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青云先是惊讶,随后变成了狂喜,这些年他在工部没少为了公事去请教沐大师,也提过想拜他为师,只可惜沐大师看不上他,认为他缺少天份,而今却公开说收了他为徒,这样做虽是为了帮他争工部尚书之位,却也是给了他意外之喜。
永德帝也是心头暗笑,沐大师讲话显然半真半假,假的是把谷药王的经历安在了自己身上,然后还收了青云为徒,真的则是这些年他助青云良多,说是有半师之恩也不为过。小悍女弄了这么一出不知是何用意,不过说不定是一个转机。
想到这里,永德帝高兴道:「原来这些年沐大师为国为民花费了不少心血,瑞靖王怎么也不早些说出来,朕要好好奖赏沐大师才对。」
沐大师一摆手道:「别,我可不想搅合进你们这一摊混水里,别有人找我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东方青云忙上前拦道:「师父,话可不能这样说。」
又向永德帝道:「皇上,我师父乡野之人,说话不知分寸,还请皇上勿怪。」
永德帝有些不快,但还是大度道:「不妨事,奇人多有一些怪癖,朕也可以理解。只是沐大师为何要这样说呢?」
沐大师叹了一口气道:「皇上,我这个徒弟学艺倒也认真,只是不知为何总是出事,我暗中到他做事的地方去检查了一下,发现他做事认真,很多事都亲力亲为,事事都按我的求要去办,应该都是不会出问题才对,直到前两年我无事回了一次中洲,这才发现了问题。」
「当时正值雨季,我听乡民说附近青云修的河堤有些松动,这可不得了,一旦雨水较大河流决堤可是会死人的,于是我就带了人到河堤那里查看,再想办法加固一下,当然,我也有私心,自已徒弟活做得不好,我这个师父就得帮忙补救不是。」
「可当我到了那里却发现,这处河堤有被人为破坏的痕迹,明显是有人在河堤的基石上动了手脚,把那里的土地都弄得松软了,有些基石都泡在了水里。我和那几个乡民冒着雨忙了一天才终于把那河堤固定好,想着至少挺过这次雨季是不成问题了。」
「可谁知第二天一早,县太爷就派人转移乡民,说是河堤要塌了,所有人必须赶紧撤离,我觉得奇怪就特意跑过去看,可那里已被县太爷派人围了起来,我想进去却被两个衙役驱赶到了半山腰上,然后,神奇不,那处堤坝真的就塌了。」
李尚书冷声道:「基石松动,塌了有什么奇怪,你不过是想为你的徒弟失职找借口罢了。」
沐大师一瞪眼道:「我是靠手艺吃饭的,可不像你们是靠吸百姓血活着的,说了你们不信,我不说就是了。」
东方青云却是深施一礼,对沐大师道:「师傅,徒儿一直觉得那处堤坝塌得奇怪,却原来师傅知道原因,别人信与不信不重要,但徒儿却不能稀里糊涂的就这么算了,这个工部尚书当与不当不重要,但徒儿的清白却不能不查,还请师傅告知。」
沐大师拍了下东方青云的肩膀道:「傻小子,摆明了有人要害你,那河堤塌了,冲出来的水只到人的小腿那么高,地势高一些的屋子都没进去一滴水,你说,这河堤能是水冲塌的吗?」
东方青云呆了一会儿,突然跪到永德帝面前,痛心道:「皇上,吴大人考绩优于为臣,工部尚书之职理应由他担任,臣甘愿让贤,若是能让百姓少受臣连累,臣什么都不争了。」
永德帝却是气得一拍桌子道:「这不是你争与不争的问题,不能随了恶人的意,事有蹊跷自然当查,当年中洲赈灾一事的真相,其后河堤坍塌之事的缘由,查,全都要一查到底。」
永德帝看了看李尚书,李尚书忙跪下大呼冤枉,刘尚书也道:「皇上,西南王一直抓着中洲赈灾之事不放,可这早就有顾御
史证实过了,他一再提及,无非是记恨李尚书未能在他被诬陷之时帮他一把,如此小肚鸡肠对待自己的亲舅舅,真是小人所为。」
温亦辉气道:「李尚书早就说过与我断绝关系了,而且这是私情,我还不至于公私不分,至于中洲之事倒底为何,目前已不是我一个人在说了,刘尚书如觉得李尚书冤枉,何不请皇上派人仔细查一查,给世人一个真相。」
永德帝制止了接下的争论,想了下道:「李尚书在事情查清楚之前还请在家中休息几天吧,既然众臣都说吴侍郎不错,那就吴侍郎调入户部,为户部侍郎,暂代户部尚书之责。」
