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德帝再一次坐上了龙椅,文武大臣分列两侧,不同的是中间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且殿内四周站满了手执刀兵的西南军将士。
温婉儿婷婷而立,自有一种强悍气势,抱拳行礼道:“皇上,臣女率西南军将士面圣,只求能公开审理我父温亦辉造反一案,若是案情属实,我父确有不臣之心,臣女及西南军任由皇上处置,如果冤枉了我父亲,还望皇上能给我父正名,并严惩陷害我父之人。”
武宁侯怒道:“胡闹,你带兵围困京城,杀进皇宫,所做所为与造反又有何异,这时还想说你没有反心,你们父女骗鬼去吧!”
李尚书也道:“你父的案子还在审理之中,并未定论,如今被你这样一闹,不是造反也是造反了,你若识相就放下兵器自请降罪,听侯皇上发落,否则你的父母兄弟及十万西南军都要被你连累。”
温婉儿挑眉笑道:“听你的话音我还以为是要说诛我的九族呢,现在想想却是突然发现原来温侯爷与李尚书与我已没了关系,所以说话才这么硬气的。”
转身望向殿内众多大臣,温婉儿笑道:“刚刚两位大人倒是提醒了我,如今我反与不反都是一样的,即使我为父亲洗刷了冤屈,我们一家人也是活不了的,而且今日与我一起面圣的西南军将士也都活不了,那你们说我是不是干脆反了好一些?”
“不过诸位大人,如果我是你们就不会希望我真的造反,要知道,你们哪一个人都与我父女关系不亲,更没少落井下石说我父亲坏话,我若反了自然要拿你们开刀,在场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如果我再狠心一点儿,直接下令杀光你们的家人…”
抽气声从人群中传来,不少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盘算起利害得失,这个女人是个疯的,谁能想到她真会带兵攻下京城,谁能肯定她不会血染皇宫,谁能有信心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不能,谁也不能,所以目前形势都掌握在眼前的少女手中,惹怒她绝对是下下策。
左相咳了一声劝道:“温小姐,你为父申冤之心固然没错,只是做法太过偏激了,要申冤也不是没有法子,比如敲击登闻鼓也行啊,而且你父案子未定,你又怎知一定会冤枉他呢?”
温婉儿反驳道:“我只怕等不到我击鼓鸣冤,我父亲就要被你们折磨死了,至于是否会冤枉了他,这么明显的事还用再等下去吗?左相可知我一家人被赶出了侯府,并被逐出家族了?各位大人可知李家、宁家也与我一家人划清了界线,断绝一切情份了吗?”
“听闻袁尚书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封信说我父亲通敌,接下来不知还有多少所谓的人证物证冒出来呢,皇上是安排了三司会审,但这案子是怎么审的却没几个人知道,又怎么能保证一切公平公正,又怎么能让我西南军十万将士安心呢?”
“所以我提出在这金銮殿当着皇上,当着文武百官,当着西南军众将士的面,由三位大人公开审理此案,我这个提议有什么问题吗?”
武宁侯道:“有问题,这里是朝堂重地,容不得你一个小女子胡闹。”
温婉儿看着武宁侯突然一笑道:“您毕竟是我爷爷,我当然不能对您无礼。”
温婉儿退后一步,虎子抽出佩剑走上前来道:“侯爷,你说有问题是吗?”
武宁侯不信虎子真敢杀他,强硬道:“我说有问题!”
虎子长剑在武宁侯脖颈间飞快划过,武宁侯手捂脖子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但他也马上意识到不对劲,脖子并没有鲜血流下来,虎子是用剑身滑过他的脖子的,他被虎子戏耍了。
虎子哈哈一笑,骂了声孬种就又退了回去,温婉儿以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武宁侯,让武宁侯脸瞬间涨得通红,恨不得有个地缝让他钻进去。
其它的大臣倒没有笑话武宁侯胆小,而是更加警惕起来,温婉儿虽没杀人,但她诛心啊!
顾长升却是看不惯温婉儿的做法,哼了一声道:“你这样羞辱自己的爷爷算什么,一点儿孝道都不讲,温亦辉冤不冤枉我不敢说,但你一家人行事偏颇倒是真的。”
温婉儿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道:“你就是顾御史?你人不坏,且在民间的声誉不错,还增为西南军说过话,所以我不和你计较。”这就是顾御史啊,真像大先生说的那种冥顽不化的犟老头,确实没有那个冒牌货来得世故圆滑!
