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慧英静静听着二人对自己的叮嘱,心中除了紧张害怕,还有一丝激动与释然。对于父亲与嫡母,她不恨也不怨,毕竟是自己的生母贪恋富贵,强行插足这个家中,才使她遭受这么多磋磨,但做为子女,原本有的一丝孺慕之情也随着这些年的磋磨而消失了,所以她早就幻想着能离开这个家,本来以为只有嫁个贩夫走卒是她最好的归宿,却不想还能有这样彻底逃离的机会。
一直处于病中极少在彬州城露面的钦差大人刘尚书终于出现在百姓面前,杨太守中毒一案由他亲自审理,因涉及位高权重的西南王府,为保持公允,特大开府衙正门,所有百姓均可旁听,以示公正。当然,温婉儿昨日与他已经详谈了一番,并以两封紧要的信件做了交换,今日他会公平公正的审理案件。
升堂之后,张慧英就讲述了经过:「杨太守与西南王交好,时常来府里喝酒,偶然吃了我做的糕点后十分喜欢,以后再来必会讨来两块品尝,谁知昨日杨太守到来后,吃了点心就中了毒,至于毒从哪里来的,我也不清楚。」
刘尚书问点心的由来,张慧英答道:「这点心是做来自己吃的,因事先并不知道杨太守会来,所以没有准备,仓促之间只得拿了早上做的点心来待客。」
刘尚书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一问:「都有何人接触过点心?」
张慧英犹豫了一下,看了眼站在门外看着她的张夫人,稳了下心神回答道:「今早嫡母来找我,我曾拿点心招待过她,其它时间并无其他人进入我的房中。」
张夫人立马跳了起来,冲进大堂痛心疾首叫道:「张家养了你十七年,没想到养了你这个白眼狼,我几次找你回家,你却看上西南王府中的富贵容华不肯离开,如今犯了罪还想让我来替你顶罪吗,你还有没有良心!」
张夫人哭嚎起来,刘尚书却道:「这点心只有你们二人接触过,自然都摆脱不了干系。」
张夫人的哭声顿了一下,知道自己如不能快些摆脱嫌疑怕走不出这个衙门大堂了,忙摆出一副难过模样道:「大人,民妇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丫头对西南王二少爷动了心思,可他爹不舍她远嫁京城,您知道我们就只是个商户,高攀不起堂堂王府,所以就没应下这门亲事。我去接她回家,她却怀恨在心,特意准备了一盘有毒的点心请我吃,可我心思都放在让她回家上,因此动也未动,谁知却被她误拿给了太守大人。」
张慧英震惊地看着张夫人,她这是推她去死啊,虽有心理准备,但眼泪还是止不住流了下来,扑上来拉了张夫人的衣袖,张慧英哭道:「嫡母,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怎么会下毒害你,我说了过几天就和你回家的啊!」
张夫人甩开了衣袖,对张慧英骂道:「别叫我嫡母,我没有你这种女儿,张家也没有你这个女儿,你做的事你爹都知道了,他让我告诉你,张家与你从此断绝关系,张家没有你这个狠毒的女儿。」
张慧英哭得凄凄惨惨,其它围观的人也指指点点,不孝女,毒妇,***等骂声响成一片,张慧英满身是嘴也不能为自己辩驳。
刘尚书似是深觉张夫人的话有理,至少她们二人没有理由要害杨太守,而张家人之间的矛盾确实闹得沸沸扬扬,城中谁人不知,张慧英有这样的举动倒也说得通,于是下令让张夫人退下,又审问起张慧英来,只是张慧英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只有一句「我没有」回复所有问题,于是刘尚书决定退堂第二日再审。
张老爷夫妻回去之后火速地通知所有族人,张家与张慧英从此脱离关系,他们已决意把这个不孝父母,让家族蒙羞的女儿逐出家门。
他们的行动很快,因张家已是城中众人关注的焦点,因此这些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城,有人感叹张家不幸,有人怒骂张慧英狠毒,也有人觉得
事情没这么简单,等着第二天再审之时是否会牵扯出更多的人和事。
但第二天并没有再进行审案,因为杨太守醒了过来,并直言自己中毒与张慧英并无关系,他中毒只不过是布的一个局,针对一些心怀不轨之人设的圈套,如今证据已搜齐可以收网了,那些人已被抓了起来,所以张慧英的冤屈就可以洗刷了,人也无罪释放被西南王府的人接走了。
