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王进殿之时已是面沉似水,眼中燃烧着熊熊怒力,望向户部的几个官员哼了一声道:“回皇上,儿臣奉命带兵查验国库存银,谁知库房大门一开,里面竟是空了大半。儿臣令书吏草草清点了下,所剩库银不足百万。”
“儿臣又找来户部记录,国库存银应有八百万两,数目相差太远,让儿臣也十分震惊,于是细问银两去向,答为户部早十几天前就派了人来陆续提出了银两,说是送去边关做军饷,那人手持文书是李尚书亲自签发。”
逍遥王只是陈述了自己所见事实,其它的并未多言,但就这两句话却已让人明白户部出了问题,而且主要是李尚书的问题。
李尚书高呼冤枉,言说自己并未签署任何文书,定是贼人假冒的,他对此事毫不知情,自己是被小人陷害的。
身为小人的温婉儿嘴角带着笑,看着李尚书在这里卖力表演,似是在看一个小丑,她也不接他的话,只是静静站着看热闹,她在等,等一个消息传来,那时自己不用多说自然会让众人知道谁是谁非。
李尚书说冤枉,其它的户部官员也都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更可笑的是还有一些大臣为他们求情,说是信得过李尚书人员,李家富可敌国,金银于他再多也无意义,完成不存在他搞鬼的可能。
说起李尚书参与这些事的原由温婉儿一直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李尚书为人精明不可能去参与这些叛逆之事,即使他再缺钱也不该拿一家老小的命去赌啊。
永德帝却是怒问道:“冤枉,你们都冤枉,国库是不是你们在管理,金银调拨是否要经过你们的手,若是伪造几道手书就能从国库中骗走大批银两,你们与废物何异?”
皇上的怒火让众臣齐齐跪下,高呼臣有罪,陛下息怒,仅温婉儿一个人站在殿内看着,颇了一丝违和之感,但她却不愿跪下,错不在她,她为何要跪。
永德帝下令要严查,但所有人都知道,查案需要时间,但如今大军已到边关月余,再无粮饷送过去,怕会引起军中哗变,筹钱才是当务之急。
大殿内又是乱成一团,有说要追缴赃银的,有说要从州府调拨的,还有说要从皇上的私库里借调的,温婉儿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些大臣说的都是一些表面话,敷衍之意太明显了,天马行空的想向力也很令人折服,话题都快扯到天边了。
细看这些大臣的表情,倒也有些人忧心为国,是真的在想办法解决粮饷问题,但说话最多的那批人却都眼中平静无波,显是没有放到心中去,有些在说了几句后还带着一点儿得意,得意什么?得意自己把话题带偏了?
有位兵部的大臣慷慨道:“皇上,将士们的粮饷真不能再等了,现在国库存银太少,还得留下做应急之用,如今能一次性拿出大笔银两的地方也就皇上的私库了,臣肯请皇上为安定边关将士之心,调拨内库存银。”
永德帝的脸沉得似水,他的私库原先是什么样他们不知道吗,如今这两年刚有些进项他们就开始打内库的主意,不对,内库账目都是与户部账目分开的,都是皇族在打理,这些臣子又是怎么知道内库有银子的,难道皇族之中…
温婉儿轻笑一声,对永德帝道:“皇上,臣女觉得这位大人说得及对,不过可以换一换,国库现存银两本就是应急之用,现在可不就是遇到急事了吗,刚好可能用上,至于说各部运转急需,可再从内库调拨。”
一位户部大臣反对道:“你个女娃懂什么,国家各部运转起来哪处不需银两,就说各处官员的俸禄都是好大一笔呢。”
温婉儿有些讽刺的笑道:“呦,这位大人您还想着领俸禄呢,边关将士的俸禄还没着落呢,他们可是顶在两国交界的最前线呢,俸禄还是先发给他们才好一些吧。”
这位大臣脸色涨红,辩解道:“本官只是举个例子,除俸禄外,其它各处也都是要用银子的。”
温婉儿却是转了一圈看了众大臣一眼道:“各位大人,大周危难之时,各位都是国之重臣,想必不会在意晚一些发放俸禄吧,唉,我知各位听小女这样说心中不痛快,可边关将士的俸禄不也是遥遥无期。”
望向永德帝,温婉儿郑重道:“皇上,家父临走之时曾交给臣女五万两银子,让臣女用于家中花用,现臣女将这五万两献出,望能为大周尽一份绵薄之力。”
