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终于早些做完了手中的活儿,温亦辉来到军中巡视,得知三兄弟表现不错,于是决定犒劳下他们这几日的辛劳,派人叫了三人到军帐中和他一起用餐。
温景浩一见到温亦辉眼泪就掉了下来,抱着爹爹的腿道:“爹,您放我回去吧,我知道错了,这里太苦了,我受不了了。”
温亦辉拍了拍他的头,再看温景行也是眼眶通红,倒也不生气,这两个孩子跟着母亲没吃过什么苦,娇贵了些倒也正常,再拍了拍二儿子的肩膀道:“都饿了吧,今天吃顿好的。”
温子昂则是很自觉地揪下一个鸡腿啃了起来,温亦辉笑骂道:“臭小子有没有规矩,鸡腿我是打算给你两个哥哥吃的。”
温子昂笑嘻嘻道:“谁让他们要去哭不知道抢吃的,爹爹你要是心疼我们了,就再让人上一只鸡啊?”
温亦辉笑着点头吩咐再上一只鸡,席间问了下三兄弟这几天干了些什么活,又帮他们三人布菜,十分和蔼可亲,让温景行和温景浩难得地体会了一番父亲的温暖,可等三兄弟吃饱喝足后温亦辉就潇洒地离去了,让温景行和温景浩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碎了一地。
温子昂看着两人伤心的样子不解道:“你们干嘛那副表情,爹爹能来看我们已是不错了,还给我们备了一顿饱饭都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们还想让他做什么啊?”
温景浩气道:“我想让他带我们回家啊!”
温子昂道:“可是我们还在受罚,一个月还没有满啊!”
温景行也不满道:“我们可是他的儿子,他就不能心疼我们一些吗?”
温子昂点头道:“他心疼了啊,所以才来看我们,还给我们饭吃,否则他完全不会管我们的。”
温景浩反驳道:“他若真心疼我们就不会这样罚我们,他一点儿也不知道这些活有多脏多累。”
温子昂却是不赞同了,轻笑道:“你怎么知道爹爹没干过这些活,爹爹当年跑出来当兵时才十五六岁,比两位哥哥都要小,而且那时他可没有侯府庇护,也是从小兵做起的。听郭爷爷说,他当时为了把爹爹赶出去,直接让爹爹扫了半年的马厩,其它脏活累活也都少不了爹爹的份,郭叔叔还指使老兵欺负他,这样都没能把爹爹赶出去。”
“早和你们说了,这点儿罚在爹爹眼里不算什么,这是军中最轻的惩罚了。我从小在军中长大,这些罚也没少受,我能做得,你们有什么做不得的。我若找爹爹去哭,爹爹会把好吃的都收了,然后把我丢去做苦役,那才是真正的苦。”
温景浩迟疑了一下,问道:“爹爹当年也吃过这些苦?那他为什么要跑出来,为什么不回家呢?”
温子昂骄傲道:“爹爹说这些苦不算什么,这些活军中多少将士都干过了,真正的苦是寄人篱下,一辈子庸庸碌碌不得志,让人看不起。他只有当上大将军了,我们一家人的日子才会好过,至少他的儿女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拉着两个哥哥向回走,温子昂继续道:“其实这些活真的都不算个事,打起仗来才叫苦,有一次燕军攻城,一打就是三天三夜没停过,那些老兵都是一回来就倒下了,不是受伤了,而是累得直接睡过去了,爹爹更是三天三夜没合眼,后来还是他和闻人天宇打了一架,两人都受了重伤,这才不得不收兵的。”
“还有啊,你们不知道边关的冬天有多冷,夜里风呼呼的,吹到脸上像是刀子刮一样,可是要打仗还是得打,那时我还小,就坐在马背上看着,等回来时脸已肿得跟个馒头一样,还被姐姐笑了好久,你们可能觉得爹爹从小没有关爱过你们,爹爹对不起你们,可是爹爹却觉得他最对不起的是姐姐。”
温景行奇道:“为什么,你姐姐又没上过战场,还是说她也扫过马厩?”
