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宝先前是将墙角的地板撬开,在底下挖了个坑,将现银和首饰那些都埋了进去,只留了银票在外面,暂时封藏在柜台里。
那地板是重新铺好了,但是因为底下埋了匣子,地板看上去比别的地方要高出一点。
原本是打算在那一块地板上方摆一张桌子,桌子上供个财神爷什么的,现在还没来得及弄,门就让萧延踹开了。
眼瞧着萧延朝那地板看过去。
春宝一下捏紧了拳,周身的气势变得杀气腾腾起来。
陆嘉在她肩膀上很轻的拍了一下,目光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朝萧延道:“大人找和尚去庙里找啊,找了我们店里做什么?我们这里又不做法事!好好的踹烂我的门,大人也不能仗着官威这么欺负我们老百姓吧,赔钱!”
陆嘉秉承着空城计的临危不乱,内里越虚,面上越横。
萧延皱眉看着那块地板,“那里为什么高出来那么多?之前我们来这里搜查取证的时候,地板都是平的。”
说着,萧延往地板的方向走。
陆嘉也看了一眼那地板,提着一口气,“多正常啊,你之前来它是平的,因为它本来就是平的啊,现在它高出来一截,那是因为我刚刚把那块地板挖开了重新铺啊。”
萧延步子一顿,收了目光,疑惑看向陆嘉,“为什么?”
陆嘉扯谎,“当然是因为我要在那里摆一张桌子供财神爷啊,供财神爷之前,我不得在桌子底下放点财啊,放点财我不得把地板刨了往地里埋点银子啊。
大人,您兴师动众的率领刑部上上下下冲到我家店门口一脚踹烂我的门,总不能是因为京都规矩,不许我们刨自家地板埋银子供财神爷吧?”
陆嘉偏着脸,皱着眼角,一脸你有病的表情看着萧延。
萧延心里翻个白眼。
他就不该刚刚着急!
亏得他还担心那和尚再进了惊春茗,再来一个密室杀人把陆嘉和春宝给杀了,带着人急匆匆就赶来。
眼看大门紧闭,当时是情真意切的心头颤了一下。
结果,就这?
进门挨一顿刺儿?
没再看那地板方向,萧延从下属手里接过一张画像,抖开了给陆嘉看,“见过这个和尚吗?刚刚有人报信儿,说在惊春茗附近看到这个和尚出没。”
陆嘉和春宝一眼看到那画像就认出来。
这上面画的人,正是船上那个拿着白螺法器的和尚。
也能确定无疑了,这个和尚就是惊春茗密室杀人的和尚了。
陆嘉和春宝整整齐齐装不知道,摇头,异口同声,“没见过。”
春宝道:“哪有功夫见呢,我们一进来,选定了财位就开始撬地板,挖大坑,刚刚才弄完,我手上的泥还没洗呢,谁有那个闲工夫注意外面啊。”
她说的都是大实话,听起来特别真实。
萧延没有一点疑心,只是道:“长点心吧,这惊春茗密室杀人案件的唯一嫌疑人,就是这个和尚。”
陆嘉摸着下巴凑上前,仔细瞧了瞧画像上的和尚脸,问萧延,“大人,我要是有线索的话,给赏银吗?”
萧延看着陆嘉,只觉得这个人和他脑子里先前想过的那个陆三小姐,简直千差万别。
他以为,陆三小姐来了京都,会想方设法吸引他的注意力,缠着他不放,见面就是情啊爱啊喜欢啊......结果,这......
叹了口气,萧延一脸没好气的往外走,边走边道:“有!”
陆嘉脑子转的快,立刻在他身后追问,“大人带人兴师动众的跑来踹惊春茗的门,刚刚是怕那和尚进来行凶?”
萧延走到门口,回头看她,“你知道就好!”
陆嘉笑道:“这么说,这和尚现在还在附近呢?”
这话问的有点多了,属于涉密,萧延看她一眼,没言语,转头离开。
等到萧延带着人一走,陆嘉立刻朝春宝道:“不出意外,那和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专门来找咱们的。”
春宝舔舔嘴皮,“找咱们?找咱们做什么?总不能是被抓的无处可躲,想要找咱们寻求帮助吧。”
离大谱。
陆嘉道:“没猜错的话,十有八九就是这样,他是知道咱们根本不是余杭来的小姐,也知道京都在风生水起的抓捕乾州杀人犯,他应该是猜出了咱们的身份。
但他没有去告官。
当然了,他自己也不干净,他不敢见官。
他来找咱们,说不定是想要以此作为威胁,让咱们帮他做什么事。
这样,你在铺子里守着,我出去一趟,看能不能找到他,决不能让那些狗官先抓捕他。”
“你去哪找?毫无目标啊小姐。”春宝急道。
陆嘉就道:“有目标啊,怎么就没目标了。从萧延他们的动静来看,那和尚就在附近呢,他主动来找我,那我如果主动出现在某个隐秘的地方,你说他能不知道?
闻着味儿的就自动出现。”
“那小姐注意安全,有事儿安全第一。”春宝叮嘱。
陆嘉拍拍春宝肩膀,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满大街都是刑部和京卫营的人,往日里热闹繁华的京都鼓楼大街,今儿人丁零星。
陆嘉朝外走了几步,瞧着旁边的巷子,巷子里有刑部的衙役正在搜查,一眼望到头的巷子另外一头,有衙役把守着。
这是封死了鼓楼大街。
萧延作为兵部尚书,亲自带队来抓人。
陆嘉左右瞧了瞧,七拐八拐进了一条小巷。
这巷子的前端有衙役在搜查,声音高高低低的传过来,陆嘉在拐弯处靠墙站着,半曲着退,嘴里叼着一片树叶的根子。
明明长了一张妩媚妖娆的脸,却一丁点姑娘样子没有,换身衣裳怕是比街头混混还要混不吝。
她等了没一会儿,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巷子另外一端靠近过来。
陆嘉咬着树叶根子偏头去看,入目瞧见一个老太太。
当时船上住在和尚隔壁的那个阿婆!
陆嘉顿时眼皮一跳,脑中想法一闪而过,呸的将那树叶吐了出去,“好手段!”
那阿婆顶着一张阿婆的脸,操着和尚的声音,压着很低的道:“别来无恙啊,乾州杀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