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季清顶着黑眼圈起来做早饭。
陈青岩自知头一天晚上自己的行为有几分过分,干活特别勤快,基本属于季清正准备找筷子,他就能立马取上给季清递过去的水平。
不过即便如此,季清还是没理陈青岩。
孩子们洗完脸坐下吃早饭,季清一边吃,一边继续做,小孩们看到季清拿出牛奶,不禁叫苦:“娘,饶了我们吧,我们不想喝牛奶。”
“不喝牛奶,娘给你们做好喝的。”
季清昨晚就想到了,既然小孩们都不喜欢喝牛奶,那她把牛奶做成奶茶不就好了?反正家里有茶叶有糖,茶叶平日都没人喝,正好用来做奶茶。
奶茶做起来简单,先是把糖放在锅里融化,融化后倒水煮化,接着放茶叶煮,煮出茶香后再倒牛奶,一直焖几分钟,让牛奶和茶叶糖水充分融合。
还在焖的过程中,奶茶的香味就出来了。
小孩们一个劲吸鼻子:“好香!”
季清让他们先吃早饭,吃完饭给他们碗里倒奶茶喝。
招娣三下五除二扒光碗里的杂粮粥,把碗递给季清,季清按照五等分,盛给招娣将近满满一碗。
“哇,好香啊。”招娣深深闻了闻,迫不及待抿一小口。
其他小孩都盯着招娣看,看是不是真的好喝,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招娣喝下去后,舔舔舌头,“娘,你怎么做的,太好喝了!”
于是家旺和盼娣也纷纷快速喝完粥把碗递过去。
必旺人小吃东西慢,着急起来。
“没事没事,每个人都有,小旺慢慢吃。”季清摸摸必旺的脖颈,必旺眼睛看一眼喝得满脸放光的哥哥姐姐,眼神里全是羡慕。
陈青岩不是个嘴馋的人,对于季清做的牛奶加茶兴趣并不是很大,但他得找季清搭话,便把自己的碗也递给季清:“给我也尝尝。”
季清接过陈青岩的碗,舀上半碗,递回去。
正好必旺也吃完了,喊着让季清给她舀,季清便顺其自然冷落了陈青岩,给必旺舀奶茶,哄必旺小心烫。
陈青岩:“……”
媳妇儿还真是心狠啊。
必旺喝了一口后,哇一声:“好喝,好好喝!”
家旺几人已经喝完了自己的那一碗,盼娣好奇问季清:“娘,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做牛奶的啊,太不可思议了!”
季清知道盼娣在想啥,“娘奇思妙想,完了教你怎么做。”
盼娣笑起来,“谢谢娘。”
招娣还想喝,站起来眼睛往锅里瞅,被家旺一把拽着坐下。
“娘还没喝呢!”
“我忘了,我忘了,剩下的娘喝。”招娣对季清嘿嘿笑,扭头斥责家旺,“我知道呢,不用你给我说。”
家旺不给面子:“我看你明明就是不知道,咱们家的小馋嘴。”
招娣气不过,找陈青岩评告状:“爹,你看陈家旺,他老是说我!”
陈青岩瞥一眼家旺,把被季清冷落的烦躁都发泄出来,冷飕飕问:“听你话里的意思,咱们家还有大馋嘴?”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季清。
家旺私底下不止一次说,娘嘴馋,带馋了招娣,所以不仅几个小孩,连陈青岩都知道,家旺说招娣是小馋嘴,娘是大馋嘴。
季清:“……”
陈青岩瞬间会意,蹙眉:“陈家旺,你私底下说你娘不是?”
家旺垂头,不敢反驳。
陈青岩脸一黑:“罚你接下来一周每天晚上洗碗。”
家旺:“……是。”
爹真是心狠,他最讨厌洗碗了。
招娣看家旺被爹惩罚,一边害怕一边偷偷乐,心里一个劲笑话家旺:谁让你天天想着出风头,这下出叉劈了吧!
