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马车走远,温婉儿闪身转到一个角落,然后几个起落,已是到了隔着两条街的西市街上。
西市街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两边商铺林立,行人络绎不绝,叫卖声呼喊声响成一片,而三贤斋就开在这条街道上。
说起三贤斋而今可说是如日早天,京中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瑞靖王开的铺子,也是大周最好的瓷器铺子,自从五年前瑞靖王在铺子里摆出了少见的、似玉一样通透细腻、却又花色艳丽、栩栩如生的白瓷瓶后,这里就成了京城的一处特殊景致,人们到了京中无不到三贤斋欣赏一下瓷中珍品,达官显贵家中莫不以有三贤斋售出的花瓶为荣。
所以,当一个小丫鬟进入三贤斋时也没什么人感到惊奇,直到小丫鬟一路走上了三楼才被掌柜拦下,然后看了小丫鬟的信物后把人带进了一间隐蔽的房中。
房间里,东方青云和唐云天正在品茶,见到小丫鬟愣了一下,待看清是温婉儿所扮后,唐云天笑道:“婉儿妹妹,两年未见,你是越发调皮了。”
温婉儿则是叹了口气道:“如今回了京中,出来一回真是太难了,远没有在边关自在。”
东方青云则是关心地道:“昨日可是有事发生,听说武安侯府着火了?”
温婉儿想了下,也不隐瞒,把袁氏想要狩猎名额挑起事端到她火烧慈宁院都讲了一遍,只是后面听武安侯与刘尚书谈话未说,这事儿有太多不明之处,而武安侯毕竟是她爷爷,还是瞒下了这部分。
唐云天听后则是奇道:“一场狩猎而已,值得费这些心思吗?”
东方青云想了下道:“这是皇家狩猎,去年皇上打猎时来了兴致,见有几人身手不错,直接赏赐进了御林军和巡防营任职。今年有消息传皇上准备了几个考题,有意挑些有才能的青年参与大周志的编撰。这等于是跳过了科举直接入朝为官了,因此,不少人家都动了心思。”
温婉儿奇道:“皇上在想些什么,为何要这样安排?”一场狩猎而已,高兴了赏些贵重东西就罢了,赏官职简直是小题大做,而且对于那些有才能的学子而言有失偏颇吧。
东方青云倒是能理解永德帝的做法,只是顿了一下没有去解释,唐云天已是气道:“皇上高兴,什么事做不出来,前朝慧帝还曾拜宦官为义父呢!”东方青云想说慧帝是前朝昏庸无道的亡‘国之君,出了名的荒唐,咱们皇上可不是这样的君王,但想一想又觉底气不足,只得闭上了嘴巴。
温婉儿问东方青云道:“我刚回京,有些事还不明了,所以想向你打听一些事,不知方不方便?”
东方青云道:“婉儿妹妹尽管问,我定知无不言。”
温婉儿想了下问道:“不知你对宁家可有了解?”
东方青云不答反问道:“你是想了解宁家小姐与你大哥的婚事吧?”温婉儿这些年也在京中经营了一些商铺,于京中各大家族的事情多少都有所了解,宁家背景十分简单,就是一个状元才子娶了恩师家庶女而发迹起来而已,温婉儿能关心的就只有她大哥的婚事罢了。
见温婉儿点头,东方青云道:“你家那位宁夫人不是个能成事的,这亲上加亲的主张是宁老夫人提出的,刚开始宁夫人见女方年纪太小并不同意,你大哥也不愿意,但架不住温老夫人施压,最终宁夫人还是答应了下来。”
想了下又道:“你大哥很不满意这门婚事,特别是在你父亲表示不同意之后,听说与宁夫人还争执过几次,我看他态度很是坚决,如今宁家小姐已快及笄了,你最好注意一下你大哥,别让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温婉儿回想了一下大哥谈起这桩婚事的神态,明白他对这桩婚事不满,只是有些疑惑东方青云为何要特意提醒,难道大哥有什么动作被他发现了?
温婉儿又问道:“回来那日,皇上派阿大传了几句话给我,让我收敛一些,不知是何意,你知道吗?”