人们好奇,是什么人心怀不轨想害杨太守啊,自己周边也没有什么人被抓啊,脑子转得快的人立即反应了过来,身边的人都好好的,那被抓的就是京城来的官员了,也只有那些官员才和杨太守扯得上关系,也只有他们才会想要害杨太守。
至于原因么,想象力丰富的彬州百姓都想好了,当官的内斗,不是为钱,就是为权啊,你看杨太守一来重用的是自己人,那些京中一起来的官员坐的都是冷板凳。别的官员都忙得腿打后脑勺,而他们却只是写写字,喝喝茶;别的官员都是实权位置,身边总是围着一群人,而他们却是处理一些文书,身边连个鬼影都没有,不,不对,前些日子城中的那些富商和他们有过往来的。
百姓们的视线自动转向了城中那些丢失了铺子和土地的富商,此时才发现已有不少人连夜出了城,且是直奔燕国的方向去了,他们不仅是全家全族的搬离,而且带走了全部的家当,看来是不准备回来了,而这之中也包括了张家。当然,这也让不少百姓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得出了最终结论,那些京官和这些富商相互勾结暗害杨太守,事发之后就逃走了。
被抓的京中官员们此时已被关在牢中,被东方青云下令打得皮开肉绽,没错,刘尚书领到两个自己一系的官员后就干脆地拍拍屁股走了。杨太守和西南王两人心情很好要去喝一杯,也潇洒地走了,留下来的人中品级最高的就是他,所以这案子只能交由他审,而他向来又是最听温婉儿的话的。
所以他什么问题都没有问,就按照温婉儿的意思先把这些官员打了***板…军棍,与普通行刑的棍子比,军棍的好处就是实在,份量足,所以虽只有二十棍,但绝对让人痛彻心扉。
有官员不服,指着东方青云的鼻子问道:「瑞靖王,我乃朝廷命官,你凭什么打我?」
温婉儿冷笑接道:「因为我知道你是左相的人,因为自你们进入武安城时,我就派了人监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你们与京中的主子来往的书信我也看了大半,当然也截了下了几封,你们要不要看看?」说着从怀中拿了两封信出来丢在了地上,其中两位官员的脸色立马变了,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筹谋都落在了他人眼中,心中更为自己的处境担心起来。
东方青云叹了口气道:「杨太守已为你们求了情,只要你们安分守己,他会让你们与西南王一起返京,不影响你们的仕途,也给你们背后之人一些颜面,只是你们的手段实在太不入流了,竟然想着害死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
另一位官员立马辩驳道:「这是他们做的事,与我们可没有关系。」
温婉儿笑道:「我知道,你们一些是左相的人,一些是李尚书的人,但两伙人都不是好东西,一伙人想害我温家背上人命官司,另一伙人想害我一家被皇上厌弃,只可惜你们的目标都不能得逞了。」
想了下温婉儿突然笑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吧,锦元王府还有几封信在我这里呢,我已派人把信送去了京城,估计这两天就能到皇上手中,真想知道皇上看到这些信后会做何感想。」
不少人的脸立即变得苍白起来,得罪了杨太守不要紧,他们未亲自己参与下毒,死不承认就好;被人揭破身份也不要紧,朝中官员有几个没站队的,谁是谁的人大家心里都清楚;但让皇上看到他们与锦元王府有联系却是不行,那是皇上的逆鳞,谁
碰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皇上雷霆之怒不是他们这些小官能承受得起的。
温婉儿笑眯着眼睛,掩盖了其中的一丝冰冷,这些人太过可恶,若是凭本事拿出真材实料来争来抢,她也敬他们几分,可他们只知道弄一些隐私手段,勾结一群小人在后面捣乱,更是弄得她家庭不睦,若不是瑞靖王提点,二哥与张慧英之事说不得真成了她人生一大憾事,这种人让他们活着回京再去祸害别人就太不应该了吧。
东方青云觉察到到温婉儿身上那一丝外泄的杀机,心道不好,可不能让婉儿杀人,这些官员固然有错,但毕竟是朝廷命官,打一顿解个气还可圆过去,但死了却是个大‘麻烦,而且他们也不是所有人都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