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家旺和必旺回来,必旺乖乖汇报,表示已经将许明哲送回了家。
季清摸摸小孩的脑袋:“乖宝贝,去玩会儿吧,玩会儿娘给你洗漱。”
必旺便去跟福福玩抓鸡毛的游戏了。
所谓的抓鸡毛的游戏,其实就是陈青岩用自家鸡毛做的逗猫棒,把几根鸡毛栓在绳子上,必旺甩甩鸡毛,福福就跳上跳下地抓。
这小游戏必旺能跟福福一玩玩几个小时,玩到累了一猫一人瘫倒休息。
家旺看一眼东屋,对季清说:“娘,你去看看招娣吧。”
季清不语,家旺挠挠头:“招娣知道自己错了,她也不是对谁都那样,只是一开始就不喜欢许明哲吧。”
盼娣也帮着劝:“娘,招娣都哭了。”
本来季清是想让招娣反省一晚上,第二天再理会她的,但看家旺和盼娣都担心,季清只好答应,给要去散步的陈青岩说了声,进了东屋。
东屋里,炕上被子被拉开,招娣蒙头睡着。
季清走到炕边坐下,拍拍被子:“招娣。”
“……嗯。”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回答。
季清:“你出来,娘有话跟你说。”
招娣拉下被子,露出憋红的一张脸和红通通已然肿起的眼睛,她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挂着两条泪痕。
“……娘。”虽然难受,却还是没忘了叫娘。
看样子,没有生季清的气。
季清终究是不忍心,伸手擦掉招娣脸上的泪珠,叹了口气:“招娣,你今天的表现,让娘很失望。”
招娣嘴一扁,又哭起来。
季清继续说:“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娘为什么生气。”
招娣:“……嗯。”
是因为她对许明哲没礼貌。
招娣吸吸鼻子:“我以后不会那样了。”
季清点头,扶着招娣坐起来,两人面对面,如同朋友谈心一样。
“你不喜欢许明哲,是吗?”
“嗯。”
“能说说为什么吗?”
“不知道,觉得他说话的时候很讨厌。”
季清想了下,招娣所认为的讨厌,继续问:“你是说,他说话的时候很冷,不像咱们这样热热闹闹吗?”
招娣点头:“就是的。”
季清深吸一口气,爱怜地拍拍招娣。
这丫头,性格分明爱恨简单,有时候是好事,但总是这样,却很不利于自身的发展,毕竟世界上的很多事,并不是非黑即白。
可这样深奥的道理讲了招娣也不一定能明白,季清只能往简单里说。
“娘要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不管他表现出来是什么样子,他都帮过咱们,咱们不能因为他看起来冷冷的,就忘了他帮过咱们的事实。明白吗?”
招娣扁嘴:“明白。”
相似的话盼娣也说过,只是她当时没往心里去。
“其次,每个人的说话方式,他表现出来的样子,都是有原因的。许明哲之所以那样,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家庭。”
招娣不懂:“娘,这是什么意思?”
季清:“因为他爸爸妈妈不在身边,所以他没有咱们这样热闹的环境,你刚才也听到了,他晚上回去爷爷奶奶早早就睡了,他也没有人一起玩一起闹,时间久了,他自然就变成了冷冷的。”
招娣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悟了。
“娘,这么说,我欺负他了?”
季清扑哧一声笑了,“对,在这一点上,你欺负他了。”
招娣紧张起来:“啊?他比我大好几岁呢,怎么就被我欺负了啊,而且他还是男的,我是女的!”
季清:“欺负人又不只是打人骂人,有时候一句话,也会伤到人的心,他的性格就是冷冷清清,你那样说他,很伤人。”
招娣:“娘,我明白了。”
季清引导:“所以……?”
招娣:“我明天给他道歉。”
“这才是我知错就改的好招娣嘛。”季清揉揉招娣的脑袋,“记得不要提他的家庭,他的爹娘,不能提别人不开心的事。”
“嗯。”招娣记下。
季清走出东屋,看都陈青岩、盼娣、家旺都站在院子里,朝她投来星星眼,看到她疑惑,家旺还特别调皮地比了个大拇指。
原来刚才几人都在东屋窗口偷听呢。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给孩子们讲道理,季清也不害羞,反而大大方方对家旺和盼娣说:“你们两个也注意一下,以后多提醒招娣,她性子太直,你们帮她转转弯。”
盼娣应声:“娘,我会照做。”
招娣被娘凶被爹赶回屋,盼娣也很自责,她想着自己若是回来的路上好好叮嘱招娣一番,就不会出这样的状况了。
不过刚才听娘说了那么多,她又有所感触。
凡事不能看表面,得看原因。
晚上睡觉,运动一番后,季清躺在陈青岩胳膊上打瞌睡,陈青岩一只手一下一下把玩着季清耳边垂下的一缕细发。
越相处,他越发现她的不可思议之处。
“今晚你教育招娣的那些话,说得很好。”良久,他才说了这么一句。
季清迷迷糊糊,意识已经飘到外太空:“哼哼。”
陈青岩爱不释手地看着季清的睡颜,兀自感慨:“有的时候我感觉,你懂得很多,你没看过什么书,没去过什么地方,却能懂这么多,是为什么呢?”
季清一秒清醒,但为了不惊动陈青岩,还是保持着眯眯眼的姿势没动。
她听陈青岩继续说:“我猜,是因为你经历了很多,这些年我不在你身边,你一个人呆在家,生孩子、带孩子、面对爹娘、面对大哥大嫂,肯定受了很多很多委屈。”
陈青岩说到动情,低下头在季清额头上亲了亲。
“以后不会了,以后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跟你肩并肩站在一起。”
季清万万没想到,陈青岩会突然来一段甜蜜告白。
怎么办,她是该醒来,还是继续装睡?
不得不承认,陈青岩说的这些话,让她心口暖暖的,其实就算陈青岩不说,她也能感受到陈青岩对她的好。
这几次的突发事件,就足以证明。
喜悦和心动使她没法对陈青岩的心意视而不见,可让她也告白回去,她又做不到。
于是,她索性把脑袋往陈青岩怀里一埋,以一种傲娇的方式回应陈青岩:“知道了,快睡吧,我都困得不行了。”
唯有红红的耳尖,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陈青岩看见,眼神倏然幽暗起来,翻身而起,顺着季清的耳尖一路亲下去。
……
次日,季清让李妮子看店,自己则叫上张娜,两人一起相约去县里看中医。
张娜的身体需要调理,季清也想让医生号号脉,原主毕竟大冬天跳了河,怎么着也会落下些病,眼下她身体不错,一方面是因为勤于锻炼,另一方面则是吃的伙食好了。
可季清还是不放心,她坚决认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若是身体出了问题,那她想做的很多事情,都会被耽误。
县城的老中医在一个很偏僻的巷子里面,季清拿着陈青岩给的地址,和张娜七拐八拐,又问了几个人,才终于找到。
没有门面,就是一个普通的平房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季清站在门口喊了声:“宋大夫在吗?”
很快,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出了屋子,看到门口的季清和张娜,歪着头问:“你们是来瞧病的吗?”
“是的。”
“进来吧。”
季清和张娜跟着小女孩走进屋子,季清正准备说话,一抬头,看到了一张几分熟悉的脸。
好像,在陈青岩的单位门口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