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梁晓到底来干嘛的?”
陆嘉进书房,春宝跟着一道进去,不解的问。
“等了你小一个时辰了,结果你回来,他好像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啊。”
“等了那么久?”陆嘉在桌案后坐下,抬眼问春宝。
春宝点头,“是啊,你进宫之后他就来了,一直在这边等着,他到底想干嘛啊?”
陆嘉心里忽然突突了两下。
别不是怕她在宫里出什么事特意来这边守着吧......想法一起,陆嘉摇了摇头将这想法甩出脑袋。
嘴角勾过一个自嘲的笑:想这些,你配吗,那么多英灵在天上看着你呢。
端起旁边凉透了的一盏茶仰头喝了,陆嘉打开抽屉取出里面的一副地图,哗啦往桌上一扑。
春宝往桌上一趴,“宫里的地图?”
陆嘉点头,“不完整。”
说着,在中间空白的位置点了一下,“这是御书房的位置,御书房附近绝对有密道密室,这个要想摸查,不太容易,在宫中不论做什么事,都太容易引人注目。
只能发生点意外,然后趁机摸查才好。”
“发生什么意外?”春宝看陆嘉。
陆嘉朝春宝笑。
“梁晓刚刚不是说了吗?愿意配合我,争风吃醋那一套,我搞不来,但也不是不能试一试,想办法我再进宫一趟,进宫的路上,在去御书房的那个方向最好能遇上镇国公府那位小姐,实在遇不上她,遇上镇国公府的其他人也行。
到时候,这意外就顺理成章了。”
“已经想好了?”
“差不多,明儿你去一趟高准家里,给他送五十万两银票。”陆嘉朝椅背上一靠,“告诉他,陆青山的意思,想要让我升职。”
春宝一瞪眼,“五十万两?咱们哪有那么多,上次抢来的银票不都给前任户部尚书了吗?那些钱他不是被没收充公了?”
陆嘉朝春宝勾勾手,“所以,手痒不痒?”
春宝一脸惊喜,立刻站直了身体搓搓手,“这次抢谁?”
“抢那个尼姑庵。”
春宝人差点原地裂了,“抢谁?尼姑庵?我听错了还是你有病了?”
“滚!”陆嘉翻她一个白眼,“你别忘了,当时我们在清源寺收拾的那个大和尚,他是干什么的?专门做法器的。
他那些法器做出来,不是自己玩的,那是要往出卖的。
他可是说了,绝对能卖出好价钱。”
“这和尼姑庵有什么关系?”春宝问。
话音没落下呢,就一脸震惊的双手交叠,往嘴巴那里一捂,倒吸一口冷气,后退半步,身子一弯。、
“靠!不是吧,大和尚的法器难道卖给了尼姑庵?那帮尼姑有病?那些法器可是用......那什么玩意儿做的。”
陆嘉点头,“所以,今儿夜里,别有心理负担,该杀的杀该抢的抢,一个铜板也别剩下。”
春宝盯着陆嘉看了半天,“不是,小姐,你怎么知道的?就在今儿进宫之前你还不知道呢!”
“进宫路上萧延告诉我的呗!”陆嘉笑的一脸理所当然,“当时咱们杀了大和尚,不是抛给萧延一条线索么,说大和尚做出来的法器都高价卖出去了,刑部当然要查啊,昨儿刚好查出了那个尼姑庵。
尼姑庵是那些法器的转销点。
所有的法器都是从那里传到各位有钱人手里的。
而常去那里的人都是什么人?”
春宝震惊的脸都白了,“皇后指使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的人。”
所以,那些法器......有可能和皇后有关。
陆嘉摆手,“法器和谁有关咱们不管,咱们就要钱,明白吗?皇后不管是不是作恶,都不是咱们的目标,只要皇帝不是皇帝了,皇后天大的本事也不是皇后。”
这个道理春宝知道。
但还是被这一波事实给刺激的不轻,忍不住骂骂咧咧。
“靠!这些年,咱们出生入死,小毛才十二,第一次上战场就断了一条腿......特么,咱们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春宝一提战场,眼底就要噙着泪,都憋不住。
她心里堵得慌,堵得难受。
小毛是平威军里一个小毛丫头,家里遭灾,大人都死了,平威军路过他们镇的时候,她就跟上了大部队,说什么不肯离开,就要跟着大部队,最后没办法,将她收了军中。
原想着她年纪小,留在军中给军医打个下手正合适。
可一旦打起仗来,谁管你是年纪小年纪大呢,迫不得已的时候,别说军医要上战场,厨子都得挥着勺子上。
春宝到现在都记着小毛当时抱着她那被砍断的腿哭着问她:春宝姐姐,我的腿怎么了。
春宝别过头,摁了摁眼角,但眼泪摁不回去,她干脆转头出去。
陆嘉朝她的背影吩咐,“晚上挑两个手脚利索的,把事情做得干净点。”
春宝带着鼻音,一脚迈出门槛,应了一声,“嗯。”
陆嘉叹了口气,盯着那副没有完成的地图出神。
连年战事,民不聊生,大家骂将士骂战争......可最不想打仗的,就是将士。
不怕打是真的,但不想打更是真的。
每一个军中,都充满了各个年龄段的“小毛”。
“怎么不点灯?”
陆嘉不知道在这漆黑的书房里坐了多久,萧延进来她都不知道,听到声音才一个激灵回神,抬眼看,萧延已经站在她面前。
萧延的眼底带着赤红的血丝,脸上的憔悴肉眼可见。
陆嘉看过去的时候,他刚好将桌上的火烛点亮。
身上的官服带着血迹,陆嘉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问:“这是动刑了?”
萧延转头将架子上的火烛也点了。
一边点,一边道:“没忍住。”
他的背影随着屋里的光线明亮而越发显得落寞,看上去那么孤独,那么难受。
陆嘉忽然想起那年云岭大捷。
明明打了胜仗,但是没有一个兵笑得出来,因为死了一半的人。
几乎每一个活着的人身边熟悉的伙伴,都死了。
老将军在营帐不吃不喝呆呆坐了整整一天一夜,当时看起来,就像现在的萧延一样,孤独又难受。