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府衙门前,宁氏母子三人下了马车去叫门,却得到刘尚书病重不便见客的回复,然后守门的人就关上了大门,宁氏三人面面相觑,还想返回马车回府,但随行的伍儿却是不答应的,小姐的吩咐必须达成,于是走上前去把府衙的大门敲得震天响。
门房见大门厚重的门板不住颤动,似是马上就要倒下一般,忙又返回大叫道:「别敲,别敲,有什么话好好说!」
伍儿住了手,门房这才小心翼翼打开了门,见门外是一位二十来岁漂亮的姑娘,身上穿着虽是婢女的服饰,但却眼神锐利,英姿飒爽,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于是恭敬道:「姑娘,您是有什么事吗?」
伍儿一指宁氏三人道:「我是奉西南王府县主之命带着夫人拜见刘尚书的,你怎么能不让她们进去呢?」
门房苦笑道:「姑娘,不是我不让她们进去,是刘尚书说了身染重病不见访客的。」
伍儿却是不信,刘尚书昨晚来时可还是活蹦乱跳呢,现在说不肯见人,肯定是坑了夫人没脸见人,而小姐让宁氏来不就是想让他没脸吗,于是强硬道:「病了正好,我家夫人是刘尚书的外甥女,舅舅病了她怎好不闻不问,既然来了怎么也要照看几日,尽些孝道。」
门房犹豫了下道:「那我再去禀报一下,请夫人稍候。」
伍儿不满道:「禀报什么,我家夫人与刘尚书的关系还需要禀报吗!」说完随手一巴拉,把门房推到一旁,对宁氏道:「夫人请进吧,刘尚书病了正是需要亲人陪伴的时候,您就好好孝敬刘尚书几日,小姐有空会来接您的。」
宁氏脸涨得通红,气得指着伍儿道:「你个贱婢,你也敢命令我们,还有没有主仆之分了。」
伍儿向两边的婆子一使眼色,冷笑道:「我不敢命令夫人,这不是夫人自己想要做的吗!」说完身子侧向一旁,婆子推着宁氏就向府中走来,温景行与温景浩两人也是怒骂不断并想要推开婆子,伍儿却是直接伸手把两人扔进了府衙,然后还很贴心地关上了府衙大门,看了看空着的马车,任务圆满完成,这才满意地带着人打道回府。
宁氏被推进了府衙之后眼泪就流了下来,心中气温婉儿欺人太甚,却也气自己母子不争气,触碰了温婉儿的逆鳞,更气刘尚书害人不浅,他们一家原本好好的,这一路行来游山玩水,相处融洽,到了边关温婉儿也对他们礼遇有加,不论是在庄子或是在武安城大将军府,可都是给足了她脸面的,如不是她私自来彬州让一家人涉险,温婉儿何致于一定要这样教训她们。
门房看着被丢进门里的三人也呆了,这不是西南王的夫人和少爷吗,怎么像是不要钱的萝卜白菜一样被人随意丢弃,西南王府的奴才对主子这么放肆没问题吗?
宁氏哭了会还是咬了咬牙,带着儿子们就向里走去,然后终于在偏厅见到了正在吃早饭的刘尚书。
刘尚书对宁氏的出现也很感意外,刚好此时他的心情正十分不快,不等宁氏见礼就已骂道:「混账,本官都已说了不见,你们怎么敢私闯进来,还不快滚。」
宁氏见了刘尚书原本的气势立马又弱了下来,被骂得哆嗦了下眼泪流得更凶了,而同样一肚子怨气的温子浩实在忍不住了,跳起来怒吼道:「刘尚书好大的官架子,不给我们一个交待你就想让我们滚吗,亏得我们平时那样尊敬你,你就是一个拖别人下水的小人。」
刘尚书也气道:「本官面前哪有你说话的地方,你们藐视辱骂本官就不怕刑罚吗?」
温景行一拉温景浩,对刘尚书道:「尚书大人面前我们不能说话?好啊,我们就到府衙外面说,把你一封书信诓骗我们来彬州险些被闻人天宇抓到的事当着百姓的面说一说,你自己被闻人天宇给抓了,就想把我们也送入虎
口给闻人天宇出气,这个道理我们就让天下人来评一评。」
刘尚书心头一惊,知道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认下,而且也必须有个合理的说辞,于是故做惊疑道:「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些什么,本官何曾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
宁氏从怀中拿出书信,甩给刘尚书问道:「这封信难道不是舅舅的亲笔?」
