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书没想到温婉儿能做出这样的推断,心中暗叫不好,口中忙辩驳道:“你不要胡说,你这都是胡乱猜忌而已,皇上不可能因你几句话而冤枉我的。”
袁尚书抬头去看永德帝,却惊见永德帝正以一种耐人寻味的目光看着他,再看周边的大臣,不少都退后了一步离他远了一些,心中顿时一片冷凉,他就不该参和到武宁侯府的家事中,如今没能帮到女儿弥补错误讨好女婿,反而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韩尚书却是冷静分析道:“这一切都是猜测,有几分道理,但也不能排除意外,没有实证不能定袁尚书的罪。”
温婉儿点了下头,看着韩尚书道:“是,没证据定不了他的罪,但至少嫌疑仍在,所以我觉得在袁尚书没有洗脱嫌疑之前,应该暂离朝堂,等查清后再说。”
左相忙道:“不可,这样一来工部事务谁来处理?”
温婉儿望向永德帝道:“皇上,袁尚书那封信来得实在太过蹊跷,这可能是继续找出幕后之人的关键,事情一日不能水落石出,西南军就一日守卫京城,望皇上三思。”
不少人吸了一口冷气,温婉儿这是在威胁皇上了,看来她不找出真凶是不会罢休的,但苦的却是他们,谁也不能肯定事情的最后走向如何,京城在这个女人手中一日,他们就要胆战心惊一日,不,绝对不能这样下去。
永德帝看着温婉儿心中也是越发没底,不过把袁尚书调离工部却是他一直想做的事,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哪还能错过,于是迟疑了一下道:“袁尚书暂停一切事务,全力配合刑部查案,工部暂由瑞靖王代管。”
温婉儿却是反问道:“刑部查案?皇上还能信得过刑部吗,您确定他们能查得明白?”
韩尚书脸涨得通红,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轻视侮辱,跪下道:“皇上,臣确实在审理温大将军一案时有所疏漏,但却非有意而为,这样的失误臣绝不再范,臣愿以项上头颅担保,定查清此案,揪出幕后之人,把恶徒绳之以法,以正纲纪。”
温婉儿笑问道:“如果这事是三皇子主使的你也敢查吗?”
不少人的心立马提了起来,韩尚书脸刷地白了,真想打自己一巴掌,但现实已不容他退缩,只能答道:“查!”
温婉儿点了下头,道:“我曾打听过韩尚书的为人,倒还能被称为一个正值的官员,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再去查案,但希望你兑现你刚说的一切,真正还我爹爹清白。”
转向督查院与大理寺的两位官员,温婉儿道:“今日两位大人没怎么说话,但我知道,在审我爹时两位却是话最多的,叫用刑也是叫得最欢的,对两位大人我没别的要求,只是我爹身上的伤不能白受,这个仇我自己来报,就不用麻烦皇上下旨了。”
“来人,把他们两人给我拉下去打五十军棍!”
顾长升气道:“住手,他们是朝廷命官,你怎可动用私刑。”他快步过去阻拦西南将士兵,却被两人毫不客气地推到一边,其它大臣还想上前拦着,温婉儿冷冷道:“别急,你们没少说我爹坏话,这账我也是要和你们算的,与其想着救别人,不如想想一会儿怎么救自己。”
不少人的动作迟疑了,望向温婉儿的目光更加惊惧,温婉儿睚眦必报,若是惹了她,她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好过。
几个将领上前推开了那些大臣,督查院与大理寺的两位大人还是被拉了出去,很快外面响起了板子声和惨叫声,听声音刚开始叫得还算响亮,但马上就越来越弱了。
顾长升指着温亦辉道:“温大将军,你这算什么,你就这样看着你的女儿行凶也不管管吗?”
温亦辉勉强转了下头,但这已是花费了他全部力气,眼中不由得落下泪来,温婉儿心中一痛,忙上前来帮他擦去,温亦辉微弱地摇了下头,以一种乞求的目光望着她,温婉儿叹了一口气,她知道,今天必须要收手了,她不能造反,也不能杀了满朝文武大臣,爹爹的乞求她不能置之不管,好在她如今大半目的已达到,是该见好就收了。
温婉儿让人停下了军棍,放了两人一条生路,转而望向永德帝道:“皇上,您刚说给我父亲什么封赏来着?”
