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媳妇人都傻了,陈青岩这是要断绝关系!
她知道陈青岩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点头帮忙,但万万没想到陈青岩竟然这么狠,连句好听的话都不愿意说。
若不是现在她有求于陈青岩,她一定好好把他骂个狗血喷头!
陈青岩看着跪坐在地上的老大媳妇,面无表情道:“嫂子,我回家吃饭了,你也请回吧。”
说完,他和大队长转身就走,不再理会老大媳妇。
老大媳妇看着陈青岩远去的背影,恨得不行,却又无计可施。看来,陈青岩这里是没戏了,她还是得回去找老太太想办法。
她就不信,老太太会放着陈向东不管。
只要老太太想办法救陈向东,那陈兴龙也能一并救出来。
季清做了鸡蛋面,配粉条炒大白菜和腌咸菜,她刚把面盛到碗里,陈青岩和大队长就回来了。
“你们来得正好,快坐下吃饭。”看陈青岩没有被陈家绊住,季清很是高兴。
这年头,家家户户粮食都紧张,很少有人会留别人在自家吃饭,要面子的也不会在别人家吃饭。
于是,大队长婉拒:“不了,我回家吃去吧。”
季清知道大队长是不好意思,直接道:“队长,我已经给你把晌午饭做上了,你就留下来吃吧,我们家最近这么多事,把你麻烦了一趟又一趟,这顿饭,当我谢谢你。”
听季清这么说,大队长才坐了下来。
季清看陈青岩拿着湿毛巾出去了,给大队长递了双筷子,疑惑地跟出去,看到陈青岩站在院子里,对着镜子在擦额头上的血。
“这是怎么回事?”她紧张地问。
陈青岩淡淡回应:“没事,被娘打了一下。”
季清不悦:“她打你,因为你不愿意帮陈向东他们吗?”
陈青岩:“嗯。”
季清:“……”老太太还真是嚣张跋扈,分明是找陈青岩帮忙,不态度软和好言好语,竟然还打人!
陈青岩已经擦完了流下来的血迹,季清凑过去看,破的地方不大,伤口也不深,只是抹掉了一层油皮。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特别心疼。
偏偏这时候物资短缺,家里也没有什么包扎的纱布,更没有创可贴这类便捷产品,破了也只能晾着,等自然结疤。
“疼吗?”她问。
陈青岩嘴角上扬,“不疼。”
季清蹙眉,“你高兴什么?”被打了不是应该难受痛苦吗,怎么陈青岩这么高兴,好像他打了别人一样。
不料,陈青岩突然弯腰凑近,一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爽朗地笑起来,“高兴你关心我。”
季清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
这个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陈青岩看着季清绯红的脸颊,含羞带怯,仿佛一种致命的诱惑,他情不自禁向前靠,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回,他快准狠,飞快地在季清嘴巴上碰了一下,又迅速撤离。
季清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亲了。
她仰着下巴看向陈青岩,视线落在陈青岩棱角分明、红润的嘴唇,一张脸红了个彻底,脑子更是糨糊一团,乱糟糟的。
招娣从屋子里出来:“爹,娘,你们怎么不进来吃饭。”
看到季清脸红通通,面上写满了不自在,招娣忙几步走到季清跟前,大声询问:“娘,你怎么了,你被爹气哭了吗?”
季清:“……”
招娣嗓门大,屋子里几个吃饭的娃听到这一句,纷纷跑出来看。
“娘怎么了?”
“爹,你欺负娘了吗?”