刘尚书打开看了几眼道:「是我写的啊,本官说收回彬州后请你们过来游玩,这是正常的人情往来,说得直白点儿就是客套一下,这有什么问题吗?来与不来脚可是长在你们的腿上,再说彬州安全与否温婉儿应会告知你们才对,是否能来,何时能来你们没有自己的判断吗?」
宁氏母子三人傻了眼,没想到堂堂刘尚书竟然会如此耍赖,而且赖得让他们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确实是他们自己蠢,别人说点儿什么他们就当了真,完全不求证一下,更听不进去别人的规劝,如今别人不认账,苦果只能他们自己尝了。
刘尚书见眼前母子三人神色难看却又不知如何反驳,便叹了口气道:「算了,你们私闯府衙,对本官不敬之事本官也不追究了,难得我们有机会相见便好好聊聊吧!本来写信给你们也是想着大家亲戚一场,自你们离开武宁侯府之后与刘家几乎就断了来往,咱们都是血脉至亲,有误会解开就好,实在没必要弄得这样难看。」
说罢便让人重新摆上了餐点,拉了温景行与温景浩入位,与宁氏母子三人叙起旧来。
刘尚书让出了权力原本就不快,但也不得不耐下性子安抚宁氏母子三人,把自己摘出之余又说了一些好话,还许了一些好处给温景行兄弟做补偿,这让宁氏三人很快就平静下来。这一谈时间就快到了中午,刘尚书昨夜辗转反侧想着事情没有睡好,这时又应酬了半天人便困倦起来,于是便要送客。
宁氏母子三人则有些尴尬地表示可以留下来帮刘尚书分忧,刘尚书实在没忍住气道:「不需要,你们还是去帮你们家县主分忧吧,彬州的所有事情以后都由她管了。本官累了,你们回去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宁氏母子突然有了一种有家归不得,四处遭人嫌弃的感觉,可再留下来实在拉不下面子,正在犹豫之时,经常跟在刘尚书身边的一位侍从过来把三人给请出了府衙,看着在身后咣当一声关上的大门,母子三人心头酸楚,顿感天下之大似无他们容身之所。
如今只能回去找温婉儿,再气再怨也只有她那里才是他们的归处,她才是他们实实在在的家人,是天经地义可让他们依靠的人。只是如今没了马车与护卫,他们对此地又不熟悉,哪里才是回家的路呢?
好在母子三人走了不久就遇到一位好心大汉肯送他们回西南军驻地,三人便放下心来随之而去。
温婉儿吃完早饭就召集了人手安排接管彬州的各项事宜,好在早先有所准备,因此进展十分顺利,拿着大印在任命书上一盖章,大家便各司其职,很快开始分头行动。
温景明在此次安排中起到十分关键的作用,对于整体计划他是最清楚的,所以什么都要管,俨然成了温婉儿之下权力最大之人,温婉儿好心地让大先生给与协助,而她与杨太守则是要和宁王周旋,毕竟燕军虽然退去了,但燕国使臣还在,肯定有更多的事要处理。
到了下午,伍儿来到温婉儿耳边说了两句,温婉儿摆了摆手没有理会,到了晚饭时间,杨太守见事情已安排得差不多便要回府衙歇息,温婉儿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道:「正好我与杨太守望一道去,一早我家夫人与两位兄长听说刘尚书病了便去探望,这么晚了也应回来了,如今城中还不安全,我刚好去接下他们。」
杨太守心底吐槽,刘尚书好好地哪里病了,你是让他们去看热闹吧,但嘴上笑道:「这样最
好,温小姐对家人真是十分贴心啊!」
温婉儿笑着同杨太守出发去府衙,还带了两辆空马车及不少随从,声势着实不小,到了府衙,温婉儿随着杨太守直接进去,见到刘尚书说明来意后,刘尚书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急忙道:「不对啊,他们中午之前就离去了,怎么这时还没回去,怕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温婉儿皱眉道:「中午就走了?不可能吧,夫人说是刘尚书病了她要照料几天尽下孝道,我还担心城里不太平特意交待不要乱走,我会派人来接,他们怎么会自行离去呢?这里他们人生地不熟的,没人接送他们可找不到回家的路。」
刘尚书这才想起他确实没有在宁氏母子三人身边见到伺候的下人,于是急忙把身边的随从叫来问送人走时的情形,随从回答,送客之时只见到母子三人,确实未见随从,更不知三人去往哪个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