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儿看得又好气又好笑,表哥这还怪上自己了,难道他有个难缠的祖母还是自己的错了。
宁老爷已是站起身来到宁老夫人身边,劝道:「娘,您说什么呢,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儿子做错什么惹您不开心等一会儿子任您处罚,先让学友夫妻行完礼,这么多宾客都看着呢。」
宁老夫人显然不打算息事宁人,抬手就给了宁老爷一巴掌道:「你这个不孝子,你敢让这种武夫家的女儿进我宁家大门,就是想活活气死我啊,而且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事,咱们家虽不是世家大族,但也不是平头百姓,咱家世代书香门弟,从来都是及重视长幼尊卑的,你把一个庶子的婚事办得比嫡子还风光,这是要让兄弟阋墙,祸及家门吗?」
温亦辉上前劝道:「老岳母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赵小姐虽是将军家的小姐,但也是个清清白白女儿家,怎么就进不得宁家大门了,而且学友这孩子虽是庶子,但他是个有本事的,人家凭本事中了举当了官,今儿这些官员来参加他的婚礼,是尽同僚之宜,大舅哥排场弄得大了点儿也只是为了宁家的脸面,不是啥大错,您老人家就不要生气了。」
宁老夫人冷冷地道:「你自己家都乌烟瘴气的呢,我宁家的事不劳你费心。」
温亦辉脸色一僵,站在不远的语歆郡主上前扶住宁老夫人道:「老人家您消消气,我知道您的意思,是怕以后嫡庶相争败了宁家,您对这个家真是用心良苦啊,只是搅和了宁侍郎的婚事倒底不美,这事应还有其它的解决之道,一家人有什么话还是要好好讲,宁老爷是孝敬您的,他定然都会依您,您不要急着生气,伤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宁老夫人安静下来,拍了拍语歆郡主的手哽咽道:「郡主,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还是您能懂我这个老太婆的心啊。我活了一大把年纪,都快入土的人了,我还能求什么,就是想着家中和睦,宁家能走得更远,可恨这些人就是当我老糊涂了,逼得我一把年纪了还来丢这个脸。」
人群中有些人点头,有些人疑惑,但事涉宁家家事,连身为女婿的西南王说上两句都被挡了过来,其它人也不好说什么,而且又有语歆郡主出面,这事儿就更不能乱参合了,若不是六皇子与瑞靖王还坐着没走,许多人都想着离开了.
温婉儿也在疑惑,不知道宁老夫人与语歆郡主这是唱得哪一出,表现一下语歆郡主的善良贤惠,得个好名声?这不需要宁老夫人这样豁出脸面吧,在不明敌意之前,温婉儿决定先不出面而是静观其变。
宁老爷也跟着劝道:「娘,您的心思儿子明白了,我会教导他们兄弟之间团结友爱,互帮互助兴盛宁家的。」
宁老夫人瞪了一眼宁老爷,态度强硬道:「你的心怕是长偏了。你要给学友这份体面我也不拦着你,但有几个条件你和学友要当众应承下来。」
宁老爷与宁学友一齐道:「娘(祖母)请讲!」
宁老夫人眼中闪这一丝深意,缓缓道:「首先,宁家这业是传嫡不传庶的,宁家以后的家主是学君,这点必须要定下来。」
宁学友倒是爽快道:「是,孙儿谨记祖母吩咐!」他本就没想过日后掌管宁家,嫡子掌家业是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规定,他早就做好一切凭自己的本事打拼的准备,等爹百年后分家另过就是。
宁老爷却是迟疑了一下,缓缓道:「娘亲还有其它吩咐吗?」学君日后也就是个富家翁,由他掌管宁家与由已是三品官员的学友掌家,哪一个对宁家发展更好他早就有了选择,因此他不敢轻易答应。
宁老夫人嘴角带起一丝冷笑,心道果然被姐姐料准了,他这儿子既然已偏向了西南王府,自然会更看重那个庶子,于是又接着:「第二件事,学友以后要辅助学君,事事以学君为先,以后宁
家子孙不可分家。」
宁学友一呆,一时不知要如何回答。要他辅助大哥,这个要怎么操作,他已官至三品,大哥也只有个秀才的功名,还要事事听大哥的,这不就等于事事受制于大哥吗,他可不敢轻易答应。