陈青岩挠挠头,没有着急为自己辩解,而是有点想笑。
娃们说的也没错,他好像的确是……欺负她了呢。
季清本就对这种事很害羞,现在被几个孩子围着看,她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没地缝钻,她只能强装镇定,“没有没有,娘跟你爹说话呢,走走走,回屋吃饭。”
招娣和盼娣拥着季清往屋子里走,家旺落在最后,拽了拽陈青岩的衣角。
“爹,你不在的时候,奶和大娘娘一直欺负娘,娘也是为了我们,才跟奶对着干的,你不要因为这个怪娘。”
“我没有怪你娘。”陈青岩下意识反驳。
家旺却没再多说,小跑进了屋。
陈青岩明白,自己这是被孩子们误会了,不禁苦笑着摇摇头。
吃完午饭,大队长就回去了,季清把之前缝了一半的被子拿出来缝,陈青岩坐在炕边,用新买来的书和本子教几个孩子识字。
盼娣招娣家旺围成一圈,一人拿一支铅笔歪歪扭扭在本子上写字,必旺和春花坐在一旁,跟着念一二三四。
季清心里高兴,嘴上也哼起歌来。
“咱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吼!咱老百姓,今儿个真真高兴,嘿!”
陈青岩被季清的歌声吸引了注意力,朝季清看过去。
季清察觉到陈青岩的视线,歪头,“咋了?”
“歌。”陈青岩问,“你唱的是什么歌,从来没听过。”
季清在心底暗道一声不好,自己太兴奋导致得意忘形,竟然忘了这个时候还没这个歌呢,她佯装无辜地扁嘴:“什么歌?我乱哼的。”
怕陈青岩还问,她再次唱起来,换了首歌。
“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他为人民谋幸福,呼儿嗨哟~”
这个歌妇女们都唱,尤其是上工干活的时候,还会大合唱,可以说几乎就没人不会,肯定不会出错。
果不其然,陈青岩又定定看了她一会,继续去教孩子们识字了。
季清虽然在前世没怎么干过活,但是脑瓜子聪明,她上次回娘家跟季老太取了经,现在已经能毫无障碍地缝被子了。
不出一会儿功夫,她就把剩下的半边缝好了。
看着新的被面新的棉花,她打心眼里高兴,以后可以让陈青岩一个人睡一床被子了,陈青岩人高马大,这几天陈青岩和必旺家旺盖一床,到了后半夜,陈青岩身上总是空着的。
“你写错了,五不是这么写的!”招娣喊道。
家旺不服气,“那你写一个我看看。”
陈青岩严厉出声:“一到十背写,自己写自己的,不许看别人的,写完我检查。”
季清听着觉得很有意思,想到自己先前打算要合理化自己识字这事,也凑了过去,拿了个铅笔和本子,坐在陈青岩旁边,用左手学着写。
陈青岩看季清也跟着学,本来严肃的脸渐渐变得柔和,他抓住季清的手,把季清握在左手的铅笔换到了季清的右手。
季清一阵无语,颇为哭笑不得。
她是故意用左手拿笔的,这样写出来的字才能歪歪扭扭的,显得她没学过,不识字,比较符合她的人设。
现在换到右手,她得绞尽脑汁想怎么才能写得丑一点。
她噗嗤一下笑了,突然想起前世看的一档节目,节目内容有个环节,专业歌手刻意模仿跑调人士唱歌,都说这种考验特别难为专业歌手,现在她突然能感同身受了。
要写一手没写过字的丑字,简直比写好字还要难。
季清的纠结,落在陈青岩眼里,被理解为不会写字的笨拙,他体贴的从后面圈住季清,把季清拿笔的手握住,“来,我教你。”
家旺啧啧几声,“爹,你偏心,你都不手把手教我们。”
招娣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
季清哪里受到了被孩子们调侃,她试着从陈青岩怀中抽离,却被陈青岩搂得更紧,陈青岩眼皮朝着几个孩子一扫,冷酷道:“都写好了吗,写好了拿给我看,错一个写一百遍。今天写不会一到十,晚上不给你们吃蜜饯!”
不给吃蜜饯怎么行!
几个孩子一听,再也顾不上爹跟娘怎么样,都低下头,研究自己本子上的一到十去了。
唯有季清,顶着红透了的一张脸,像个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被陈青岩握着手,机械地在本子上写一到十。
啊啊啊,简直是双重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