西南军。
顾长升一片赤忱忠君之心,天下人的眼睛看得明明白白,但他这个帝王呢?
他身边的忠臣良将不被重视,反而是那些卖国造反的小人被他恩宠有加,如今这礼让他的脸再次火辣辣地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