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坤,王坤的王,王坤的坤,言简意干的自我介绍,至于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呢?害,说来倒是颇为无语。
我出生那年是二零零二年,我爸原本打算给我起名王宇辉的,可我爷爷的同门师弟,在我出生那年,家里也刚好添了一个孙子,他们的儿子率先起了王宇辉这个名字,所以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我起名字这个纠结问题上。
最后我爷爷大手一挥,就给我取名王坤了,据他所说,我是甲申年出生,又刚好五行缺土,所以取名王坤再合适不过了。
在别人眼里,我们家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再加上我父母和爷爷为人都老实憨厚且乐善好施,所以在这十里八乡别人都以为我爷爷只是个心善的老头。我的父亲叫王默,而我的爷爷名字十分儒雅,叫做王筱玄。
可是只有我们家里人知道,当年背井离乡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村子只是为了躲避灾祸。
据父亲所说,我们家曾经是道术世家里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王门”,虽只是旁支,但也同样受人尊敬,而且我爷爷当年还是整个道盟里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倒不是因为爷爷的道术强大,而是因为爷爷善于卜卦,凡经他手算过,皆是不会出错。
“你爷爷当年可威风了,各行各业的人都来巴结他,只求能让你爷爷帮他算一卦!”父亲每每说到这,都会忍不住翻阅爷爷给他的书籍。
父亲天资愚笨,虽不懂阴阳之说,但对地里的事往往是得心应手,种得一手好庄稼。而爷爷对于父亲这种踏实成熟的性格很是满意。
“我只希望,小坤……算了。”爷爷总是这样,往往有些话就要说出口,但看着我无忧无虑玩耍的身影便不了了之。
“爸,没事,这小兔崽子皮结实着呢!”父亲很是孝顺,下地干活回来就会给爷爷捶背。
“后天,就是你母亲的祭日了,明天你去集市上买点东西吧。”爷爷在地上磕了磕他的烟斗。
“好,那今年……”
“今年就让小坤也去吧,六岁了,不会影响了……”爷爷倚靠在椅子上,微眯眼睛吸了一口烟。
我当时年岁尚小,并不知道父亲和爷爷对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在六岁那年,我终于去到了奶奶的坟墓。
“爷爷,奶奶当初怎么看上你的啊?”我看着墓碑上奶奶的照片,又看了看相貌十分普通的爷爷。
照片上的奶奶五官很是精致身穿淡蓝的白纱衣,简单又不失大雅,细致乌黑的长发披在双肩,瓜子脸上长着两道柳眉,柳眉下镶嵌着一双如黑宝石般璀璨明亮的瞳孔一对眸子颇有神采。
“爷爷,你这么丑,奶奶怎么会看上你!”我跑上前握住了爷爷的手。
而爷爷在听完我的童言无忌后,先是微微一惊,随后蹲下身子摸着我的脸轻笑说道。
“爷爷以前可帅了。”
爷爷满是老茧的手此刻在我脸上不断穿梭轻揉。
“我才不信呢!我要去上茅房!”看着面前爷爷满是皱纹伤疤的脸,我很难相信他说他以前很帅。
“你个小兔崽子,就不能憋会去咱们家地里上茅房啊!那都是好肥料!”父亲为奶奶拱完土后,看见我在大树下上大号,便十分心疼的对我喊道。
“不用你管,略略略!”我朝父亲做了个鬼脸。
而我这个鬼脸以及调皮的模样则是惹得爷爷开怀大笑了起来。
“爸!你说这小兔崽子,现在就这么皮,以后这可咋办啊?”父亲双手叉腰不禁为我的未来担忧了起来。
“哎,听天由命吧。”爷爷将手背在身后,而这时,爷爷突然好像注意到了什么,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丛林。
“还是来了吗……”爷爷长舒一口气便头也不回地往家走去。
“爷爷,等等我!”我提上裤子便追赶起了已经上坡的爷爷。
……
“军默进来!”爷爷刚回到家,便将紧随其后的父亲叫了进去。
和往常一样,我都是坐在院门口等父亲和爷爷出来,因为在我记忆里,爷爷和父亲只要讨论事情,是不允许我进去的,尽管我撒娇卖萌到什么地步,爷爷都不为所动。
可这一次,爷爷在等父亲进去后,竟然把我也叫了进来,这对我来说无疑是惊喜开心的,终于能知道爷爷和父亲在说些什么了!
可谁知,一进去的气氛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欢声笑语,反而是爷爷一脸愁容地坐在椅子上。我想要上前逗爷爷开心,却被父亲一把拦了下来。
“默儿,你去大队买点肉和酒,肉要猪五花,酒要队里酿的最好的。”过了许久,爷爷才缓缓开口道。
“爸,买肉和酒干什么?”父亲对于爷爷突然提出的要求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招待客人。”爷爷说完便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父亲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带着我去到了大队,按照爷爷的吩咐买好了肉和酒。
刚回到家,我就看见爷爷在我的炕上忙活着。
“爷爷,我回来了,你在干什么啊?”我上前一把抱住了爷爷,但随后看着整理好的铺盖卷有些疑惑。
“整理行李。”爷爷叠着床单对我说道。
“给谁的?”我继续发问。
“给你的,来,坤儿,爷爷给你个东西…”爷爷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便转身坐到了炕上。
“什么东西?好吃的吗?”我两眼放光扑进了爷爷的怀里,因为从小到大,爷爷都会从兜里掏出好吃的来哄我。
而这一次,爷爷掏出来的东西,并不是我意向中的好吃的,反而是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木头板子。
“这是什么啊?”我接过爷爷递来的木头板子挥动了几下。
“对,就是这么挥,做得好,好好收着吧。”爷爷摸了摸我的头,眼中露出了一丝不舍。
……
到了晚上,父亲和爷爷在厨房里忙活着,我在外面把玩着这木头板子,而我也注意到,虽说这木头板子正面平平无奇,可背后竟然刻画着各种符文以及一只麒麟。
就当我玩的正起劲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了我的眼前多了两双鞋,一大一小。
我抬头去看,才发现面前一个身穿中山装满头银发的老人正笑眯眯的看着我,而他旁边有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生,穿的是一件小西装,此刻正流着大鼻涕。
“你是…王坤?长这么大了啊,五岁了吧?”银发老者慈眉善目的询问起了我。
“我是王坤,爷爷,你们是?”我将木头牌子放回了兜里,起身回答他们。因为爷爷对我从小到大的教育,就是一定要懂礼貌,跟别人说话要看着对方,并站起来。
“爷爷啊,是来找你爷爷的,王坤啊,你和这个小朋友一起玩好不好啊?”银发老者温柔地将身旁的小男孩向前推了推。
“好啊!终于有人陪我玩了!”我开心地点了点头。
因为我所在的这个村子,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留下来的都是老人,根本没有年龄相仿的玩伴。
“哈喽,我叫王宇辉。”王宇辉从自己的兜里摸索出了一块大白兔奶糖递给了我。
“这个……是给我的吗?”我眨巴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穿小西服的王宇辉。
“嗯嗯!”在得到王宇辉肯定回答后,我便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大白兔奶糖。
“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玩吧,灰灰,我给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吧?”银发老者轻拍了一下正在给我糖果的王宇辉。
“记得爷爷。”王宇辉点了点头。
而这时,我爷爷也听见了外面的声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师……师哥……好……好久…”银发老者将原本已经迈入的脚收了回来,随后我便听到了一阵抽泣声
“哎,师弟,好久不见。”我爷爷见他到来,原本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