永德帝看了边上不少变了脸色的大臣们一眼,温声对温婉儿道:“好孩子,难为你有心了。只是你把银两献出,你一家几十口人要怎么办,西南王府建府不久没什么积累,银子你还是留着吧。你的心意朕感受到了,不像某些人,动他们口袋里的钱容易,动自己的千难成难啊。”
大臣们又不说话了,心中都有些为难,家底薄的根本拿不出钱来,有些家底的不想做出头鸟,真正能带头的那几位大臣都不太想参合这事,大周还没窘迫到让人毁家纾难的地步吧。
永德帝却是心头畅快了些,还是这小悍女嘴巴厉害,这些官场老油条到她面前都只能吃瘪,真当朕是昏君看不出这些大臣想把水搅浑吗,看来他们是真的急了,国库存银丢失确实出乎自己意料之外,但也不是不可补救,而这补救之法当然还是要落在温婉儿身上了。
大臣们不说话了,永德帝刚想把话题引回到户部丢库银的问题上,却见外面东方青云与温景明一同而来,这才想起,他们两人本来应是在殿中的,却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出去了。
东方青云收起可随意进出皇宫的玉牌,到殿内对永德帝道:“回皇上,刚形势紧急,而且臣所做之事需保密,故臣两人离云未曾请旨,还请皇上恕罪。”
永德帝疑惑道:“恕你们无罪,你们现在可说是去做什么了吗?”
东方青云冷冷看了李尚书一眼道:“臣得知库银丢失后,想着这么多银两运送十分引人注目,说不定能寻到蛛丝马迹,因此臣两人分头做事,温大人调查四处城门,看有无大队运输车辆出去,臣去查国库周边百姓可否看到这些车马出入,却向何处。从温大人得来的消息知道,四处城门这些时日进出车辆较多,但都有仔细检查,并无库银,臣已先下令封了四处城门,严禁任何人进出。”
永德帝点头道:“这事你做得很好,理应如此。”
东方青云拜谢道:“多谢皇上不罪之恩。”后又接道:“臣查访了几个百姓,听其中一个乞丐道:“他在夜里看到有几车银两送进了李尚书府的后门。”
李尚书吓出一头冷汗,忙道:“这种无羁之谈瑞靖王也信得,臣监守自盗后把赃物拿回自己的家中,大官又不是脑袋坏掉了,怎么会做这种蠢事。”
温景明接话道:“那人说看到侍从抬的箱子十分沉重,箱子大小与库银存放的箱子一般大小,且他还特意说明箱子上十字交叉贴了封条,这些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一个乞丐怕是说不出来吧。”
东方青云哼了一声道:“李尚书说得不错,臣也觉得李尚书断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但又一想,既然已追查到此处,自应查个明白才好,于是臣决定到李尚书府上搜查一番。”
李尚书这次是真的急了起来,喝道:“瑞靖王,你敢,本官一品重臣,府邸岂是你随便能搜查的?”
东方青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对皇上道:“这是臣之过错,还请皇上治罪,臣也甘愿领罚。不过臣本也是好意,一时为及时追回丢失的库银,另一考虑也是为证明李尚书的清白,可谁知结果却大失臣之所望,臣倒是在李尚书家的密室之中找到一箱库银,但也仅找到一箱,其它银两不知所踪。”
李尚书听完呆了好一会,突然叫道:“不可能,绝不可能,瑞靖王,你这是栽赃,栽赃!”
温景明补刀道:“臣与瑞靖王出入都非一人,身边都是副将或是侍从跟着,带去李尚书搜查的兵士还是从巡房营借调的,这些人都可以做证臣两人是否有冤枉李尚书。”
永德帝气得一拍御案道:“李尚书,李君义,朕真是错看了你,来人,革除李君义户部尚书之职,押入天牢侯审,温景明负责带人查抄李府,一应人等皆入狱,一应财物收缴国库。刑部审理此案,七天之内追回失银。”
韩尚书与温景明领命,两人就要离去,温婉儿却是轻叹一声道:“这事也不是李尚书一个人能做得成的,皇上要不把户部几位主要官员也都查上一查?”
永德帝眼中亮光一闪,点头道:“确实如此,户部相应官员暂时收押,若发现问题,韩尚书可直接与李君义同样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