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吃过早饭后就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温亦辉要回边关军营处理一些事情,温景明去了府衙帮杨太守处理政务,宁氏则被杨夫人邀请去参加当地一些官员夫人举行的聚会,温婉儿想去唐云天处看看自己能帮哪些忙,毕竟这个生意她和大哥两人都占之一的份额,合起来温家拿了四成的股,不出些力气说不过去。
然而温子昂却一把拉住了她,说什么都要跟着去凑热闹,还非要叫上这几日一直和他玩在一起的两位哥哥,于是,兄妹四人便一同来到了云浮城郊一个庄子里。
这个庆云庄是唐云天前两天买下的,学着温婉儿的庄子样式做了些调整,但这里的主要营生不是耕种,而是烧窑,唐云天还特意辟出一个隐秘的地方来做玻璃。
而在兄妹四人到来之前,东方青云已先一步到来,正在与唐云天在玻璃作坊里看师傅吹出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瓶子,这是温婉儿昨日写出的内容之一,唐云天回来就找了师傅不断尝试,别说还真让他找对了方法做了出来。
东方青云倒还好,温景行与温景浩已是看得双目放光,他们是知道京城中出现了这种新的叫玻璃的东西,也知道这东西十分贵重,但没想到能看到它的制作过程,更没想到这种东西还能用「吹」的做成其它形态。
温婉儿拿起一个奇怪的瓶子看了一会儿,轻皱了下眉头,似是不太满意,然后就走过去指点师傅怎么做,还拿了一些工具做调整,其它几人都惊奇得睁大眼睛看着,只有温子昂觉得好玩,在一旁跃跃欲试。
在温婉儿的指导下,师傅做出一个高脚酒杯,晶莹剔透,厚薄均匀,这才有一个真正成品的样子。
众人传阅这个新鲜的事物,温子昂问出了大家的疑惑:「姐,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的啊?」
温婉儿神秘一笑,令伍儿去酒窖里拿出一小坛葡萄酒来,用纱布过滤了一下倒进了酒杯中,只见红色的酒水映得杯子十分漂亮,温婉儿轻轻摇晃了下酒杯浅尝一口,酒好,杯子也好,心情更好。
温小少爷不以为然,觉得喝酒而已,实在没必要这么麻烦,但是吹玻璃很好玩,于是拉着温婉儿撒娇道:「姐,你教教我怎么玩这个吧,咱们做点儿好玩的。」
温景浩也来了玩兴,跟着凑热闹要学,唐云天则是对这酒杯很感兴趣,这个杯子可以让人看清喝的东西颜色,如果装这种带颜色的酒肯定能吸引人啊,这种果子酿的酒说不定可以推广开来,这可又是一笔赚钱的买卖。
温景行却没有走上前去凑热闹,早上的事还是让他心中不痛快,他直觉上就不想和温婉儿走得太近。东方青云也没有上前,而是看了看有些疏离的温景行,轻笑着摇头道:「看来我们两个都不是爱玩的人,这里太热,不如出去喝杯茶。」
温景行点头道好,与东方青云出来找了个凉亭坐了下来,叫下人上了一壶茶,两人边喝边欣赏周边景色。
东方青云望着温景行道:「景行,你是因昨日媒婆上门的事不开心吗?」
温景行没想到东方青云这样直接,呆了一下后,还是点了下头,他本不该与外人谈这样的私事,但家中无人理解他心中的苦,也没人在乎他想要些什么,太多事都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实在想找个人倾诉,而东方青云这时刚好送上了门来,让他有了丝想表达的欲望。
东方青云听他讲了今早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的想法,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不禁问道:「景行,你的想法为何不直接说与家人听呢,你父亲不是个独断专行,不明事理的人,婉儿虽霸道了些,但对你们兄弟一直很好,她也会帮你的。」
温景行叹气道:「在他们眼中,受器重的是顶立门楣的大哥,疼爱的是小弟子昂,景浩也有母亲护着,只有我…谁会在乎我呢?」
东方青云为温景行满了杯茶道:「景行,这只是你的想法,还是说你真正感受到他们这样对你了?你的母亲宁氏精力有限,以前会对你有所忽视,但那不等于你父亲与妹妹也是如此,至少在我看来,他们对你并不差,就如刚才你自己说的,你父亲还是问了你的意见的,而你并没有反对。」
温景行不满道:「难道你认为我说不行有用吗,你认为我爹能听我的?」
东方青云深深看了温景行一眼,问道:「如果真的可以,你是真的想说不吗?」