温婉儿看向永德帝,再次请求道:“皇上,臣女的请求还请您恩准。”
永德帝问道:“如果朕不恩准你会如何?”
温婉儿冷笑道:“皇上,我是不敢把您如何的,但您不能不顾这些大臣的生死啊。臣女若真的无路可走了,就由这些大臣来给臣女一家人陪葬吧,从左相开始,再六部尚书,再依次往下,您一刻不答应,我就送一位大臣去见阎王,皇上您三思。”
温婉儿一个眼神,虎子再次上前把剑架到了左相的脖子上,众人看得清楚,虎子用的是剑刃,显然温婉儿这次可不是闹着玩的。
永德帝倒犹豫起来,大臣们没有人再说反对的话了,可也没人劝他答应下来啊,没个台阶下,他堂堂帝王被人一要挟就妥协了,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东方青云忙道:“皇上,臣也请皇上令三司御前审案,三位大人向来公正严明,明镜高悬,心中无愧又有何惧在哪儿审案呢。皇上与温大将军向来感情深厚,不是也一直想要知道事情真相吗,如今能亲眼看到岂不是更加安心。”
永德帝长舒一口气,忙道:“这样也好,就那依你所请,把一应人犯及相关证物都带到殿前,当着众臣的面审理此案。”
温婉儿点了点头,让虎子收了剑,和刑部官员一起去提人犯及人证物证。
当温亦辉被两个儿子扶着走进殿内时,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原本那个高大魁梧,意气风发的大将军此时已是蓬头垢面、伤痕累累,身上囚衣染了血色,脸色苍白,虚弱得连站也站不稳了,难怪温婉儿说温大将军可能都活不到申冤,难怪她疯了一样的攻城要御前申案了。
温婉儿叫了一声爹爹,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忙让人搬来一把椅子把温亦辉按坐下去,连他要给永德帝行礼都没让。
永德帝看到这样的表弟心中也是一颤,然后就是滔天的愤怒,他真的没有想到刑部敢用大刑,没想到自己的推波助澜会要了表弟半条命,这些人太过可恶,他一定不会让表弟的苦白受的。
而随着温亦辉等人进来的还有不少穿着各异的百姓,这些人被西南军推了进来,让他们站到边上围着一圈。
温婉儿擦掉眼泪对永德帝道:“皇上,如今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说我爹爹造反,而今臣女请了一些百姓也来听一听这次审案,请他们代表天下人看一看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还请皇上准许。”
永德帝点头,心道:你人都带进来了,朕还能说不吗?
人已全部到齐,永德帝令三司当堂汇审,只是督查院、大理寺的两位大人都不开口,推了刑部韩尚书来做这个主审。
韩尚书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温亦辉,想说这样不妥,但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温婉儿,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喝道:“温亦辉,关于你通敌谋反的证人及证据你都见过了,事实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温婉儿看怪物一样看着韩尚书道:“韩尚书,你就是这样审案的吗,事实倶在,哪些是事实,你确定你都弄清楚了?”
韩尚书反问道:“人证物证都已验过,哪里又不清楚了?”
温婉儿冷笑了一下,道:“好,我们一样样核对,看看韩尚书都弄清楚什么了。”
温婉儿一把拿过韩尚书手上的折子,看了一眼道:“我们就从你掌握的案情一件件说起。”
“这上面写道我爹爹被村人告了,说他圈田地建庄子,然后王监军发现我父亲克扣粮饷,再然后说我爹与燕军换俘之时多次密谋,最后是父亲的亲信告密上交我父亲与燕国肃王的住来信函,不,还要加上袁尚书昨日呈上的书信。”
“这些就是你所谓的事实吗,接下来这些人证、物证我们一样样核对。”
韩尚书哼了一声道:“由得你核对,我还怕你不成。”
温婉儿问道:“好,那我就先问一下,是哪些人告的我父亲?”
韩尚书一指,两男一女站了出来,这三人都是普通百姓,哪儿见过这种大场面,只吓得簌簌发抖,跪在地上软成泥一般。
韩尚书指着左边男子道:“他叫王二,是丰兆县李家村的,那两人是一对夫妻,是丰兆县何家村的,如今这两个村子都不在了,都成了你温大小姐的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