永德帝忙道:“官复原职,加封西南侯。”
温婉儿点头道:“官复原职应该,加封西南王虽有些过了,但想来是皇上看在我父亲受了冤枉,特意给与弥补,臣女就代父亲谢过皇上了。”
左相忙道:“温小姐,皇上说的是西南侯。”
温婉儿转头疑惑地望向永德帝,永德帝看出了温婉儿眼中的威胁之意,忙道:“温小姐没听错,是加封西南王。”
左相还想说什么,却见温婉儿含笑望着他道:“左相,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您,上次皇上让你查我父亲的折子为何到不了御前,不知您查得怎么样了,刚才韩尚书说拿了我父亲的折子比对字迹,让我突然想到,我爹写字不多,有人能模仿我爹折子上的字迹,怕是您这边也出了问题吧!”
“不管是何人在做手脚,但堂堂边关奏报竟到不了皇上面前,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可怕,您做为一国之相,怕是难辞其咎吧。”
左相没想到温婉儿突然追究起这件事来,还把他往构陷温大将军的案子里引,心知是这个小妖女要找他的麻烦,忙退了一步答道:“事情经过我已向皇上禀报,此事与案子无关,就不劳温小姐过问了。”
温婉儿见他退了下去也不再纠缠,而是笑盈盈望着永德帝道:“皇上,既然我父亲已证明了清白,皇上还给了补尝,我西南军将士也就不打扰了,京城如今乱了些,等您安排好人手再和西南军交接,我父亲伤重得说不了话,后面的事等他好些再来安排吧,小女代父亲谢过皇上恩典,这就带爹爹回去养伤了。”
永德帝终于松下一口气,忙下令退朝,其它事情等明日早朝再议,自己立即退回了后宫。
各位大臣和那些被找来见证事情经过的百姓在西南军的“护送”下离开了皇宫,温婉儿也带着一家人和西南军将士退了出来。
宫门口,伍儿带着几辆马车等在一旁,见温婉儿出来忙迎了上去,接过温大将军把人扶入了马车内,然后拉上呆愣的宁氏几人向南街一处大院落行去。
此时已是夜晚,天空繁星密布,一日的变故让京城的空气中充满了压迫感,地面上不少地方还有未干涸的血迹,两边的房屋中露出一双双惊惧的眼睛,街道上空空荡荡的。
如今西南军已在逐步退出城外,只余几队人马在街上巡逻,而这并不是因为西南军还有什么举动,只是因为京中巡防营被他们打残了,无法接手京中治安,不得已才留了下来。
众多官员累了一天回到家已是疲累得睁不开眼,但他们哪一个都不敢睡去,派出府中小厮四处打探消息,很快各种信息就逐步汇集起来,这也让不少人的心头覆上一层阴霾。
武宁侯府内,所有温家人又一次聚集在一起,听着小厮把一个个打听到的消息汇报上来。
“西南军炸了四处城门,收缴了守城将士的兵器,人都被看押了起来,具体伤亡不知,如今守城的仍是西南军。”
“街上的西南军退了,但留了人巡逻,我们打听消息的,还有出来走动的百姓只要不生事他们都不管,也不扰民,但早先反抗被他们抓去的人也没有放回来。”
“胡太守一家都被西南军抄了,抄得十分干净,堂柱上的金箔都被抠走了。胡家人也都死了,西南军一个都没放过。”
“镇武侯一家也被抄了,听说王家老太太想要反抗,直接被西南军给扔到了街上,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其它人也都死了。”
“巡防营和御林军中也死了不少人,去年被破格提拔的那几个官家子弟死了大半,听说他们自觉身手不错主动和西南军将领过招,还辱骂温大将军,结果都没活下来。”
“被打的督查院和大理寺两位大人听说都伤了身子,短时间是起不来床了,他们的家人要找一人去参温大将军与温婉儿一本。”
“侯爷,有不少人在问关于温婉儿的事,大家都想知道,她怎么会那么凶悍,侯爷原本是否知道?”
武宁侯气得摔了茶杯,他怎么知道那见鬼的小丫头会是这样狠辣的人,所有人都被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给骗了。以前倒是听人说她不简单,但谁知是这么个不简单法,失策,策啊,万千谋划都毁在了她的手中。
当务之急却不是去管温婉儿如何,他要关心的是刑部接下来会如何审理案子,当初是他抓住袁氏挑拨温家子弟斗殴引进族人不满的过失,把信交给袁氏的,让袁家出面把这事办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