又转头看了看韩尚书,永德帝摇了下头,对顾长升道:「刑部目前案件太多,顾御史上次去中洲所见之事被西南王质疑,此次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朕封你为钦差巡查中洲郡,特赐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即日起出行。」
顾御史领命,温亦辉上前道:「皇上,臣对中洲之事听说了不少,相关人也见了一些,但具体如何臣也很好奇,也怕冤枉了人,臣想随顾御史一时去中洲看一看,也顺便保护顾御史安全。」
永德帝刚想答应,王尚书立马站出来道:「这怕是不妥吧,燕国使臣就要到了,西南王不在怎么能行,顾御史自行前去就好,西南王跟着反而累赘。」
「如果一定要派人跟随,臣倒是觉得吏部可派一人,毕竟涉及到吏部对官员的考评,臣举荐吏部侍郎赵大人,他是西南王的亲家,想来西南王也是信得过的。」
温亦辉看了看王尚书,又看了看自己的亲家赵侍郎,心中暗骂了声放屁,他和这位亲家关系有多差还用人说吗?但他不能当众说出来,自己的大女儿还是赵家的媳妇,还要在赵家生活。但不争一下又觉得亏,于是试探着道:「皇上,臣还是想去事发地查看一下,否则心中实在难安,我在燕国使臣进京前赶回来就是了。」.
永德帝点头道:「好,那你就与赵侍郎陪同顾御史一同前往吧。」
刘尚书则是问道:「皇上,西南王走了军务谁来处理,城西南军谁来管束?」西南军已有部分编入了京中军队之中,但大部分还是在原地驻扎,等着燕国使臣来过之后再做调派,当然,大部分将士受赏之后还是要返回边关的。
温亦辉轻笑道:「刘尚书这就不需要操心了,西南军我自会安排妥当,如有急事需要处理的,也可去找小女婉儿。」
王尚书皱眉道:「西南王,朝廷军务,不太适合一个女子插手吧!如无更好人选,可先交兵权于兵部。」
温亦辉则挑眉道:「适不适合她都已经插手了,而且西南军也不是谁都能指挥得了的,皇上封为我西南王,十万西南军交于我手,除非我死,否则西南军兵权其它人谁也别想染指。」
王尚书气道:「我是兵部尚书,我的提议乃是职责所在,哪个在与你争兵权。」
永德帝制止两人,转向沐大师道:「沐大师乃是当世奇才,不知是否有意为国效力?」
沐大师忙道:「皇上,我就一老头儿,活不了几年了,只想逍遥自在过此残生,当官什么的就算了。」
永德帝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答案,只是忍不住再确认一下,因此也不觉失望,下令散了早朝,留下东方青云谈话。
温亦辉则带着沐大师回了温府,见了温婉儿后把朝堂之事详细讲了,又问温婉儿自己应答是否合了她的心意。
温婉儿笑着夸奖道:「女儿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爹爹,咱们果真是亲父女,即使事先不通气,也一样心意相通,配合默契。」其实事发突然,她也没想明白应该怎样做才好,只能想着先把水搅浑,看能不能有丝转机。如今接下来要如何去做还要再筹谋,相对这团乱麻,她有点儿想老师了。
当然,哄爹爹开心一直是温婉儿最愿意做的事,家就应该是一个开心的地方不是吗?为了奖励爹爹,温婉儿让周大厨做了一桌爹爹爱吃的菜,席间又和爹爹谈论起此行可能遇见的事情,还有要如何与顾御史相处,要注意身体,要给她带好吃的等等,使温亦辉心情大好,胃口大开,让一旁的温景明眼露羡慕,也让宁氏嫉妒得红了眼眶。
转天一早,温亦辉带着人马起程去往中洲郡,中午温婉儿就接到了几个不太好的消息。
赌坊的伙计突然反了口,说是自己受刑不过,想起宁家两位公子前几天来过,且正好是温家三位公子的表哥,于是才胡乱编了口供,实际与宁家公子无关。
宁家公子也转口说是因为太过害怕,想着拉上祖母,西南王就会撤了案子不再追究了,这才乱说一气,实际上他们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不知道。
再加上刘尚书说宁老夫人为证清白以死明志,差点儿把自己吊死,所以刑部的案子又审不下去了,韩大人放了宁家公子,只把赌坊伙计判了刑,此案就这么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