东方青云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迟疑地点了下头,但是又马上摇了摇头道:“婉儿妹妹,我不能骗你,这事儿我知道,但我不能告诉你,再过不久你就明白了。”
转头又对唐云天道:“唐大哥,你最近能否先留在京中几日,如有事发生,还请你关照婉儿妹妹一二。”
温婉儿挑眉,这是说要有不好的事发生了,可能还有些危险,皇上这葫芦里不知在卖什么药,也不能太过相信他,还是要留上一手才行。
唐云天神色也凝重起来,对东方青云道:“保护婉儿妹妹自是不成问题,但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明知婉儿会受伤害还在这里神神秘秘的,可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
东方青云苦笑,皇上赌得有点儿大啊,希望他能赌对吧,这种无能为力,不能保护自己重视之人的感觉真的太差了。
强悍,归根到底他还是不够强啊。
看东方青云神色落寞,温婉儿反倒安慰道:“别总担心我了,我可不是软柿子任人揉捏的。说说你们最近都如何了?”
唐云天立马苦着个脸道:“婉儿妹妹,你要救救哥哥了,最近我是事事不顺,老婆本都快赔掉了。”
温婉儿好奇道:“你最近不是说开酒楼吗,怎么不太顺利?”
唐云天叹气道:“我发觉最近几年我做什么都不顺利,本来想和东方老弟卖盐的,结果插不进手去;想把瓷器铺子做大,结果只有京城这一家不错,其它地方的富户都排挤我不买我的东西,这酒楼也是一样,只开了两间,然后就三天两头出问题,如今门可罗雀,马上就要关门了。”
“说实话,我总觉得有什么人在针对我,而且这个人绝对不是一般人,但我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样厉害的对手啊?”
东方青云面带愧色道:“唐大哥可能是受了小弟的拖累,最近这几年小弟在官场得罪了不少人,也受到许多莫名其妙的打压,连带得唐大哥也被人处处排挤。”
温婉儿疑惑道:“你受人打压?以皇上对你的宠爱来说,应该是人人巴结你才对,皇上也没有给你撑腰吗?”
东方表云叹气道:“不瞒婉儿妹妹说,皇上一直有意提拔我为工部尚书,只可惜几年来都未能如愿,也怪我不争气,这几年到地方办事多有疏漏,给人留下了把柄。”
唐云天脱口而出道:“皇上想提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除非皇上受制于人,或是被人架空失了权威。”
见温婉儿和东方青云都惊愕地望向他,唐云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反问道:“真的是这样吗?是什么人能有这种本事?”
温婉儿笑笑道:“从前我就在想,我爹是皇上的表弟,听说他们两人少年时关系还很亲近,为什么爹爹堂堂一品大将军竟没什么人把他看在眼里,除了温、李两家打压他,除了朝堂上没有亲近的人帮扶,可他有皇上啊?”
“今天我见到吏部赵侍郎对爹爹,也是怠慢得很,感觉是没放在眼中的,老实说,我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朝堂之上不是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吗?我们大周朝怎么就不是呢?”
“皇上看着不像是受制于人,但是我又想不出是什么人在搞鬼,皇上应该有所察觉吧?”
东方青云尴尬道:“这个我也不清楚。”皇上也不清楚是谁,但是为了皇上的脸面这个不能说。
唐云天急道:“我觉得朝堂之事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但我的生意却是当务之急了。婉儿妹妹可有什么法子没有,你可一定要帮帮忙,否则我可就白忙这五六年了,只剩下这个三贤斋可养不了唐家这么多人。”
温婉儿看唐云天确实着急,只得把其它事先放到了一边,道:“你先说说究竟问题出在哪里吧!”
唐云天一拍双手道:“问题就是不管我做什么生意都受当地官府和富户的排挤。就说这些瓷器吧,在京城够有名了吧,到了地方州府,三贤斋的分店就是卖不出去,有个富商实在喜欢竟然宁可跑到京城来买。最后,分店实在开不下去,我只能关掉了。”
温婉儿陷入了沉思,这摆明了就是在针对唐大哥了,而能影响这些富户的只能是当地官府,而当所有官府都行动一致的时候,只能说根源还是在朝堂了。难道幕后之人的手已经伸到大周各地,且能一手遮天了吗?
眼前急需解决的是唐云天的问题,温婉儿笑道:“唐大哥,如果富人的生意很难做,那不如做平民百姓的生意,有句话叫薄利多销不知你听过没有,你把从周大厨那里学到的特色菜降到成本价或是低一些的价格,吸引普通百姓都来吃,生意肯定好。赚得虽少些却也不会让酒楼关门。至于那些有钱人不来吃也没什么,就让他们看着流口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