温景行点头道:「但有一线希望,我都会说不,我可以纳她为贵妾,但绝对不会娶她为妻,我可不想为一个女人搭上我的前程。」
东方青云摇了下头,觉得自己说服不了温景行,但又不想这样放弃,突然对温景行道:「我说太多你也不会听,但我想讲个故事,希望你能引以为鉴。」
温景行轻笑,拿了茶杯晃了晃,反正坐着无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东方青云道:「有个少爷生于官宦之家,到了结亲的年纪刚好遇见了心爱的女子,只是女子身份低微,少爷想找个家境好的妻子能在仕途上给自己添些助力,然后在娶了个大官的女儿后,又纳了心爱的女子为妾,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很美满了,有家世显赫的妻子及心爱的女子为伴,可说是尽享齐人之福,只是他不知道,这只是他自己的幻想罢了。」篳趣閣
「妻子家世好,为人也骄纵,她可以忍受自己的夫君宠爱妾室,因为那只是个玩物,但她却不能忍受自己的夫君爱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低贱的妾,那会让她觉得自己连个妾都不如,于是她在夫君看不到的时候使劲折磨那个妾。而那个妾也不开心,她爱着自己的夫君,但却不能堂堂正正站在夫君身旁,正室无子前她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于是她打掉一个又一个胎儿,最后伤了身子再不能有孕,而面对正妻她永远低人一头,还经常受正妻的无端打骂,日子苦不堪言。」
温景行坐正了身子,东方青云特意讲这样的故事给他听必有深意,重点应该是接下来的事了。
东方青云继续讲道:「少爷的好日子也没过多久,家中妻妾的矛盾很快显露出来,让他烦闷不已无法专心做事,以至不小心犯了个大错被贬了官,而岳父怕受他连累不仅不肯帮他,还和他们家断了来往,妻子终于不再忍耐,骂他窝囊不成器,还趁他不在家时害死了他心爱的女人和母亲,自己留下一封合离书回了娘家。」
「少爷后悔不已,他想攀附权势却什么都没得到,其实他的家世并不差,岳父肯联姻又何尝不是看中他父亲的权势,以他自己的能力一步一个脚印未尝不能升上去,何苦找个不爱的女人闹得家宅不宁,最终害了亲人性命,让自己悔恨终生。」
温景行嗤笑一声道:「瑞靖王,你的故事讲得真不咋样,以后多练练,天下妻妾成群的人多着呢,也不是个个都如此,我的事就不劳您费神了。我去看看他们弄得怎么样了,你慢慢喝茶吧」自己不会成为故事中的那个倒霉蛋的,这事听着真晦气。
东方青云望着温景行的背影有些失神,前世温家人边关一行发生的事他并不清楚,只知道温婉儿很懊悔在二哥婚事上的妥协,如今他参与其中想要改变这个结果,但显然他故事讲得不好难以达成这个目的。
「那个妻子的身份应该不低吧,否则她害个妾还好说,怎么还敢害自己的婆母呢?」温婉儿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东方青云吓了一跳,见温婉儿正在边上花丛中蹲着,显然刚才偷听了他与温景行的谈话。东文青云无奈地把人拉出来递了杯茶道:「你不是在教他们吹玻璃吗,什么时候出来的?」
温婉儿拍了下衣服道:「我二哥不对劲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问了他也不会和我说,所以
你们一出来我就跟上来了。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东方青云点头道:「那个妻子身份是不低,但这不重要。我是想告诉你二哥夫妻二人两情相悦才能幸福,出身并没那么重要,但显然他听不进去。」
温婉儿却是摇头道:「出身怎么不重要,出身决定了一个人的眼界和为人处事的方式,差距太大的两人在一起可不一定幸福,而且我二哥还没和张小姐两情相悦呢。」
东方青云想说故事里的人不是你二哥和张小姐,却又觉得这样的遮掩在温婉儿面前没必要,于是不再言语,温婉儿却是望着他的双眼,带着些试探道:「敬之哥哥,你觉得我要怎么做才好呢,你给我指点一下迷津啊,我要怎样才能避免这场祸事的发生,怎么样才能不会悔恨终生呢?」
东方青云彻底呆住了,婉儿这是知道了什么吗,她怎么知道悔恨终生的人是她,是自己泄露太多让她猜到的吗?事已至此,他还要隐瞒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