宁老爷的脸已沉了下来,树大分枝,子大分家,这是人之常情,而且让学友受制于学君他肯定不愿意,强行把两兄弟按在一起只怕是祸非福啊。
语歆郡主在一旁边帮腔道:「弟弟听哥哥的话本就是应该之事,倒也算不得什么要求,只是宁家子孙不能分家有些不妥,老夫人您可有子孙延绵的福份,日后宁家子孙满堂不是难事,一直不分这京城怕都住不下,只一两代人不分家就好了吧。」
宁老夫人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点了下头道:「郡主提醒的是,是老身考虑不周了,那就保证下两代不分家好了。」
温婉儿此时也想明白了原委,估计是有人看宁家倒向西南王府不爽了。轻扫了下站在一边看戏的武宁侯夫人刘氏,这是主人看自己多年来的棋子不听话,特意想出法子来修理打磨来了。也对,宁家一直为刘氏冲锋陷阵,如今宁家出了个异类宁学友做了三品官,于是宁家抖了起来有了自己的意识,还胆子大到倒向了原本的对头,如今再通过联姻,这个关系会变得更加牢靠。所以他们坐不住来了这么一出,打压下宁家的异类让他们听话,还可以向其它摇摆不定的人示威,真是好算盘啊。
敌人的意图温婉儿了解清楚了,这戏也就懒得再看下去,拜堂的吉时都快过了,温婉儿走上前去一推语歆郡主直接一手刀向宁老夫人颈侧砍去,宁老夫人哪里料到这个,还没来得及害怕就觉得脖子一疼,人就昏了过去。温婉儿把人一手接住,对边上的丫鬟道:「她年纪大了,以后要注意着点,还不扶老夫人回房休息。」
丫鬟忙把宁老夫人扶了过去,见宁老爷点头后扶着人走了。语歆郡主也被身后的丫鬟扶住了,气冲上已失了温雅,指着温婉儿喝道:「温婉儿,你这是做什么,你怎敢当众出手伤人。」
温婉儿淡淡道:「不小心碰到你了,真是对不住了,不过宁老夫人脑子不清楚,郡主怎么也跟着胡闹。」
不等语歆郡主再说什么,温婉儿对宁老爷道:「还请您请个大夫好好给老夫人看看,她这样子还是要抓几付药吃一吃,虽说作用不大,但至少心气会顺些。」
宁老爷不明白温婉儿的意思,愣愣地不知要如何接话,宁学友最先反应过来,问道:「县主是说我祖母有何不妥吗?」
温婉儿难过地叹了口气道:「人年纪大了,多少都会有些毛病,今儿我一来就见她手总在抖,说了几句话后突然抬手打了宁夫人一巴掌,然后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和锦元王府世子妃聊天,她的情况与以前见到的一个乡下老妇类似,我就猜想宁老夫人怕有是有些不妥了。那个乡下老妇也是喜怒无常,脾气暴躁不讲理,行事荒唐,被家人查觉不对拉来给谷药王诊治的,不过我也不是大夫,所以还要请人来看看才行。」
又对众人道:「本来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这事我是不该在这里说的,只是再任她闹下去就耽误了吉时了,大家还是先观完礼再说吧。」
语歆郡主怒道:「温婉儿,你胡说,宁老夫人说话清楚有条理,明明没有问题。」
刘氏也忍不住道:「我妹妹只是对亲事不满,好好的人你凭什么说打晕就打晕,就有病就有病。」
温婉儿挑眉看着两人,突然问宁老爷道:「贵府有给武宁侯府与锦元王府请贴吗?」
宁老爷直觉地一摇头,却马上反应过来不能这样驳了两家面子,但却为时已晚,温婉儿已是冷哼一声道:「原来几位是不请自来的啊,其实不请自来也没什么,安静观礼给新人送上祝福尽
了客人的本份,宁家也欢迎,但是来捣乱就不该了,来人,把他们给本县主丢出去。」
宁家下人望向宁老爷不敢动,宁老爷可不敢点这个头,想劝上两句,却见温婉儿突然对着六皇子道:「六皇子,这里您最大,还是由您发话比较好。」
六皇子被她突如其来的一下惊得站了起来,本来好好的坐在一边看戏,怎么突然让他置身其中了呢,他要讲什么才好,语歆郡主是他的堂妹,武宁侯夫人也是有品级的,他把人赶出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可望向温婉儿的眼睛,他见到了一丝试探,以及一丝考量,让他突然明白她要的不仅仅是一句话,还是一个表态,他是支持温家,支持宁家的。
确切的说,他接下来的表现,将决定西南王府与宁家今后的立场。于是他镇定了下心神道:「几位今日确实不该出现在这里,还是自行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