温子昂翻了个白眼道:“扫马厩真的算不得什么,姐姐虽没扫过马厩,但她照料了大半西南军的家人,那时侯她才八九岁,爹爹陪在姐姐身边的时候也不多,但姐姐自记事起就尽一切所能的帮爹爹,苦没少吃,操心也是最多的。二哥不是一直好奇为何姐姐能号令西南军吗,你也养上他们的父母妻儿几年,他们也会听你的。”
“还有,姐姐是上过战场的,我刚不是说爹爹受重伤了吗,姐姐那时就来到了军中,她看爹爹受了重伤就气疯了,带着西南军把燕军好一顿收拾,闻人天宇最后不得不退兵百里,高挂免战牌。那一战西南军军威大震,所以将士们也信服她。”
温子昂扫了眼温景行,指了指校场的高台道:“看到那个比武台了吗,如果你想在军中占上一席之地,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法子,就是站到那个台子上,向军中所有的高手挑战,如果你能同时力敌二十人,那你就可以被破格提拔成为将领。”
“姐姐当年在领兵打仗之前,就曾站上这个台子,当时她把五十多军中高手都打下去了,这才有人跟随她去打燕军。军中是一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阴谋鬼计不好使,那是十万多人啊,越是老兵就越精,他们只服从真正的强者。”
温子昂忍了下,还是说道:“你们也不想想,武宁侯府、镇武侯府当年可都是军功封侯,但后人为什么都改从文了呢,那就是因为他们吃不了苦,他们觉得习文比从军更轻松、更容易啊!”
温景行震惊地张大了嘴,兵权原来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简单,他只当个小兵都吃不消了,更不用说要成为那些老兵信服的将领了。
温景浩疑惑道:“那你呢,你可是爹的儿子,从小在军中长大,你是他们的少将军啊,他们总是会听你的吧!”
温子昂叹气道:“我还小,还没什么军功,他们顶多看在爹的份上让我一些,但说到听我的那就算了,我现在的目标就是站上那个台子,打败二十个人,能混上个小将领当当,至少让他们不再把我当个小屁孩看。”
温景行和温景浩都沉默不语了,温子昂的话刷新了他们从前的认知,温子昂转了转眼珠道:“其实我觉得我们今天落得这步田地有些人是要负责的?”
温景行问道:“谁?”
温子昂恨声道:“那些引诱我们犯错的人啊,凭什么我们在这受苦他们一点儿事没有,我们让要他们也干一下这些活才对。”
温景浩眼神有些躲闪,温子昂拉着他的胳膊道:“三哥,你肯定知道是谁,好三哥,你就说出来吧,这个人看我们这样受罚,说不定正躲在暗中笑我们呢,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好过。”
温景浩低头沉吟似是还不想说,边上温景行却是直接道:“是宁家,那日我们出府见到了宁家表哥,是他说如果你赌博欠了钱,闯了祸,爹就不会喜欢你了,以后也就没有人和我们争嫡子之位,更别提分家产了。”
温子昂觉得有些出乎意料,这件事怎么又和宁家扯上了关系,那个赌坊可是李家开的啊?
温景行见温子昂一脸疑惑,就给他详细讲了一下他们那日的经过。
原来在温家人住到这个宅子没两日,宁家的人就找上门了,但温婉儿把当初宁家与他们一家人断绝关系的话,又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让宁老夫人及宁学友都弄了个大红脸。被宁老夫人强拉过来当敲门砖的宁学友羞得落荒而逃,宁老夫人和儿子儿媳却是忍下了没有走,进不了温家大门,他们竟在门对面搭了棚子守着。
宁老夫人知道自己女儿耳根子软,她只要说几句好话就一切无事了,但她却不知如今温府是温婉儿当家,温婉儿不想让他们见宁氏,那是一点儿风声都透不过去,宁家人在门口白等了一天都没见到一个肯给他们带话的人。
后来宁老夫人说是病了,就派了两个孙儿来守着,直到见到了温景行与温景浩两兄弟出门。
本来温家兄弟也是不想搭理这两位表哥的,但架不住宁家兄弟的死缠烂打,还是在一起喝了会酒,在席间,宁家兄弟一阵讨好,又辩解说一切都是宁夫人自做主张,宁老爷和宁老夫人都是事后才知道的,都是血亲,怎么可能不认自家的孩子,说到最后,温家兄弟竟也相信了。
然后温家兄弟就被带到宁家,见到了宁家老夫人,宁老夫人在得知如今温家是温婉儿在当家后,就对他们母子四人的未来表现出了无比的担忧。温婉儿这对姐弟太厉害了,又得温亦辉宠爱,以后西南王府的一切好处还不要被他们全得了去。
宁老夫人讲起了兵权、宠爱、分家产等种种问题,最后的结论就是他们兄弟要弄垮温婉儿姐弟,否则温家就没有他们娘几个的活路,而相比温婉儿,温子昂年纪小,是最容易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