小孩们去上学,陈青岩也背着布包准备上班,看往日都送他到门口的季清站着不动,他终于憋不住了。
他大步走到季清面前,咬牙,张嘴:“我错了。”
季清:“……”
陈青岩:“以后我会注意,你说停就停。”
季清就等着他这句话呢,听他主动说出来,小算盘得逞,这才露出一个缓和的表情,哼唧一声:“你自己说的。”
陈青岩点头:“我说的。”
做不做得到,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毕竟媳妇儿太可人,他想刹车,刹不住啊。
“走吧,你也该上班去了。”
媳妇儿终于雨过天晴,陈青岩高兴起来。
俩人走到门口,季清看着路人其他上学的小孩,想到被陈青岩惩罚的家旺,笑着说:“你就算是为了讨好我,也没必要那么罚家旺吧,他也没什么恶意,是为了咱们家考虑。”
“他不尊重你,这一点不行。”陈青岩承认,他的确当时是想给季清表现,但这事就算是放在平时,他也会惩罚家旺。
觉得爹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以提出来可以商量,但私底下起绰号开玩笑,这是不可以的。
季清觉得陈青岩说得也对,管教孩子是该严松结合,也就没再多争辩,目送着陈青岩骑着自行车离开。
张娜那边有李妮子照顾,她倒是不担心,先开店做生意。
等到临近中午,季清正想着要中午饭,李妮子来了。
“姐,你中午要给几个娃做饭是不,我今天没去找活计,我帮你看会店吧。”
“行,那中午这会儿你看店,我给你和张娜都把中午饭做上。”季清高兴,“本来我就想着做好中午饭给张娜送过去,你来帮我看店真是太好了,我不用闭店了。”
被季清夸,张娜嘿嘿笑:“谢谢姐,那就麻烦姐给我和张娜做饭了。”
接下来几天,都是这个模式。
李妮子中午过来帮季清看两个小时的店,季清做饭和孩子们吃完,让李妮子在家吃完,吃完给张娜带过去一饭盒。
到了第四天,张娜出院了。
张家几人还关在派出所里,张娜回了趟家,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打包好,提着头也不回离开了张家。
说是所有东西,其实就只有几件破衣服,两双布鞋,一些从小到大她手绣的枕巾之类的。
季清把张娜安顿在客房小屋,和张娜说了家里的大概布局和各人的生活习惯,张娜一一记下。
考虑到张娜毕竟一个妙龄少女,到有男人的家里肯定会不舒服,季清告诉张娜,陈青岩只有周六周日在家,其他时间晚上才回来,晚上张娜可以呆在自己房间里。
张娜还有几分忐忑,向季清又是道谢又是保证:“谢谢姐收留我,我一定会注意,不会给姐添麻烦的。”
季清拍拍她:“放轻松,你叫我一声姐,就当咱们是亲戚。”
张娜安顿后第二天,就去县卫生院打孩子了,季清担心李妮子花季少女害怕,便让李妮子看店,自己陪张娜去了。
这时候正宣传少生少育,打孩子不是什么稀奇事,季清又是个做事利索的,顺利跟医生面谈交钱,没过多久,张娜就被护士扶着出来了。
张娜脸色惨白,护士见惯不惯说:“回去好好休息,多喝红糖水补补,休息好的话,后面怀孩子不影响。”
季清听后松了口气,“谢谢护士。”
护士走后,季清扶着张娜在过道的长椅上坐下,张娜闭眼靠在季清肩膀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特别疼。”
季清听得心里一个咯噔。
她才想起来,这时候好像还没流行无痛流产什么的,应该都是有痛流产,若是还没打麻药,那真是……
不敢想象……
张娜继续说:“比我爹娘打我还要疼。”
季清不知道说什么,轻轻抚摸她的肩膀,用身体的热度给张娜一些能量。
“医生说我特别能忍,别人都哭了,就我没哭。”她说着,发出一抹自嘲的笑,“我没哭是因为我觉得我不配哭,我没资格哭,我要把这要命的痛记下来,以后时时刻刻提醒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